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这几年略有涨价,一对戒指如愿卖了个不错的价格;而元明清的房子若正规出售,手续繁冗,耗时长,等不起,被抵押给了地下钱庄。一大早,冯趣腋下夹着账本和点钞机跟贝乐出门去,变卖的变卖,借钱的借钱。零零碎碎的钱再一相加,有了三百万,还差三百万,时间则只有一天了。
赭鸿是个仗义的朋友,虽是个包工头能赚点辛苦钱,遗憾的是有个挥霍无度的讨债鬼弟弟,存款不到十万,二话不说全取出来,另外挪用了一百五十万的公款,同时劈头盖脸地咒骂了一顿弟弟。
赭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所有积蓄就是昨天的营业额,倒也不吝啬,全慷慨奉上了。
小俞上午送来十万,下午不知找谁又借了十万,将一大摞现金码在小厅的茶几上。贝乐不在,陈跃进不客气的全收下了。
钱还是不够!
转眼又要天黑,天一亮,两天的期限就到了,一屋子的人急得焦头烂额。冯趣无意中想到了二叔,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二叔正要带盛许回家,在机场候机,接到电话,问清详qíng后倒吸一口冷气:“糖,我看你们还是做两手准备,一边筹钱一边报警吧!”
“你说的对,我跟老板说……”冯趣是无心报警的,随口答应一句,接着求:“二叔,你借点吧,我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外出没带钱,等我到家,明早银行一开就给你转钱,时间太紧了,我只有一百万左右的周转现金……”
冯趣还没来得及答谢,二叔的手机被盛许抢走了:“冯趣哥,你当我爸是金矿主吗?开口就要一百万,你以为你谁啊?”
冯趣忍气吞声:“抱歉,我借钱救命的,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想向你爸爸借……”
“好啊,你什么时候还?”盛许争锋相对,“就凭你的工作,什么时候能还上我爸一百多万?”
冯趣哑然:他们全急疯了,只想着借,没想到还——几百万,怎么还的上?
“臭小子!手机还我……”二叔愤怒抢手机。
盛许没让老爸得逞,左躲右闪地耍贫嘴:“拿你自己还吧,那娘娘腔哪点比我爸好?擦擦眼睛看清楚……”
“啧,别胡说,你这死孩子……”二叔明显老了,无法轻而易举制服比他高大健壮的儿子,抢了半天都没抢到手机。
冯趣后悔没把手机音量调小,陈跃进全听到了,神qíng呆滞地望着他。他的火气“蹭蹭蹭”烧上脑门,盛许如果在他面前,他非揍得对方满地找牙!深吸一口气,他寒声恐吓:“再叽歪一句,我就告诉二叔你下药qiángbào我的事。”
电话那头是长久恐怖的沉默,原来是二叔抢回了手机,“你……你说什么?”
冯趣看着陈跃进的表qíng就能猜到二叔的表qíng,非但没有惊惶,反而出奇的淡然自若:“不好意思,二叔,我以为还是盛许,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
二叔摔掉手机,狂怒地一拳挥向儿子:“你这孽种!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啊……爸?爸……”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个玩意?你gān的那些龌龊事我都睁一眼闭一眼,真是把你宠坏了!我揍死你……”
“爸!你别信他,爸……是,是,我是有这打算,可……”
“你还真做了?啊?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宰了你省事!”
“不是啊,爸……你听我解释……”
电话那一头混乱的斗殴声大快人心,冯趣解气得直磨牙:“宰了你!”
陈跃进用粗粗的手指柔弱无骨地戳戳他,口语:“老板不是……救你回来了吗?”
冯趣白过去一眼:“要你多嘴?”
二叔打够儿子,捡回电话歉疚道:“对不起分糖,我对不起你,我这王八儿子……唉!唉唉唉……”
冯趣端着架子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不是小姑娘,无所谓,权当被狗咬了。”
“我回去再教训他,明早给你打钱。”
“谢谢你,二叔,”冯趣真心感激地承诺:“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贝乐去与三教九流的旧友套jiāoqíng,连夜跑了许多家,在凌晨时疲倦不堪地回到国王坛,丢过一摞钞票,“冯趣,算算还差多少。”
江兆唯抢功劳,抱过钱数,“我来我来。”
贝乐嫌弃他一张一张地不知道要数到猴年马月,揪开他丢到一边去,“你别添乱。”
江兆唯尴尴尬尬站旁边去,看冯趣数钱——别人都是十几万、百把万地帮贝乐,而他没有屁点用,连数钱都帮不上。
冯趣麻利地数完钱,“算上天亮二叔会转来的一百万,还差八万。”
天刚蒙蒙亮,江兆凡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以为是酒店服务员叫他去续住宿费,便不紧不慢套上外衣,不耐烦地应,“来了来了……”
门外传来自家小弟的声音:“哥!快开门,是我!”
江兆凡大喜过望,赶紧打开门,“小唯?”
江兆唯跌跌撞撞挤进门,连寒暄问好都省了,开口就说:“哥,你借我一点钱吧!”
这话真像一瓢冷水迎头浇下来,江兆凡yù哭无泪,“你又玩什么花样?”
