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便挺胸抬头的走出了房间。
他太会看人了,林亦霖这种自尊极qiáng的人,是不会把不满对陈路讲的。
确切的说,他不会对任何人讲。
却说陈路照旧有点勉qiáng的走到颜清薇的不知第几号会客室,很随便的往她对面一坐,问道:“找我gān吗?”
女王殿下衣着白色的西装裙,正垂着眼睫研究文件,闻声抬头微笑了下才说:“你这两个月很开心嘛。”
陈路回了美国后没再像小时候那样十天半个月不进家门,待人接物也不那么叛逆幼稚,和去北京前简直判若两人,每天除了陪着林亦霖到纽约各处随便玩玩,就是准备婚礼学习商务,心qíng却也不错。
知母莫若子,他看着颜清薇说:“有话直接讲,你这么忙还有时间找我聊天?”
女王殿下很慈爱的打量了片刻至少从外表无懈可击的儿子,然后才抬手介绍自从陈路进门就被忽略的中年人:“这位是王律师,祖籍香港,这几年一直在做我们集团的法律顾问。”
这个年月谈到法律就没好事,陈路警惕道:“所以呢?”
颜清薇笑:“他很熟悉我们家的财务qíng况,给你做婚前的财产公证最适合不过。”
果然是这样,陈路早就料到女王会搞这些东西,立即愤怒的起身道:“我的就是我老婆的,我不需要。”
“那都是我赚的钱!”颜清薇立即拍了下桌子。
陈路软硬不吃,起身哼道:“那你就全拿走,我不在乎!”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架来,颜清薇又换了张脸微笑道:“我已经和小霖谈过了,他并不介意。”
这回陈路诧异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颜清薇道:“他不和你说是他的事qíng。”
陈路想了想便态度不好的扔下句话:“总之我不需要公证,你别惹我。”
而后便摔门走了。
王律师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这个总是搞不定孩子的母亲。
颜清薇弯了弯嘴角,一如既往的自信:“我会让他签字的。”
等到陈路再回到卧房,却意外的发现林亦霖并没有试穿他亲手挑选的西服,而是坐在chuáng边捧着笔记本发呆,便走到旁边问:“你怎么了,衣服不合身吗?”
林亦霖微笑:“那个...我下午再穿吧,现在想歇歇。”
陈路见他还是那副愉快的表qíng,才走到衣柜前换下早晨的骑装,准备去洗澡。
他的眼神无意间瞟到了婚礼礼服的袋子,又想起颜清薇的话,不禁问道:“你...”
林亦霖从几米外的大chuáng上疑惑抬头:“恩?”
说不清原因,陈路又改口道:“你想吃什么,晚上杜威就到了,我们带他去吃饭吧。”
听到这个林亦霖脸上露出片刻松了口气似的表qíng:“那当然是...他想什么就吃什么了,他几点到,我们去接他吗?”
因为那刹那的轻松,陈路有些走神。
他随手套上件T恤,然后轻声道:“是不是在这里,你一点都不舒服...”
林亦霖眨了眨眼,想到自己身在着的偌大庄园,那成群的仆人,望不到头的糙坪鲜花和蓝天,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随时奉上的极品美食,有些无奈的叹息:“怎么会呢,谁不喜欢住在城堡里面...”
陈路知道包括颜清薇在内的这群人本着上流社会的骄傲,多少都会显得有些苛刻冷酷。
他很认真的许诺道:“等我们结婚以后去上学NJ(注1),就住我自己的房子,和我妈没有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亦霖很怕陈路会担心太多,他立刻笑道:“好啊。”
陈路反倒希望小林子能够学着挑剔一下,当他对所有安排都说好时,王子殿下反而不知道真正的好是什么了。
和朋友见面总是件愉快的事qíng。
他们陪着杜威在酒店大吃大喝了一顿,聊了很多过去的事qíng。
大约也是害怕颜清薇,杜威死活不肯去陈路家里,待到把这个家伙在外面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林亦霖走在陈路的后面,等侍者把轿车的门打开便坐了进去,脸上不再有刚才吃饭时的快乐,反而变得有些忧郁。
陈路靠在车座上便回短信边问:“你又怎么了,在担心杜威和郑洛莱?”
林亦霖摇摇头,想了又想才小声说:“我们结婚...可以可以请程然...”
听到这个陈路顿时陷入沉默。
林亦霖明白他依旧很介意,想解释些什么:“我只是想...”
陈路哼了声:“怎么,才两个月没见就想了?”
林亦霖被堵的没了话,抱着手看向车窗外的美国夜景变得不言不语。
陈路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好听,可是他根本没办法容忍程然,无论如何。
“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你的亲戚,朋友...我连人都不认识几个...这是我的婚礼,还是我给他们的表演,用来显示你有多幸福多了不起吗?”林亦霖心里有些难受的说着,他很少对陈路这样,话到后半截,声音竟显得有些哽咽。
陈路依旧不表态。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忍不住握上了林亦霖的手。
小林子显得很不乐意,用力甩开他,但是无奈王子殿下就是有这个耐心,两只手不知挣扎了多少次,最终还是在黑暗中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举案齐眉相视不语?
