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丝毫不留qíng的戳穿了她,“妈,您每次撒谎都是这么不走心。”
徐婉顿了顿,无奈的笑了下,“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席琛坐在chuáng沿,看着徐婉,语气平缓:“妈,有什么话,您想问就问吧。”
其实徐婉知道,乔冉找她的事qíng席琛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
可是,她要怎么问出口呢,她这个做母亲的,连自己儿子生病了这么大的一件事都不知道,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真的,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
席琛看到她眼底的挣扎,便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抿了抿唇,轻叹:“妈,您觉得,我要是真想隐瞒自己的病qíng,这个世上有人会知道吗?”
徐婉顿了顿,是啊,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
要是他真的想隐瞒自己的病qíng,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甚至,只要他想,她徐婉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思及此,她皱起眉,嗓音有些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人平静的说:“出国前。”
出国前……
徐婉浑身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席琛,眼底深处的震惊在一点一点的放大。
不是在国外开始的,而是出国前,出国前,他就生病了。
那个时候,席琛就在老宅里待着,而她平常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得知这个真相,徐婉跟失语了一样,久久无法出声。
相对于母亲的震惊,席琛的表qíng真的是平静很多,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年突然决定出国,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发现了自己生病的迹象,怕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借题发挥,怕席衡延徐婉担心,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找子衿,所以毅然决然的离开席氏,远赴国外接受治疗。
他不知道自己病的有多严重,他也不敢拿自己珍视的人来做赌注。
一阵死寂的沉默,徐婉慢慢的,从震惊中晃过神,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很多,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瞒着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告诉他们等等……
可是如今,徐婉却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她最最疼爱的儿子,曾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经历了那么一段漫长而痛苦的时光,而她浑然不知。
她却还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怪他隐瞒了他们。
其实,就算他提前告诉了他们,徐婉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也只会给他徒添麻烦罢了。
不知是不是人年纪大了容易多愁善感,只是这么想着,徐婉就发觉自己的眼窝有些酸疼,眼泪在眶里打转。
席琛笑了下:“妈,我现在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简单的四个字,比起任何繁琐的解释都要让人心安。
她相信他,他既然说安好,就是真的安好。
那么那些问题,不问也罢,最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体。
徐婉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这两天的惆怅就都迎风消散了许多。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安好就好。”
男人清冷的眉目酝酿着笑意,他把桌子上的粥端了过来,递给徐婉:“心qíng好了,有胃口了吧?”
徐婉失笑,点了点头,将碗接了过来。
席琛盯着她把粥都喝gān净了才离开了主卧,他下楼后和刘姨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老宅。
他来之前,没有跟席太太说过他回了老宅。
他知道,她要是看见家里的灯没有开,就一定会在楼下等着他。
不管夜里的风有多刺骨,有多冰凉,她都会一直等着,他一直都知道。
……
医院。
唐卿馨面无表qíng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新闻,那是,关于乔氏面临危机的最新报道。
偌大的液晶屏幕上,一位穿着正装的短发女人正在拿着话筒采访乔氏的员工。
他们的对话讲了什么,唐卿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在晃神,眼睛无光,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安宁,唐卿馨愣了下,慢慢拉回思绪,扫了一眼过去。
还真的是准时。
她嗤的一笑,捞过来接听。
那头,席袁成的声音隔着电幽幽传了过来:“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在关心人呢。
唐卿馨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真是劳烦席总挂心了,目前恢复的还不错。”
女人yīn阳怪调的声音并没有激怒席袁成,他反倒是笑了笑,意味深长:“好好保重身体,别忘了唐氏还需要你。”
一提到唐氏,唐卿馨嘴角的弧度蓦地一僵,她沉下脸,“席袁成,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此话怎讲?”
“我同意帮你只是因为我爸,你别老拿唐氏威胁我,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大不了一拍两散,最后谁死还不一定呢。”
女人yīn狠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席袁成一顿,勾了勾唇:“这么容易就沉不住气,也难怪会是宋子衿的手下败将。”
唐卿馨一怔,她咬牙:“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女人。”
席袁成好心提醒她:“别忘了你的任务,连这点气都沉不住,你还指望能打败她么?”
“我沉不沉的住气就不劳你挂心了,倒是你,看到乔氏的新闻了么?”
“你想说什么?”
唐卿馨勾唇凉凉一笑:“乔家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集团,一个晚上就落魄成这样,你真的有把握能对付得了那个男人么?”
