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无法忍受年柏彦对其他女人好。
一点都,忍受不了。
哪怕只是想想,就痛如剜心。
有只大手拉起了她的手。
素叶蓦地反应过来,回头一看,竟是纪东岩。
她想问他怎么来了,却道不出声音来,喉咙堵住了。
纪东岩低着头没说话,将她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的手心竟都出血了,指甲的边沿被血染红。
他便抬头看着素叶,目光疼惜,伸手拭去她腮边的泪水,轻声说道,“瞧你,自己弄伤了自己,最后还忍不住疼哭了。”
是啊,她自己弄伤了自己。
然后,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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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的地点就选择了国贸附近,方便下午上班。
素叶吃得不多,寥寥几口。
纪东岩也没多劝,任她吃多或吃少。
“柏宵的事我听说了,他还在车队,没被年柏彦送出国,但能不能参加比赛还不知道。”纪东岩为她夹了块白鱼,相告。
素叶闻言,松了一口气。
想起那晚的争吵内容,她问了纪东岩有关年柏宵被绑架的事。
“柏宵十五岁那年被人绑架,对方向年柏彦索要三亿赎金,并要求他出让南非其中一钻矿的开采权,否则撕票。”纪东岩没隐藏。
素叶心提了上来,“然后呢?”
“年柏彦当时在南非,对于绑匪提出的要求未加理睬。”纪东岩语气转沉。
素叶一愣,怎么可能?
“难以相信吧。”纪东岩喝了一口红酒,冷笑,“可当时年柏彦就是这么做的,他跟绑匪说,他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更不会出让钻矿的开采权,至于年柏宵,他们想撕票随便。”
“是不是其中有误会?或者,年柏彦报了警?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是素叶第一个念头想到的。
纪东岩看着她,“是你误会了他有qíng有义,我已经说过,他是个没心的人。报警?他肯làng费时间在警方身上吗?事实上,他的确不顾柏宵的生死。”
素叶怎么都不能相信,她承认年柏彦对年柏宵严苛,但绝对不相信他对年柏宵漠不关心,甚至连生死都可以放任。
“可现在柏宵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他命大逃了出来。”纪东岩的qíng绪略有激动,“当年柏宵是被绑架于老挝,那里经常有毒贩为了争夺地盘而发生bào乱,绑匪迟迟等不到赎金,最后决定撕票的时候,当地发生bào动事件,bào动人群抢打砸,那几个绑匪没来得及逃就被活活打死了,柏宵装死才逃过这场劫难。”
那会是怎样的一场bào乱,素叶不得而知,也无法想象得到,也许这种场面素凯会司空见惯,但她,只在电视里见过。
她无法对着纪东岩说,也许年柏彦有苦衷,因为事到如今一切都成定局,年柏宵真的被绑架,年柏彦真的没拿赎金,而现在,年柏宵真的就痛恨起了年柏彦。
“那你呢?”她看着他问。
“我以前不懂市场,虽说学的是经济学,但心思一直不在这上面,相反,年柏彦经济学学得很好,对财经走向和经济规律总能jīng准预测和把控,还是学生的时候,他就曾经为一家股份银行做过前景预测,说在两年之内这家银行必然会转战短期投资,需要回报率高快速回笼资金的理财产品来稳定银行在中国四大银行的贷款利率,如此一来,也必然会爆发金融危机。当时银行负责人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可还不到两年的光景,那个负责人亲自到学校来请他,九次搭乘飞机飞往国外高薪聘请他做企业的财务顾问,而那个时候,年柏彦刚刚拿到了经济学博士的头衔。”纪东岩心平气和地说着过往的事,“年柏彦拒绝了邀请,一心扑在jīng石,而我回了纪氏。我和他在商场上第一次jiāo锋就落得惨败,他的手腕太不近人qíng和qiáng悍,令纪氏损失了5亿多的资金,是我太相信他了,以为他还能在商场上讲究哥们qíng谊,从那时候我就知道,年柏彦是个不讲旧qíng的人,文佳、年柏宵,还有我,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利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痛恨也难免。
“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做不折手段,教会了我商场如战场,为了利益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耍尽各种手段,利用各种感qíng。”纪东岩眼神悲凉,“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素叶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心口压得沉重。
她没说话,慢慢地喝着西瓜汁,突然觉得,很凉很苦。
良久后她开口,声音很轻,“我看见……他和乔伊在一起。”
纪东岩没惊讶,亦没表示,只是轻轻冷哼一声。
“我不懂……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之前看见她还和你在一起。”她像是抹灵魂,无声无息的。
纪东岩将杯中酒一口抿尽,放下酒杯说,“乔伊,如果她想,她可以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什么意思?”素叶心跳漏停。
纪东岩看着她轻轻笑了,“人的感qíng不会再像以前,时隔数年还能相爱如初,越来越现实的社会,感qíng也会跟着变得廉价和不堪一击,尤其是像乔伊这类出身富家的女孩儿,你要相信她的爱qíng观绝对会掺杂利益。”
素叶低下眼,悲怆蓦地袭来。
是啊,她看不清了。
纪东岩见她沉默,伸手,轻轻拉过她的手,温柔低语,“那么你呢?还要把你的心放在他身上吗?”
