元明清心下一个咯噔,脸色突变,抓过李无敌的手摁到水龙头下,打开冷水狂冲。
李无敌冻得一个激灵,抗拒地缩手挣扎:“冷!”
“别动,再冲一会儿。”元明清拘紧他的肩膀,皱着眉苦笑:糟糕透了,这可是投保上千万的手啊!
给李无敌洗gān净手脸,元明清看清伤qíng后松了好大一口气:谢天谢地,只是小烫伤。
钢琴天才的手指金贵得要命,从小就是重点保护对象,没受过任何外伤,李无敌看到自己右手食指和中指分别烫出一串小水泡,左手的食指则烫出一个大水泡,虽然不怎么疼,却着实让他恐慌起来。
“别怕,”元明清在他唇上吻了吻,“我保证没事,很快就好。”
“很快是多久?”
“顶多一个礼拜。”元明清用消毒过的针尖一个个挑破水泡,敷层药膏,用纱布不松不紧地包扎起来,嘱咐道:“手什么都别碰,不碰好的快。”
李无敌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头顶抵着他的下巴,瞅着自己的手指发愣:“不能弹琴了?”
“那是,愈合才能弹。”元明清愁上眉头,感到万分遗憾,又想了想,突然有些高兴:“也不能弄湿,洗脸洗澡我帮你。”
李无敌不疑有他,乖乖地点一下头:“哦。”
第44章 命大大先生 …
冯趣到深夜才回来,开门进了自己房间,看到陈跃进已经睡了。他没有开灯,坐在chuáng边低头看向chuáng上睡成死猪一样的窝囊废,心qíng很平静。
手里的烟还剩半截没有抽完,一星火光在黑暗中晃动,他举起烟在空气中画个大圆圈,再在里面画三条弧线,亮光连成亮线勾出笑脸,画得越快,笑容越圆满。他想起十六岁时领到身份证的那晚,有个男人把抽了半截子的烟拿给他抽了一口,捏着他的身份证亲了亲,叹道:“唉,以前睡未成年我压力真大啊。”
他被呛了个半死,眼泪都咳出来了,边咳边骂:“滚去死!”
“死了明天谁去给你开家长会?”
“咳咳咳……咳,喂,咳咳……再给我抽一口。”
“成年嘉奖只有一口。”那人把烟拿得远远的:“小朋友不要抽烟。”
“小你妈!”
“小朋友不要说粗话。”
“粗你妈!”
“还不服气?”那人关了灯,在黑暗中画个得意的笑脸:“嗨,男孩,有我在,你永远是小朋友。”
他抢过烟写个“呸”,反驳:“男孩拜拜,从今开始我是男人,等着看吧。”
旧人再见了,新人还没来,身边打着呼噜的窝囊废,跟他没jiāo集,只是好兄弟。他把烟摁灭在chuáng头的烟灰缸里,俯身在陈跃进唇上吻了一下,小声说:“拜拜。”从今开始不爱你,说到做到。
觉得冷了,他站起来捞过一条毯子,披在肩上,开门离开了屋子。曾经更爱的人,他冯趣不也是说甩就甩?爱qíng是两个人的事,或许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总是感qíng受挫,怪不得别人。
半夜,贝乐下楼倒水喝,看到冯趣睡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他走过去捏了捏毯子,发现毯子十分薄,心叹:陈跃进那货真是bào殄天物,作孽呦!
元明清临睡前接到贝乐的电话,在这之前他喂饱ròu兔子,然后拎进浴缸里洗了个鸳鸯浴,反正屁股光着也是光着,就顺便把那一码子事gān了个痛快,快活过后他又后悔不迭——ròu兔子又被弄感冒了,“啊啾啊啾”个不停。
贝乐在电话那一头唉声叹气:“他们这样三天两头闹别扭,旁人看着也难受,小明,你的主意多,想想怎么调解调解。”
元明清用个小瓷勺在感冒冲剂里搅动,漫不经心地说:“他们小俩口的事,旁人越掺和越糟糕。”
“我瞧着……跃进也不一定不能接受冯趣,要不我去暗示他一下,成就成,不成拉倒……”
“不是你想拉倒就拉倒,”元明清截断他的话,皱眉道:“跃进如果接受不了,以他那个胆小如鼠的xing格,今后看到冯趣就绕着弯走,多伤人自尊呢。 ”
“少来!”贝乐嗤笑:“想伤毒舌帝的自尊?开玩笑吧?只有他伤别人自尊,我还没见过谁能伤他自尊!他是铜墙铁壁,从来不隐瞒自己的xing向,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元明清含笑问:“然后?”
贝乐一顿,悻悻然地补上一句:“除了对陈跃进隐瞒。”
元明清尝了尝感冒冲剂,温度适中,便递给李无敌,淡然道:“这不就结了?”
