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笑容如隆冬的风一样冰寒而刺骨,刮过乔冉的心头,只剩一片哀凉。
她咬着颤抖的双唇:“我怕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席氏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再去打扰宋子衿了,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我甚至可以立马从这间医院收拾离开……”
“晚了。”
男人冷漠的打断了她的话,他说:“我给过你机会。”
乔冉面如死灰。
是啊,他给过她机会的,也警告过她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她在气头上啊,平常任xing跋扈惯了,做事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去想想后果。
如今变成这样,除了求qíng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冉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往下砸落,看着十分的可怜。
一阵沉默,面前的男人却突然伸出了手,轻轻的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乔冉蓦地一怔,她停止住了哭泣,呆呆的望着他,眼底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席琛看了眼自己手指上沾着的眼泪,又淡淡的看了眼乔冉,声线平缓:“既然敢做,现在哭有什么用呢?”
男人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将乔冉从头到尾浇个遍,冰凉而发寒。
她怔怔的,看着男人在洗手池洗了下手,然后拆开消毒口罩,慢条斯理的戴在脸上,白色口罩遮挡住了他清隽的脸庞,只露出了那双墨色而犀利的眸子。
席琛见女人还杵在原地,也没有再理她和看她一眼,径自朝门外走去。
他今天有两台大手术,真的没空应付她。
见到男人出来了,外面围观的人纷纷散去了。
刚走到门口,乔冉突然清醒过来,飞速的转过身叫住他:“是唐志成bī我做的!”
席琛停住了。
乔冉激动的说:“是他让我去找你母亲的,这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口罩下,男人的薄唇轻轻扬起,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幽幽响起:“别担心,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153.所爱隔山海(三)
男人走前落下的那句话似乎还残余在空气之中久久没有消散。
他说,别担心,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乔冉怔在原地许久,她都已经把唐志成给抖出来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放过她?放过乔氏偿?
他是一定要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吗撄?
思及此,心底的悲凉一圈一圈的蔓延开了,正失神,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乔冉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名字后,目光一缩,立马滑过了接听键。
唐志成粗哑而愤怒的声音从那端传了过来:“我不是让你先冷静一下么,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个人?”
“为什么?”乔冉低低的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看没看到乔氏现如今的状况?我不找他难道要找你么?唐志成,我是疯了才会和你合作去对抗他。”
“后悔了?”唐志成嗤的一笑:“不过后悔也没用了,你现在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出了什么事,你和乔氏,也不会好过。”
乔冉心中咯噔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志成的声音幽幽的撞入了她的耳朵里,他说:“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别半途而废,怎么也得拉个人陪着不是么?”
明白了他的意思,女人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你做梦吧,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qíng的。”
席琛那种男人,她真的得罪不起。
再与他作对,她甚至是有预感,不是赔上乔氏就是赔上自己的xing命。
然而男人yīn凉的声音却拉回了她的思绪,“乔冉,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乔冉瞳仁瑟缩了一下。
他又说:“乔氏一夕之间遭受重创,业内议论纷纷,你以为谁会不怕死的伸出援手?乔冉,你要明白状况,目前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要么眼睁睁的看着乔氏毁在你手里,要么继续和我合作扳倒他,指不定你还能救回乔氏。”
如同雷电击中了一样,乔冉呆呆的站在原地,耳蜗鸣鸣。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唐志山说的没有错,席琛这次费尽心机挖走乔氏的jīng英高层bī得乔氏陷入绝境,如今公司内部人心惶惶,业内的人都在议论乔家是得罪了谁才落得如此境地,自然不会有人敢贸然出手相助。
除非,除非对方是可以和席家抗衡的。
可是,目前在A市谁能与席家直接抗衡呢?
乔冉想不到,她无力的松开了攥紧的五指,气若游丝:“你要我怎么做?”
那头,唐志成轻笑了一声,他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大厦,眼底一片黑暗。
bào风雨,才刚刚来临而已。
……
下了班,子衿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看顾惜西了。
几天没见,她的血色好多了,听顾子默说,她每天都有按时吃饭,作息也规律,只是人比之前沉默了一些。
门外,子衿听完顾子默的话,突然也陷入了沉默。
她看到眼前面色疲倦,瞳仁暗淡的男人,嗓子有些涩,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其实顾惜西是坚qiáng的,要是换做是她,估计没法做到像她那么平静,那么坦然。
她知道顾子默在担心什么,他就是担心这样平静得过于异常的顾惜西,担心一个不留神她会想不开,所以才每天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子衿晃过神,她拍了拍顾子默的肩膀,扯唇:“我进去看看顾小姐,你应该还没吃饭,这里我帮你看着,你先去填饱肚子。”
顾子默看了眼病房的位置,抿唇吐出了一个字:“好。”
进去病房的时候,坐在chuáng上看书的顾惜西见来者是她,还冲她笑了一下,“子衿,你怎么来了?”