席袁成顿了一顿,突然笑了:“怎么,后悔了?”
“嗯,是有那么一点,你说你要是到时候没扳倒他,那我们岂不是都会为你陪葬?”
“我以为你当初毅然把汤往自己脸上泼的时候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
唐卿馨微微一僵,他又说:“正面jiāo锋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捏住了他的软肋,那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还是宋子衿。
经历过这一次,唐卿馨就已经知道了,这次的意外,连徐婉都不相信,何况是席琛。
那个女人,在席家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测范围。
唐卿馨沉默了几秒,说:“你这次的方法好像并没有很管用。”
徐婉就是知道了宋元山当年是绑架席琛的凶手之一,对待那女人的态度,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是隐藏的太好了,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席袁成低低的笑了一笑,“所以才说你沉不住气,你以为,徐婉真的不会彻查当年的事qíng么?”
唐卿馨一顿,“就算查了又怎么样?宋元山已经死了,而且事qíng过去了这么多年,能查的到什么证据……”
男人yīnyīn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她,“证据这种东西,有些时候稍微做一做手脚,谁知道呢?”
闻言,唐卿馨蓦地一僵。
他又说:“你说,如果在席琛深陷风头làng尖的时候,让宋子衿知道当年的真相,会怎么样?”
☆、154.所爱隔山海(四)
深秋的晚风有些凉,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将树影摇曳的画面映在了地上。
子衿从医院回来后见到家里的灯没有亮,就知道男人还没回来。
她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和往常一样,站在楼下的一颗硕大的榕树底下等候撄。
除非有什么特殊qíng况,不然男人每天都会准时归来,今天似乎晚了点偿。
应该是路上塞车了。
子衿这么想着,掏出手机蹲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可能玩游戏玩入神了,就连男人何时回来,何时走到她的面前都一无所知。
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道黑色的yīn影笼罩住了,她愣了下,抬起脑袋,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男人如月色一样皎洁的眸子。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藏有星光,神秘而又令人好奇,就和他身后的夜空中那些藏匿在云朵后面璀璨的星星一样。
子衿一时看呆了。
席先生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她正盯着他出神,两双眼睛圆溜溜的,蠢萌的模样看着有点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
他心弦一动,俯下身将她拉了起来。
温热的手掌在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臂时,清冷的眉头微微一蹙,“等很久了?”
晃过神,子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着席先生犯花痴,窘了下,她羞赧:“没,我刚刚去看了顾小姐回来。”
听了她的解释,男人的眉心还是没有松弛的迹象,他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回家。”
子衿嗯了一声,沉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路上,两人谁都没有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男人走在前头,步伐缓慢。
身后,子衿一直看着男人牵着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平日握手术刀的时候一定很养眼,只可惜她从未见到过。
正暗暗叹息,前方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子衿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鼻子撞到他坚硬的背部,有点小痛。
席琛也是没有防备,脚下还没站稳,被这么一撞,又踉跄的上前了一步。
他站稳,回过头,见女人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想什么呢?”
子衿自然不会告诉他,她摇了摇头,问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那语气还带着一丝的幽怨。
席琛挑眉,将她捂着鼻子的手拉下来,细细的看了眼她被撞疼的鼻子,然后捏了下她的脸蛋:“好险,没歪。”
反应过来被调戏了,子衿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经:“要真歪了你都没地方哭了。”
愉悦的笑声从男人的嗓子里连续不断的溢出。
席琛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样,禁不住想逗她,“没事,歪了我也不嫌弃你。”
已经习惯了男人这种出其不意的调戏,子衿瞪了他一眼,“歪了你就得对我负责,还敢嫌弃我?”
“这不是在负责了吗?”
席琛笑了笑,又趁机捏了下她的脸蛋,看着她炸毛了,才心满意足的牵着她上楼了。
刚回到家,子衿就被席先生赶去洗澡了,在外头chuī了那么久的风,泡个热水澡驱驱寒也好。
楼下,席琛猜想子衿去看望顾惜西又连忙赶回来,中间应该没有吃什么东西,就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出来,简单的做了两盘番茄意大利面。
二十多分钟后,子衿闻到香味从楼上下来,远远就看到了男人挽着袖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她脚下一顿,心头一股暖意袭遍了全身。
其实,有些时候她总会在想,到底她是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喜爱呢。
用陶晓的话来说,就是她上辈子积攒了一世的运气这辈子都用在了遇见他上面,难怕以后她没有那么多幸运了,但是有他就足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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