素叶缓缓地将手从他掌间抽离,语气很轻,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这世上,没有一份爱qíng不是千疮百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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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素叶往秘书处打了个电话,询问年柏彦是否吃饭回来了,秘书告知总经理已经回了办公室,她便抱着装订好的心理评估报告,带着上坟般的心qíng进了电梯。
敲门进了办公室,年柏彦正在通电话,见她来了后示意她坐下。
她上前,眼尖地发现年柏彦换了件衬衫,他穿得不是上午开会的那件,同样是黑色的,在样式上却稍有差别,就这么一小点儿的差别却bào露了很多讯息。
他换了衬衫。
为什么要换衬衫?只是吃一顿饭的话,需要换衬衫吗?
素叶心口滞闷,一时间觉得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喘上一口就觉得五脏六腑跟着疼。将文件工整地放在桌上,她转身要走。
身后是年柏彦撂电话的声音,紧跟着是他低沉的嗓音,“怎么只有评估报告?”
素叶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
他正翻看文件,纸张在他修长的手指里哗啦啦地响,他的眉头皱得很深,见她没回话,抬头,不悦看着她,“下一季度的计划书呢?”
素叶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好半天才呐呐地说了句,“你不是只要第一季度的评估报告吗?”
年柏彦的神qíng愈发严肃了,gān脆将文件一阖,“在会上,是你跟我说你已经完成了评估报告和计划书。”
素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自己在会上这么说过,反驳,“我没说过。”
她记得秘书跟她说,年柏彦只看第一季度报告,可话音落下后,素叶又隐约记得他是提起过计划书的话题。
年柏彦不再吱声,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你之前没有要求我做下一季度的计划书。”素叶觉得他是在有心刁难。
“需要多久?”年柏彦突然淡淡地问了句。
问的素叶一头雾水,多久?什么多久?
☆、我们回不去了
素叶的愕然落在年柏彦眼睛里,他没动怒,但表qíng也没温和下来,声音很平,就形同不见一丝微风chuī过的湖面。
“做下一季度的报告需要多久。”他淡淡重复。
素叶这才恍悟,想了想,“五天左右吧。”
“太久了。”他平静地说。
素叶的心qíng压抑,如今的口吻,也算是最正常的上司和下属的口吻了。“联众有工作,大学也有课程,我总要打开时间差才能完成你jiāo给的工作吧。”
年柏彦沉默,像是思考,眼睛不在她脸上。
过了几秒钟的样子,他开口了,素叶以为他还会纠缠工作,岂料他问了句,“手怎么了?”
素叶一愣,抬眼看着他才发现,他的眼睛落在了她的手,她自然垂着手,他也一并将她贴着创可贴的手心看清楚。下意识用另只手遮住受伤的手,也顺便挡住了年柏彦的视线,低低回了句,“没事。”
年柏彦便不再多问了,将桌上黑色文件往抽屉里一放,“计划书尽快jiāo给我。”
又谈回了工作。
素叶知道这番话也就到此结束,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他说完刚才的话后就抽过一份文件,翻开,似乎不愿意跟她多聊什么了。
心口像是有个小锤子在轻轻敲打,告诉她,其实她的心已经承载不下太多的苦痛。
蔓延室内的光线,细细jīng琢年柏彦的脸部轮廓,将他冷淡的神qíng线条雕琢得愈发清晰,正应了纪东岩的那句话:他是个无心的男人。
“还有事吗?”年柏彦从文件上抬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脸颊。
素叶这才发觉自己在原地站了太久了,心神的飘忽不定,这种感觉糟糕透了。说了句没事了便转身,心口的沉重不停地下压。
她和他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心,却远了。
素叶看着办公室的门,一步步靠近,男人的气息一步步撤远,心中有种预感,陌生的、疏离的、绝望的甚至是,离别的。
脚步顿在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时,金属的微凉透过手心迅速钻进了心头。压抑和悲凉的qíng绪一直堵着胸口,她没马上拉开办公室的门,而是想了许久,然后,无力地说了句,“年柏彦,我们……结束吧,你我现在都已经无力维持彼此的关系了。”
她难以承受他的那句“我累了”,他累了,所以便以全身而退的架势撤离了她的生活,而她只想要个结果,哪怕分手也要gāngān脆脆的吧?
他不给她任何结果,那么,她自己给彼此个结果总可以吧?
可她为什么还有点期待,这句分手,是真心疲累之下而心甘qíng愿的表达还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反应?矛盾心qíng总是令人困惑。
而这句话落下后,素叶告诫自己的是:不管年柏彦是怎样的男人,首先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素叶啊素叶,你敢确定自己一定是能够让他感到幸福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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