当爱qíng终于变成契约,谁能明白究竟哪种处之的态度会显得更明智?
其实教堂的钟声,相换的戒指并不是美好的祝福。
那华丽的外表只是在告诉每一对想要共走一生的人们同一件事qíng。
你们得到的,绝对不是无暇的结局,而仅仅是个前途未知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注1:NJ,NewJersey,美国新泽西州,是PrincetonUniversity的所在地,也是美国第四小以及人口密度最高的州,被昵称为“花园州”。
第105章补遗之一(中)
陈路的婚礼无疑是很多人关注的事qíng,一方面因为他曾经偶像与今日财团公子的双重身份,另一方面也因为那在西方仍旧算不得平常事的同xing恋爱色彩,无论是婚宴地点还是客人名单,就连蛋糕的样式都会被登上杂志被人议论的津津乐道。
总之,随着被幸福冲昏头脑后的渐渐清醒,林亦霖所面对的那些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无奈。
就比如婚礼前两天的时候,他只不过待得无聊去书店买了些补充教材,出门就被一群外国记者和摄像机围上,已经模糊了的英语问话和闪光灯弄得人头都要疼死。
林亦霖不喜欢被登上花边新闻,没办法的低头边说抱歉边往车那里艰难行进。
幸好女王派来的保镖们无处不在,顷刻就冲出来搞几个高大的男人挡开那些人,让林亦霖衣冠不整的进了跑车。
他慌张的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很感叹原来全世界的娱记都一副模样。
正在这时,一天响八遍的电话又震了起来。
林亦霖开过个街区才停车接起问:“喂?”
陈路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在哪,怎么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林亦霖看了看表,奇怪的笑了下而后说:“出来吃饭吧。”
陈路随后回答:“恩。”
林亦霖又说:“我还在酒店订了房间...”
这就是不加掩饰的邀请了,王子殿下哪有拒绝的可能?
奢华的房间因为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而显得非常暧昧,摇曳的烛火照出chuáng上那对缠绵的身影,颜色在昏huáng中,带了些别样的绚烂。
林亦霖被吻的有些喘息不均,迷糊中陈路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眼看安全不保,小林子赶紧说道:“别急,我们喝点酒吧...”
陈路有些不qíng愿的抬头,蓝色的眼眸显出了些疑惑。
林亦霖的脸有些绯红的颜色,继续催促道:“我特意给你订的,又làng费了...”
闻言陈路起身走到桌边,随手拿起冰块中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浅浅的一层,仰头喝了进去,而后拿着高脚杯杯微笑着晃了晃,又走过来捧住林亦霖的脸说:“我就想要你,不要总躲我。”
说着便掀起他的衣服,轻轻的咬住那雪色肌肤上淡粉的红唇,手已经顺着小林子纤细的腰,慢慢滑进了早就解开的牛仔裤里。
林亦霖被逗弄的忍不住的急促喘息,可惜没过多一会儿,陈路的动作便突然停了。
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低声问:“你给我喝的什么?”
林亦霖咬住嘴唇没吭声,片刻,王子殿下就闭上了迷人眼的眼睛晕了过去。
很小心的爬起来系好彼此的衣服,小林子趴在chuáng边吻了吻睡美人的脸:“亲爱的对不起,我们去结婚吧。”
风拂在脸上带了些花香,温暖的令人慵懒至极。
可是陈路躺在软绵绵的chuáng上,却慢慢的醒了过来。
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qíng,皱着眉头爬起身往窗外一看,只见到成片的向日葵田,在灿烂的夕阳下随风摇曳,壮观到如同金色的海洋。
虽然很美,可是重要的是王子殿下根本没来过这里。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转身喊道:“林亦霖!”
回答他的是有dàng漾的回声。
陈路满屋巡视了圈,才看到chuáng头有张字条。
小林子简单语:快来看我送给你的礼物。
王子慢慢打开压在下面的卡通地图,慢慢的微笑出来。
走出小木屋,在夕阳的余辉中几乎空气里只剩下了花的香味。
陈路看了看门口的箭头路标,上面刻着一行字:“二零零四年九月一日,北京,我第一次遇见美好那么的你。”
他伸手在上面抚摸片刻,而后向前走去,很快便看到第二块,第三块。
简单的话语,确切的日期。
一路的风景似乎都在那些木刻的文字中渐渐沉淀成永恒...
花瓣落在泥土之上,带着醉人的灿huáng。
犹如最深处的梦境。
二零零四年十一月十九日,你给的初吻,让我陷入了无药可救的爱qíng。
二零零五年四月三日,我们之间最难忘却的伤痕,那是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可是我没有,因为我爱你。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在一起了,那以后几经分离,但是我心中的记忆从未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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