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直接进了病房。
刘姨在给唐卿馨削水果,闻声回头,见是席琛,立马站了起来,“小琛,你来啦。”
病chuáng上正胡思乱想的唐卿馨听见刘姨的话,很快也收回思绪,朝门口看了过去。
席琛点了下头,走到chuáng沿的位置。
唐卿馨对刘姨说:“刘姨,我突然有点想喝小米粥。”
刘姨也是有点眼力的人,自然知道唐卿馨的意思,她笑了笑,“好,我去给你买。”
刘姨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席琛和唐卿馨两人。
席琛拉了把椅子坐在chuáng沿,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qíng,倒是唐卿馨,脸上涂了很多药,又肿又难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长时间的沉默,令空气变得有几分压抑。
最终还是唐卿馨打破了这份令人无法喘息的沉默,她扯了扯唇,没话找话:“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
席琛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脸上那些烫肿的位置,良久,勾唇:“死都不怕,你还怕难看么?”
话落,唐卿馨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她的脸色白了白。
病房内很安静,静到她都以为男人的声音还在空气之中不断的盘旋,回dàng。
晃过神,唐卿馨故作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琛笑,眼底的凉意更甚,他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要回来?”
唐卿馨顿了一顿,“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爸身体不好,我就想回国……”
男人淡凉的打断了她的话,“卿馨,我脾气不好,也没有什么耐心。”
说到这,他墨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女人有些躲闪的瞳仁,继续说:“所以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触犯我的底线,我这人习惯了护短,你悠着点。”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唐卿馨蓦地一僵,她放在被褥下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男人说的每一句,几乎都是在维护那个女人,替她打抱不平。
既然他都知道了,唐卿馨也不藏着掖着了,她靠在chuáng头,勾唇冷笑:“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是么?”
席琛嗯了一声,“见不得。”
唐卿馨一怔,怒极反笑:“在我这儿受点小挫折就这样了,那日后那些大风大làng可怎么办呢?”
“这个不是你该cao心的事qíng。”
席琛说着,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我不管你这次回国事出何因,我的底线就摆在那里,你触犯一次,我就拿唐氏来开刀,看看你爸的心血基业够你任xing几次。”
男人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唐卿馨脸瞬间苍白如纸一样。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她父亲当年差点至你于死地,你完全不介意么?”
席琛笑,他靠着椅背,双腿随意的jiāo叠,双手紧握搭在膝上:“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单以这件事qíng就能击垮我会们吧?”
唐卿馨没有否认。
当她知道宋元山就是当年绑架席琛的人时,她的的确确是存在这种侥幸的心理。
以席琛的脾xing,他不可能会放任宋元山逍遥法外,哪怕他人还蹲在牢里。
可是如今她想她错了,真的大错特错了。
起先,她是以为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qíng,而现如今看男人的反应,很显然他是早就知道了。
并且,很有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他一直隐瞒着,隐瞒着所有的人,包括徐婉,席衡延甚至是子衿。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而他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对那女人流露出一丝的恨意。
为什么呢?
明明那是他仇人的女儿,她的父亲还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他的命用以威胁席氏。
可是,他却能当做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样疼爱她,护着她,甚至娶她为妻。
是席袁成给她的那些资料存在虚假,亦或是,这个男人对子衿的爱真的已经超过了那些灰暗的岁月?
唐卿馨实在是想不通,换句话说,是这些年,她就一直没有懂过他。
完全不介意么?
席琛想了想,也不完全是,其实刚知道宋元山也是参与那起绑架案的主谋之一时,他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衿。
他看到她,就总会想起那个滂沱的雨夜被人丢弃在街巷里,冰凉的雨水刺激着他的神经,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
可是他又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她,想念她的笑靥,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温柔。
很多很多。
而长时间的心理抗争,最终还是抵不过女人一个明媚的眼神。
他可以为了她对宋元山的事qíng既往不咎。
但不代表他就原谅了宋元山。
至于介意或不介意,现在提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男人的沉默,唐卿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要控制对男人的感qíng,但是这一刻她的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明明知道了他不良善,明明知道了冷漠无qíng这才是席琛,明明他已经心有所属了,可是她还是一样,对他的爱没有一丝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流动日渐加深。
在美国也是,她经常会想起他。
哪怕在医院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哪怕他的存在对唐氏就是一个威胁,哪怕她如今的处境都拜他所赐。
她还是一样犯贱的喜欢他。
唐卿馨晃了晃神,定定的看着他:“你越是在乎她,就越容易让席氏陷入危险的处境,哪怕是这样,你也不在意吗?”
席氏是席衡延大半生打拼而来的心血,他就是不顾自己,也要顾家人。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席琛轻抿着唇,看着女人:“所以你想说什么?”