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因为那些是不相gān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没有谁会不在乎对方的目光。
贝乐没辙,合上手机,抱了chuáng鸭绒被下楼,盖在冯趣身上,弯腰掖了掖被角,心中既怜悯又疼惜,以前相好时,他可是从来没让冯趣受过这种哑巴亏。
——随之,他看到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那种忧郁的慈悲多么迷人!他掀起被角掖了又掖,一次一次地沉醉在自己和煦chūn风一般的温柔当中不可自拔,几乎要被这隐忍而体贴的一幕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缓慢悠长地叹息,感慨自己这样犹如圣母一般的存在,当真是“寡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冯趣被吵醒了,本不想搭理,闷头装睡许久也不见他走,终究是忍无可忍,开腔道:“老板,谢谢你的被子。另外……请你盖完就走,不要赖在我旁边发骚。”
贝乐一窒,恼羞成怒,拔腿就走:哼!我再也不关心你了!
李无敌用手掌支着杯子,一口气喝下感冒冲剂,见元明清打完电话了,便悉悉索索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啊啾!啊……啊,啊啾!”
元明清侧身关了chuáng头灯,催道:“睡吧,快两点了。”
“谁的电话?”
“我老板。”
“说什么?”
“……同事间闹了点小矛盾。”
“啊啾啊啾!”李无敌并不好奇别人的事儿,只要老板没叫法克密去加班就好,“你明天几点去上班?”
“我请假几天。”
李无敌雀跃地问:“哦?”
“我想多花一点时间听你弹钢琴。”还想多花一点时间骗你谈恋爱。
李无敌举起双手,遗憾地说:“哦。”
元明清在黑暗中逮住他的手,拿到唇边摊开掌心,温温柔柔地印下一个吻,说:“没关系,不能弹琴我也陪你。”
“啊啾啊啾!”李无敌连打几个喷嚏,脸挨到对方的T恤上蹭蹭清鼻涕,心里塞满“捡到了大便宜”的窃喜:明天有法克密陪,不会无聊了。
天刚大亮,贝乐的电话又来了:“来一下吧,陈跃进和冯趣的矛盾爆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他们。”
元明清无奈,轻手轻脚地挣开李无敌的四爪纠缠,起chuáng洗漱一番,出门打个车,匆匆赶往小洋楼。
陈跃进早起看到冯趣睡在沙发上,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酸楚委屈失望恼怒,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点了火药一般爆炸了!他很少表现出男子汉气概,这一次被bī急了,顾不得装嗲卖痴,竟然狗胆包天地揪住冯趣讨说法:“你到底想怎么样?怕我是不是?我就这么可怕吗?”
冯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断然道:“我没有!”
“你没有?才刚知道我的秘密,你就连跟我睡一起都不敢了!宁愿睡沙发?宁愿向老板借被子?”陈跃进怒吼:“你就这么歧视我?”
冯趣晚间并没有睡好,疲倦已极,抹一把脸沉声重复:“我没有!”
“好了,跃进!”江兆唯竭力拦住陈跃进,“你别冲动,什么秘密啊你?”
“你走开,我要问清楚!”陈跃进那虎背熊腰谁能拦得住?他振臂一挥就把江兆唯弹飞了,指着冯趣的鼻子质问:“那就是彩票的事?我都道歉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
贝乐赶紧搂住江兆唯退到安全地带:金刚芭比一向温顺,大家都忽视了他的杀伤力,再则,冯趣也是个拳脚凶猛的辣货,他们俩火拼起来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冯趣难得在陈跃进面前如此理亏,还是那三个字:“我没有!”
“说的好听!”陈跃进既愤怒又心酸,一个大步上前钳住冯趣的肩膀:“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倒是让我抱抱……”
“走开!”冯趣贵在身手敏捷,当即扭住他的手往外一拗,侧身避过,“别动手动脚!”
“还说你没歧视我?”陈跃进简直要气疯了,“你以前从不拒绝我!”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觉得这样不好……”冯趣及时打住话头,发现自己越辩解越糟糕。
“我们搂搂抱抱亲亲热热那么久,你也没说过什么不好……”陈跃进满眼的伤心yù绝,喃喃自语:“你真虚伪,嘴上说不歧视我,心里一定……”说了一半,他说不下去了,抬手一抹泪水,哽咽道:“……我跟你住一起比住家里开心多了,就一直厚着脸皮蹭你的chuáng……行了,你不用这么委屈睡沙发,我回家住。”
冯趣颓然坐进沙发,定定地望着陈跃进,面色木然却心如刀绞,淡淡道:“随便你。”
元明清赶到时,迎头撞上正往外走的陈跃进。
金刚芭比力气惊人,左肩一个包、右肩一个包、脖子上挂一个包,腰上系了两双球鞋,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纸箱,左手捏着冯趣不久前送他的电动糙泥马,右手不停抹眼泪,哭得像幼儿园小朋友,一路走一路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着“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陈跃进前脚走,冯趣后脚就上楼去关起门,把自己锁起来生闷气。
贝乐与江兆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元明清一摊手:“其实我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无敌一觉睡到自然醒,眼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摸身边的人,不想摸了个空。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唤道:“法克密!”
没人应。
他爬下chuáng卷着被子,打赤脚走了一圈,发现屋里空dàngdàng的,法克密并没有按约定请假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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