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妈妈是主动到镇上得中学找的工作,合同工,现在合同到期了,他们说,就不能给发了,又不算工伤,也不是退休……推三阻四……”
“可是……”
“哎,这事也不是你cao心的了的,安心读书,妈妈一定会想办法供你。”女人勉qiáng振作,迅速的说:“已经很晚了,你睡觉吧,乖,不要担心妈妈。”
林亦霖迷迷糊糊:“嗯……”
电话顷刻间就挂断了。
明明很担心,明明很忧虑,但就是……大脑不听使唤。
如同被催了眠,林亦霖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歪歪的向陈路倒去。
第30章
很多伤害是来自于仇恨的,但更多的,却来自于爱。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容易混淆了爱与恨的界限。
其实那个界限,不过一道伤痕。
——2005年4月11日
林亦霖人生中第一次醒来的这么痛苦,几乎全身都是酸软的,头还昏昏沉沉的疼。
这导致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勉qiáng睁开眼睛,又花了好几分钟才觉察出陌生。
触了电似的坐起了身。
林亦霖愣愣的抱住自己赤luǒ的身子,呆在Kingsize的大chuáng上,看着豪华到不像样子的房间说不出话来。
地上还乱七八糟的散落着一些衣服,离自己最近的,是陈路尤其偏爱的Brioni。
不,会,吧……
什么叫做如鲠在喉林亦霖是彻底明白了,他正想发呆发到死,身边却忽然传来说话声。
“你醒了?睡的还好吧。”
陈路刚洗完澡的模样,褐色的头发湿淋淋的还没chuīgān,睡袍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目光温柔而明亮。
与小林子的颓废很相反,他看起来万分神清气慡。
林亦霖神经都快崩溃了,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昨晚后来的事qíng。
陈路看他怪怪的看着自己,愣了一下很聪明的反应过来,耸耸肩:“你别乱想,我可什么都没gān过,是你喝醉了酒怎么叫都叫不醒的。”
“那你gān、gān嘛脱我衣服啊。”林亦霖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有点面红耳赤的气急败坏。
“穿着衣服睡觉多累,”陈路说得理所当然,又俯下身来非常故意的轻声诱惑说:“而且,你的第一次,我肯定会让你记得清清楚楚,毕生难忘。”
林亦霖拉过衬衣仓促的套在身上,脸颊发热,垂下眼睛,嘴里边嘟囔往浴室跑:“你成语用错了,白痴。”
陈路少爷站在原地,没理睬他的打击,倒是摸着尖下巴很欣然的开始回忆小林子衬衫底下两条漂亮的长腿。
到现在这个年纪,大少爷已经经历过无数个早晨了,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能让他如此愉快而充满希望。
陈路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很喜欢“每天”和“永远”这两个软绵绵的词汇。
被温和的水淋了一遍,林亦霖终于渐渐地清醒过来,想起了昨晚的事qíng,而且是完完全全的想了起来。
电话里母亲无奈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没完没了的回响着,洗完澡,站在镜子前面,用手轻轻拂掉水汽,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好看的秀气脸庞,和照片里年轻的母亲很像很像。
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她那么痛苦,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快乐。
林亦霖纤细的手用力握住毛巾,无意间,看到了浴室里的电话。
有点犹豫,但最终他还是拿起了听筒,从脑海间浩瀚的资料里找到了那个遥远的电话号码。
听筒里嘟嘟的响了两声忙音,就被接起来了。
“上午好,这里是正阳中学。”
“你好,请转接院办的张老师。”
“好的,请稍候。”
接线员甜美的声音消失片刻,林亦霖紧张的发出声音:“张老师吗?我是林亦霖。”
“小霖啊,你最近怎么样?在北京还习惯吗?”
“我挺好的,学校的功课很忙,每天都很充实……我打来是想问问我妈的事qíng……”
“你等会儿啊。”那头张老师似乎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说道:“是停放补助的事儿吧,孩子,我看你也别伤脑筋了,当初你妈找工作找的急,那些文件根本就没签全,保险什么的都没有,按说她也是教了十年书的老职工,看在qíng面上,学校没有不管她……”
“那为什么……”
“嗨,你也不小了我就直说吧,你们家是不是惹到谁了?这事是校长直接安排下来的,按理说学校也不担待什么责任,所以……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老师说吧,你妈的事老师也没有办法,更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够解决的。”
林亦霖咬住了嘴唇,心里的猜测果然被验证了。
“没事的,我就是来问问,张老师你忙吧。”
他仓促的挂了电话,无力的靠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明明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事到眼前才知道害怕,真幼稚。
像自己,在颜清薇眼里,根本就是接近她宝贝儿子的有害气体吧……
他们家那么qiáng大,为什么还幼稚的以为,就这样在一起,也许会没事呢?
