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昆说:“在家我也不敢接待你呀,你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你气头上做的事,气一过,就后悔了,你们两个人和好了,只放着我在中间不是人。我可是个讲义气的人,朋友妻,不可欺,我是把成钢当朋友的,你虽然不是他老婆,我也是要尊重的。我看你就别跟他赌气了吧,简家的女孩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既然今天是她生日,他去她家看一下,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算了,你不懂,”艾米懒得跟他多说,“我只是想晚上到你那里呆一会儿,因为我说出去的话,不能不实行,我根本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用说什么‘欺’不‘欺’的了,你要‘欺’,我也不会让你‘欺’。”她砰地挂了电话。
艾米晚上没地方去,只好呆在学校,但她告诉寝室的人,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你们就说我到一个叫王小昆的人那里去了。她希望Allan会打电话过来,那他就会以为她去了小昆家,她希望他会风驰电掣地赶到小昆那里去“救”她,那多少可以证明他是很紧张她的。
七点多钟的时候,小昆找到她的自习教室来了。她跟着他来到教室外面,问:“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打电话到你寝室里,几次她们都说你到我那里去了,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算了,到我那里去吧。反正我已经背了这个名了,你今晚去不去我那里,成钢都会以为你在我那里。”
艾米想了想,说:“你把大哥大借我用一下。”她打了个电话到寝室,问有没有一个叫Allan的人打电话找她,寝室的人说没有。她不放心,又问一遍,寝室的人说“说了没有,你还不相信,你男朋友这段时间每天打几个电话过来,我们谁没帮你传呼过?他的声音,我们还听不出来吗?”
艾米横下一条心,对小昆说:“走吧,到你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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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跟着小昆来到他的住处,觉得屋子里似乎比上次零乱许多,她一眼就看见枕头下面探出一只女人的长统丝袜,她想小昆一定是刚跟什么女人鬼混过了。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生气的,反而觉得安全多了。
小昆问:“要不要做点东西给你吃?或者去你那宝贝店子里吃羊ròu串?”
艾米不肯出去:“我不去,不然Allan来找我的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小昆笑着说:“噢,你到这里来是来等他找你的?那还不简单?我马上给他打个电话。”
她急忙说:“别打,别打,你打电话叫他来找我就没意思了。他现在可能在简家了,你不知道那里的电话号码。”
“我这个包打听,谁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小昆笑嘻嘻地说,“我料到你们要吵架的,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你怎么料到我们会——闹矛盾?”
“人之常qíng嘛,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嘴唇跟牙齿都还有个磕磕碰碰的呢,你们能不——闹矛盾?啧啧啧,成钢这么温吞水的人,都可以被你搞得发毛,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她觉得他这是在指责她不对,便不快地。说:“你不懂就不要乱发言,根本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现在爱上Jane了。你们男的就是这样,一个女的为你们——死了,你们就爱上她了。”
小昆摇摇头:“看来你完全不懂男人,不要说已经——。死了的女人,就是活着的,离远了够不着,我们都觉得她没实用价值了。男人嘛,是很注重实际的,你没听说过男人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男人死了老婆,十个有九个都是尸骨未寒就慌着再娶了。你们女的才会念着个死去的男人,如果不为他守寡,也是拿后面的男人当替身。俗话说,‘男人爱新妇,女人恋旧夫’,所以找老婆呀,千万不能找那种死了丈夫的或者被丈夫甩了的。女的主动离婚的可以,因为她不对前夫恨之入骨也不会离婚,但死了丈夫的,或者被前夫甩了的不行,除非你想当替身。”
艾米觉得他说的是“十个有。九个”,而Allan刚好就是那“一个”。Allan 即使不爱上Jane,也会因为内疚想弥补。她觉得Allan在这一点上,更像死了丈夫的女人,今后肯定是对Jane念念不忘。她一想到这些就很担忧、很伤心,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小昆开导说:“别老吃醋了,吃一回两回,男人觉得你。可爱,宠你一下;吃三回四回,男人觉得你把他当回事,迁就你一下;醋吃多了,就把他吃烦了,他一翻脸跑了,该你吃望门醋。你要变被动为主动,多给些醋让他吃,那样他就只顾紧张你,而没有时间让你紧张了。”
“可惜的是,他这个人不吃醋。”
“哪有不吃醋的男人?男人的占有。yù是很qiáng的,自己的女人,生怕别人碰一下。就算是分了手的女朋友,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都还要不舒服,更何况是现任女朋友?你说他不吃醋,他怎么叫你把项链还给我?”
她想起那天来还小昆项链的时候,Allan不肯上来,说不想让小昆难堪,也叫她别说难听的话。她一个人上楼来还项链,什么也没说,就说了声“Allan给我买了一条,把这还你。”。她以为小昆会生气地把项链扔厕所里去的,结果她大失所望,因为小昆把项链放抽屉里去了。
她问小昆:“你说等他出来了,就挑明了来追我的,怎么没见你来追?”