“不是玩花样!我朋友被绑架了!”江兆唯反手关上门,仰头可怜巴巴地求:“哥!是真的!今天就是绑匪要赎金的最后期限了!凑不齐他们会撕票的!”
“哪个朋友?”江兆凡将信将疑。
“就是那个和钢琴天才有瓜葛的朋友,你不也看电视了吗?狗仔队还追踪他们呢!绑匪绑架钢琴天才,顺便把他绑走了!”
这么一说,江兆凡信了一大半,“你要借多少?”
“八万!”
江兆凡怒极反笑:“嗤,绑架钢琴天才就图八万?你就编吧。”
江兆唯急得跳脚:“赎金是六百万!老板变卖掉整个店,到处借钱,就差八万了。你不信跟我一起去国王坛看看,那都乱套了!”
江兆凡这才将脸一肃,喝问:“怎么不报警?”
“破财消灾就是了,哪敢报警啊!”
江兆凡反问:“你这么知道破财就能消灾?以前研究院院长的儿子遭绑架,jiāo了赎金不也一样被撕票了?”
“那,那怎么办?”江兆唯脸色发白。
“什么怎么办?一边筹钱一边报警啊!”
“老板不肯!”
江兆凡随便用冷水泼泼脸,准备出门,喋喋不休地训斥:“告诉你老板,优柔寡断会害死那个朋友!一定要把jiāo赎金的地点告诉警察!绑匪狡猾的很,怎么愿意去冒放出人质的风险?当年那绑匪要求院长把赎金放在三处地方,结果取走两处就音讯全无了!孩子的尸体都找不到,八成丢海里去了。”
江兆唯头脑一懵:明清万一出事,贝勒爷还不痛苦死了啊?
江兆凡翻出钱包,催他:“还不快跟我去弄钱?”
“哥……”江兆唯追上去抱住他,小声问:“你有带那么多钱吗?”
“你也知道哥是拿死工资的月光,这些年家里为找你,积蓄花得差不多了,手边没多少钱,只能用信用卡套现了。”江兆凡拍拍他的脑袋,无奈道:“唉,人命关天,走吧。”
江兆唯鼻尖酸涩,把脸埋进大哥怀里,“这事结束了,我就听你安排,跟你回家……”他知道大哥是重视他,才会重视他的朋友,否则每天都有人会遇险,谁有慈悲心肠去倾力搭救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第89章 调虎离山 …
天大亮后,江兆唯揣着大哥用两张信用卡套出的八万块现金,气喘吁吁跑回国王坛,贝乐已经接到了绑匪按时打来的电话,正与陈跃进合力把一摞摞现金码进旅行袋里,冯趣抱着点钞机核对小山一样高的钞票。
“贝勒爷!”江兆唯捧上钱,他这辈子还没接手过这么多钱,直摇尾巴邀功:“不是还差八万吗?我向大哥借了!”
谁料,贝乐眼皮抬也没抬,风轻云淡地谢绝了:“谢谢,不过冯趣他二叔多汇了十万,够用了。”
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jiāo,没人留意到江兆唯的qíng绪——两条人命悬在头顶,谁都紧张烦躁,哪有心思去顾及别人的心qíng?江兆唯能理解,但脸上的傻笑还是无可避免地淡了,他讪讪地收回手,“贝勒爷,要我帮忙吗?”
贝乐挥挥手:“这一堆是刚分出来的三百万,你拿着你的钱站远点,不小心混在一起冯趣又要重新点!”
江兆唯领旨,乖乖连退几步,蹲在离贝乐一米远的地方,搁下钱放在脚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对方发愣,没多久又问:“为什么要分出三百万?”
陈跃进解释:“绑匪嫌钱太重,要分两袋。”
“是不是要分两个地方放?”江兆唯一个激灵:这方式怎么这么耳熟?
“嗯。”
江兆唯登时慌了神,心脏砰砰狂跳,毛手毛脚地爬过去拽住贝乐,“贝乐!报警吧!”
贝乐“啧”了声,耐着xing子哄:“别闹……”
“贝乐!我哥说……”
陈跃进惊呼:“兆唯,你搞什么啊?”
江兆唯低头一看,自己爬过来时蹬翻了脚边的钱,和那堆数好的三百万混在一起了!贝乐骤然无名火起,甩开他的手bào跳如雷:“你是故意的吧?真是气死我了!”
冯趣两晚没睡了,头疼得厉害,数钱数到眼花,揉揉太阳xué:“小少爷,求你别帮倒忙了!你看,达达还知道缩在桌子下不动,你连鸭子都不如。”
“老实呆着!”陈跃进力大无穷的拎起江兆唯塞进一个大纸箱,像处理一只淘气捣蛋的猫咪。
“贝乐,做两手准备吧!”江兆唯徒劳地碎碎念:“我爸单位院长的儿子以前被绑架,也是这样,后来被撕票了……”
这话狠狠触到霉头,贝乐怒吼:“闭上你的乌鸦嘴!”
江兆唯不死心,扒在纸箱边缘恳求:“老板,你听我的好吗?我也不想明清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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