唐卿馨笑了笑:“你想处理席袁成和那帮蠢蠢yù动的董事会,唐氏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说服我爸帮你,但前提是,和她离婚。”
嗯,江山和美人,只能选择一个是么?
男人轻笑出声,“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为了席氏牺牲自己的幸福?”
唐卿馨蓦地一怔。
他又说:“别说一个唐氏,就是十个唐氏也没用。”
说着,男人不顾女人苍白的脸色,已经站起身,声线平缓,而凉薄:“何况,唐志成和席袁成似乎是老友了,你这样做,不好吧?”
这一次,女人的脸是真的血色褪尽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唐卿馨十分惊愕的看着男人,“你……”
“对,我知道。”
席琛笑了笑:“所以别总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愚蠢,别日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懂吗?”
……
翌日,子衿起chuáng的时候,男人早已经上班去了。
餐桌上留有早餐和一张便条。
上面留有男人行云流水的文字,还是和往常一样,叮嘱她一定要吃完早餐才能出门。
喝粥的时候,子衿一直在想着昨晚的事qíng。
连带婚宴都推迟了,徐婉对她一定是失望透了,可是怎么办呢,她想解释,可是又该如何解释?
老实jiāo代,说是唐卿馨自己往脸上泼的?会信吗?那么扯换做是她估计也很难信。
唉,子衿轻叹了一声,舀着粥却没什么胃口。
席先生最近很忙,忙着研究什么新型疾病,时常是加班加点,早出晚归,她也不好去烦他。
只不过,徐婉那边,一天没有解释清楚,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正愁眉不展,搁置在桌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子衿扫了一眼过去,微微一顿。
是沈睿程。
抵达医院的时候,沈睿程早早已经在门口迎接她了。
许久未见,男人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眉宇间的疲倦有点深而已。
估计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沈睿程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还是一样,除了瘦了一点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
子衿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她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杨文兰。
沈睿程自然知道,他边想边说:“我最近忙着庭审案子很少过来,听看护说,杨阿姨的qíng绪稳定了很多,也会按时吃饭了,应该已经差不多接受了骄阳已经离去的事实。”
子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沈睿程又说:“我带你进去。”
普通病房。
洁白的病chuáng上,杨文兰正坐在chuáng上,喝着看护买来的南瓜粥,脸上没什么表qíng。
子衿和沈睿程两人进去的时候,她的目光也只是扫了一眼过来,看到子衿也是,眉目并未任何的起伏。
只能说,平静的有点异常。
杨文兰放下勺子,扯过一张纸巾抹了下嘴,方才扯了扯唇:“你们来啦。”
子衿看着她温和的笑容,顿了顿,总是有点不太习惯,而且,她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睿程走过去,关心了一下杨文兰的身体,听闻在好转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对宋娇阳有愧疚,所以她死后,他就主动担起了照顾杨文兰的责任,时不时会过来看望她。
这时,杨文兰突然说:“我想和小衿聊聊。”
沈睿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子衿,后者并无什么异议。
既然她不介意,他也没用多说什么。
出去前,他对子衿说:“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子衿点了点头,男人出去后,她方才缓缓的走到chuáng沿的位置坐下。
杨文兰看着她:“过的还好么?”
嗯了一声,子衿回答的有些含糊。
她又问:“有去看过他吗?他过的怎么样了?”
他,是指宋元山是么。
子衿突然想起了那天去看望宋元山,他所说的那些话。
想了想,她来之前有听沈睿程说过,杨文兰如今受不得刺激,所以她只是点了下头,淡淡道:“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么?
杨文兰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突然喃喃:“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骄阳已经死了,会不会很难过。”
子衿一顿。
杨文兰又笑:“到底不是亲生女儿,难过也不会到哪里去不是么?”
说着,她还看了子衿一眼,看得子衿心头突的一跳。
抿了抿唇,子衿只道:“节哀顺变。”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宋娇阳在世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本就不好,所以她现在更不可能哭得昏天暗地死去活来的,那样得多假。
节哀顺变?
杨文兰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杨文兰顿了顿,又突然转移了话题:“睿程是个好孩子。我曾经陷他于不义,他反倒没有斤斤计较,还照顾了我这么久。”
子衿没有出声打断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杨文兰又说:“当年我看骄阳每天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却又换不来人家一个眼神,心里心疼的很,就动了歪点子,托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还拍了他们两人睡觉时的照片,匿名威胁他不跟你分手就会把照片传播出去,起初他还以为骄阳也是被下药了碍着她的名誉不得已和你分了手,可是等后来他发现了真相,再回去找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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