林亦霖心里感受复杂的五味俱杂,许久才深深的吐出口气来,像往常一样面色平静的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洗完了?”陈路正在翻英文报纸,闻声抬起头来:“我们去吃饭吧,今天起得太晚,我和肖言请了假,一会回学校了跟他说一声就行。”
林亦霖含义不明的笑了笑。
“怎么了?”陈路疑惑。
“我们分手吧。”林亦霖说完,摇了摇头:“不,不是分手,我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我是说,我们永远都不要在一起了,你懂吗?”
陈路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又落回到了报纸上,只是翻页忽然翻得很大声。
林亦霖见状,便无言的开始捡起自己掉落在地毯上的衣服。
他感觉卑微无力,很想立刻逃走。
说不清原因,看到陈路这样,他的心里特别难受。
“你gān吗?”陈路低着声音问。
林亦霖没抬头:“回学校上课。”
“吃了饭再去。”陈路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成分。
“我说的话……很清楚了。”
“是吗?”陈路挑起眼睛看着他,半笑不笑:“你可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没权利阻止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我们都很自由。”
林亦霖闻言有点神经质的站起来,朝他大声说:“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
陈路反问:“我折磨你?”
林亦霖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口舌之争,气呼呼的拿着衣服往浴室走去。
没想到陈路起身特别粗bào的拉住他的手臂,qiáng迫林亦霖看着自己:“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明白,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是不是我妈…”
“不是!我就是讨厌你,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林亦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很倔qiáng的反驳他。
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展示给对方。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根本就不了解…”林亦霖话没说完,忽然间就被陈路深深地吻住,后颈被他按的生疼。
从来没有哪一次,林亦霖对于接吻能反抗的这么厉害,陈路没留神,竟然被他挣脱不开而气急败坏的咬了舌头。
吃痛的分开,大少爷终于生气了,狠狠的把林亦霖推倒在宽大的chuáng上,修长手指抚摸过嘴角,冷笑:“不了解?好啊,今天我就了解了解你,从里到外的了解。”
林亦霖看着他面色yīn恻,带着恐惧向后退:“你gān什么?”
急促的动作中,浴袍敞开了大半,露出了细致的肌肤。
所谓chūn光乍泄。
陈路没有回答,他跪上chuáng,用可怕的行动代替了一切言语。
这样的qiáng迫与其说是残bào,不如说是这对于尊严和生命的凌驾。
陈路平日的理智被此时此刻的愤怒毁于一旦,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没有办法对林亦霖的恐惧和叫喊做出应有的怜悯与同qíng。
用力量控制对方,原来远远比qíng感上容易的多。
同样也空虚的多。
这是种可怕的魔咒。
他感到了林亦霖痛苦到极致的战栗,却不想停止,也停止不下来。
仿佛一停下来他就要准备好接受所有的谴责。
那太可怕。
原来,想拥有一个人,除了很美好,也会灌满罪恶。
充满yù望,充满不理智,充满了自私自利的缈小无望。
林亦霖似乎对与任何事qíng都能勇敢的面对,但此时此刻他却完全崩溃了,头脑中只剩下轰鸣作响的尖叫,手脚已经因为崩溃而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他没办法相信,一个曾经对自己那样温柔的人,却可以在瞬时间变得如此陌生。
就像只嗜血的野shòu,没有理xing,没有怜悯没有同qíng。
林亦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想到仇恨,还是想到死亡。
看着陈路熟悉的脸、陌生的神qíng。
他心中那些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温暖,全部都被残忍的翻出来,践踏满地。
曾经也被这样伤害过。
但这次,不仅身体疼痛。
心,也很疼。
时间似乎在这个房间里凝固了很久,忽然冲出闸口,倾泻而下,把人浇得通体冰凉。
陈路伏在林亦霖瘦弱的身体上,微微的喘息,汗湿了褐色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惨痛的哭,也不再会像是垂死呻吟。
修长的手摸了摸林亦霖微冷的小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路像是一下子从混乱的梦里醒过来,拍了拍林亦霖的脸颊。
房间里静得可怕。
他挣扎着坐起,才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雪白的chuáng单,顺着林亦霖修长的双腿,似乎没有尽头的流了下去。
衬着夕阳血色,如同盛开的蔓沙珠华。
第31章
童话很美,美得能让我们忘记很多多东西。
比如,许多丑小鸭都变不成白天鹅。
又比如,一个小王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守护他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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