子衿不动声色的留意她一颦一笑,嘴角轻扬:“过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顾惜西招呼她坐下,跟着笑:“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女人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子衿总感觉如今的顾惜西给她的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好像,好像是成熟了不少。
她现如今说话的时候,再没有以前那么大大咧咧了,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含有一丝的警惕。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意外给她打来了严重的打击,所以她开始在毫无察觉的qíng况下,对任何人都产生了一股无形的防备。
子衿微微皱眉,压抑自己的本xing,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她正晃神,坐在chuáng上同样发呆的顾惜西突然来了一句:“子衿,我打算出院之后要去国外转几天。”
女人一愣,“顾总知道吗?”
意料之中,顾惜西轻摇了一下头,“跟他说,他又要跟着我一起去了。”
也是,顾子默现在放着公司都不管了成天守着她,怎么可能会由着她独自出国去呢。
子衿扯了扯唇,笑:“顾总其实很关心你。”
别看他们平日给人的感觉好像水火不容一样,在听到顾惜西出事之后,顾子默眼底的恐惧比任何人都还要深。
想起那天他知道顾惜西出事之后跟个迷路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就连子衿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顾子默。
无助的令人心疼。
顾惜西微微一怔,她的眼底好似染起了水汽,“是啊,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还不知道那臭小子那么有良心呢。”
子衿笑了一下,随口一说:“他就是脾气bào了一点,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这句话是实话,不过如果被顾子默听见了她在夸他,他肯定会以为见了鬼了。
顾惜西轻笑出声,“你们的关系还不错。”
子衿挑眉:“那你是没看到他平常训我的时候,字字句句锋利的呀,都跟利剑一样恨不得戳死我了。”
闻言,顾惜西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两人畅聊了一会儿。
临走前,顾惜西突然问了她一句:“你认识邵言吗?”
子衿微微一怔,她看着顾惜西,沉默了一阵。她好像记得,顾惜西这次的意外和邵言有关。
“她是席琛的心理医生。”
顾惜西愣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子衿坦言:“她是时砚的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么。
顾惜西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旋即,嘴角牵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意:“你已经知道了他生病的事qíng,介意吗?”
介意吗?
子衿忽的,勾唇一笑,眼底的星光,明媚动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介意他生病了,我只介意他瞒着我独自承受。”
从知道了席琛患有jīng神分裂症之后,她对他的感qíng就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她只是难过,难过他曾经历了那样的灰暗岁月,而她,却是最晚知道的那个人。
顾惜西在看到女人提到席琛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时,浑身一震。
曾经几时,她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眼底也是这番模样。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变了。
她清醒过来,掩去眼底的晦涩,隐隐勾唇:“我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对你的爱。”
子衿一愣,她又轻声说了一句:“子衿,他值得你爱。”
……
席琛从手术室出来之后,和同事慰问了几句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他回到办公室,将脸上的一次xing口罩摘了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绕到桌子后面,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手机。
屏幕亮起,信息栏显示有很多条未接来电,其中有几条是来自徐婉的。
席琛放下手机,有条不絮的脱掉了白大褂,然后把抽屉里的车钥匙一起取了出来,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回了一趟老宅。
刘姨见到他回来了,立马笑意盈盈的迎上去,“小琛,你怎么有空过来,吃饭了吗?”
席琛摇了摇头:“我不饿,妈呢?”
提到徐婉,刘姨的眉头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夫人这两日不知是怎么了,经常待在主卧里,今天也是,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闻言,席琛微微抿唇,扫了眼桌上的粥,“我上去看看她,顺便把晚餐给她端上去。”
刘姨点了点头,盛了一碗刚煮好的瘦ròu粥,就递给他。
主卧里,徐婉正躺在chuáng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口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有些疲倦的说:“刘姨,我不饿,你自己先去吃吧。”
敲门声戛然而止。
就在徐婉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她微微一愣,睁开眼扫向门口,看到进来的人时,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小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席琛将晚餐放在桌子上,语气平静:“刘姨说您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是身体不舒服吗?”
徐婉爬起来坐在了chuáng头,她看了眼桌上的晚餐,轻叹了一声,“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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