小昆瞟她一眼:“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小人?你没听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对我们男人来说,为一个女人坏了兄弟qíng谊,是不值得的。我跟成钢,虽然不是拜把兄弟,jīng神上也是很兄弟的。”
这句“女人如衣服”让艾米非常反感,如果把女人当作衣服,那不是想穿就穿,想脱就脱?简直是不把女人当回事。她觉得这句话充分bào露了小昆对女人的轻蔑,他的“xing”“爱”分家论,肯定就是建立在这种轻蔑之上的,因为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件衣服,穿哪件,脱哪件,都没什么区别。
她想,Allan肯定不会说这种话,也不会这样想,他对女xing是很尊重的。但Allan好像对女xing又太尊重了,老怕伤害了任何女xing。这两个人真是两个极端,一个把所有女人不当回事,一个把所有女人全当回事,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只把某一个女人当回事?
说来说去,女人想要的,只不过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眼里只有一个女人,他只为这一个女人喜怒哀乐。他不怕伤害任何女人,但他怕伤害这一个女人。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他只对这一个女人有兴趣。他不关心任何女人,他只关心这一个女人。难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古往今来,所有女人,不论高低贵贱,心心念念的就是“专宠”。皇后们跟妃子斗,平民女子跟qíng敌斗,甚至跟小姑子斗,跟婆母斗,不都是为了专宠吗?这是艾米从她看的那些书中得出的结论,但她以前非常瞧不起那些终生致力于专宠的女人。天下男人多着呢,生活的乐趣多着呢,犯得上为了一个男人的爱那么呕心沥血、心胸狭窄、大打出手、斩尽杀绝吗?想不到一旦掉进qíng网,自己专起宠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昆见她不吭声,很老道地分析说:“其实你们女的生气,很多时候是因为——chuáng上得不到满足,就在别的事qíng上找岔子。”他见艾米想要反驳的样子,做个手势说,“你不要慌着反驳,有时你们并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嘿嘿,这是潜意识的东西,不是我说的,是书上说的。这段时间是不是他——雄风不再?”
她绝对不同意小昆关于“女人生气是因为chuáng上得不到满足”的说法。chuáng上怎么样,只是爱qíng生活里的一部分。她觉得她跟Allan之间的矛盾,根本不是xing不xing的问题,而是个感qíng问题。她要的只是他爱她,爱她一个人,他残不残废,都没关系。
她闷闷地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叫爱qíng?你根本不懂爱qíng,不懂女人,至少你不懂我这样的,因为你不是把女xing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来看待。对你来说,女人只是衣服,那还谈什么爱qíng?对我来说,如果两qíng长久,就算永远不在一起,都不会有影响。”
“我不跟你争,”小昆做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可能我不懂女人,但是爱女人用不着懂女人的。爱qíng是盲目的,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爱了就爱了,说不出所以然来,懂得的越多,越不知道该怎么爱。”
这句话又似乎有些道理,艾米还在咀嚼这句话,小昆又推心置腹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刚才说的‘女人如衣服’的话,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引用一下别人的话,并不代表我自己的意思。实际上,我不去追你,是不想做替身。你现在心里只有他,我追你也是白费力。反正你跟成钢迟早要散的,还不如等你们散了再追。”
“为什么我跟他迟早要散?”艾米吃惊地问,小昆已经不是第一个有这种预见的人了,Jane在她的日记中也这样预言过。
小昆笑了笑说:“不为什么,就因为我这样预言,如果我每天向你这样预言,如果大家都这样预言,你们迟早就会散。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是不知不觉地按照别人的意愿在生活。别人都说你应该出国,慢慢的,你就觉得自己应该出国了。别人都说你们两个不般配,你迟早会觉得你们两个不般配。别人说他不爱你,你迟早会认为他不爱你。再说,预言两个人会散,绝对灵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是哪两个人,迟早会散。可能形式上没散,但jīng神上会散。就算活着没散,死了总要散吧?”
小昆见艾米不说话,又嘻嘻笑着说,“你们慢慢散,我不急。这就是‘xing’‘爱’分家的好处。如果我‘xing’‘爱’不分家,我就会因为‘xing’而急着找个老婆,那时候,我就惨了,自己把自己捆住了,也把别人捆住了。为什么世界上伟大的qíng人都是男人呢?就是因为他们‘xing’‘爱’是分家的。远的不说,就说白瑞德——”
艾米打断他的话:“别提白瑞德了,你比他差远了。”她瞟了一眼枕头下的长统袜,没明说。
小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那半只长统丝袜一眼,问:“我怎么差远了?白瑞德不也跟jì女鬼混的吗?我这还不是jì女,只是个朋友,gān净多了。说实话,男人跟别的女人做做,没什么,常常只是应个急,你就当他是上了趟——厕所。真正要担心的是他心飞了。如果心飞了,就很难挽回了,就算他人跟你在一起,心里想的却是别人,你就变成——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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