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她面前,席琛第一句话便是问她:“自己一个人去警局,怕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问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子衿居然被逗笑了:“我说怕,难道你还跟着去?”
席琛看着她的笑颜,反问:“有何不可?”
子衿无奈:“席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过多几年我就奔三了。”
“然后呢?”
“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被别人听见了,会取笑我的。”
闻言,席琛扫了一眼她身后,那两个民警便默契的移开了眼,假装没听见。
他笑:“我宠自己的太太,还要看别人的眼光?”
“……“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qíng,等一下就过去派出所接你回来。”
子衿怕麻烦到他,想也没想,直接摇头,“不用了,我自己……”
席琛不喜她客气疏离的态度,淡凉的打断她,“听话,席太太。”
“席太太”三个字令子衿平静的内心激起了làng花,她看着他如潭水的眸子,习惯xing的舔了舔唇,最后还是妥协了。
……
ICU病房。
子衿刚离开没多久,席琛就带着几个外国医生进来了。
顾子默双手环抱,静静的靠在墙上看着他们围在chuáng边给宋城检查身体,似懂非懂的听着他们嘴里的医学术语。
检查和讨论持续了约莫三十分钟才结束。
送走几个特地从国外请来的医生,席琛又折身返回病房。
看到他回来,顾子默并不感到意外,“席先生对宋小姐的弟弟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
席琛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和顾总相比,也是半斤八两。”
顾子默啧了一声,不想继续跟他打哑谜,gān脆摊开来说:“能冒昧问一句,席先生和本市商业巨头席氏集团的老总裁席衡延是什么关系吗?”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席琛不慌不忙的应道:“顾总一直聪慧过人,想必应该早就猜到了。”
“果然是你。”顾子默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胸口怒意旺盛,“什么救命恩人,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你出现在她身边到底想gān嘛?”
“想gān嘛?”席琛玩味的咀嚼这三个字,莞尔:“我在顾总的眼里,就是这样心怀不轨的人?”
顾子默冷笑,话里讥讽的意味满满:“席先生又何必谦虚,虽说知道你的名字见过你真面目的人不多,可是只要说起心狠手辣,谁又能及得上你,连自己的兄弟亲人都要赶尽杀绝?”
没有恼怒,席琛慢不着调的笑问:“所以说了这么多,是想警告我什么?”
“离她远点。”一字一顿,声音带着一股狠劲。
病房陷入了沉寂,空气中散发阵阵压抑感。
片刻,他才散漫道:“恐怕不行。”
“你什么意思?”顾子默的眼底染起了薄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隐隐若现。
席琛看着他的眼睛,薄唇轻言:“顾总有所不知,小衿现在,是我席琛的合法妻子。
“合法妻子”四个字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轰的一声在他的脑袋里炸响。
顾子默全身蓦地一怔,脸色灰白,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隔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吐出两个字:“骗人。”
yù要开口,一束白光从席琛眼前晃过,他眯起危险的眸子,越过顾子默,停在对面的窗户,正好捕捉到了一抹躲闪的黑色身影。
收回视线,他面不改色的说:“以顾总的能力,想要调查一人是否已婚,简直易如反掌不是么?”
顾子默咬牙切齿:“你这混蛋……”
“抱歉顾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席琛笑的风度翩翩,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回头:“顾总,医院臭老鼠多,你可得小心点了。”
席琛走了,顾子默才发泄般的一拳砸在墙上,咒骂:“什么臭老鼠,我看你才是臭老……”
等等,医院哪来的臭老鼠……
……
刚出医院,席琛就接到了时砚的电话。
他在那头得意的说:“跟你说个劲爆的消息,席袁成在唐氏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席琛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常貌,“别管他们,先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宋城。”
时砚讶然:“宋城?帮凶不是跑路了吗,怎么还有人想要害他?”
坐上车,扯过安全带,席琛平静的阐述:“宋城应该,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时砚微微一怔,“什么意思,你是说凶手不止一个?”
“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席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以宋娇阳的头脑根本不可能策划这整件事qíng。”
“也就是说她是反被利用了?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席琛面色清浅,不语。
一箭双雕。
时砚挑眉,笑了,这才是席琛,只要是潜在的隐患,就绝对不会有让她们生根发芽的机会。
“宋城的事qíngjiāo给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几个身手了得的人守着他。”
准备挂断电话前,时砚又突然叫住了他,在那边故弄玄虚:“对了,你猜猜宋娇阳请的律师是谁?”
☆、72 山雨yù来风满楼(二)
录完口供出来,子衿在警局门口撞见了许久未见的沈睿程。
他穿着一身正装,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除了略微苍白的脸,容貌英俊如斯,仪表堂堂。
子衿脚下一滞,抿紧唇瓣,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沈睿程停在她的面前,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从那次意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变得如此憔悴偿。
眼底一抹心疼稍纵即逝,还未出声,倒是眼前的女人率先开口,不过声音隐含嘲讽:“宋娇阳这次请的大律师,是你?”
虽说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已经是百分百的肯定了。
沈睿程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说:“小衿,骄阳她虽然脾气差偶尔特别任xing,但是杀人这种事qíng,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做,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敢?”子衿笑了笑:“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我知道这次小城受伤给了你很大的打击,可是我看过那些证据,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骄阳,但是你不觉得整件事qíng从头到尾都太过顺利了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想让她坐牢。”
子衿微微一顿,此刻脑海却浮现了另一张脸。
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不是吗?”
沈睿程一时哑口无言。
她说的没错,虽然可以证实宋娇阳不是主谋,但无法洗清她也参与了的事实。
子衿见他半天没出声,嘴角的嘲讽愈加的明显。
她的眸子渐冷,“沈睿程,小城是我的底线,不管你动用什么人力物力来捍卫你金牌大律师的名号,和解的事想都别想,宋娇阳这次,牢是坐定了。”
女人的眉目带着一股狠厉,沈睿程皱眉,“小衿,你以前不是这样赶尽杀绝的人。”
“以前?”子衿扯唇,目光停在沈睿程身后那辆黑色保时捷的位置,漫不经心的笑:“以前太年轻,不懂事。不过这次的事件也算是让我迷途知返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听说过东郭先生和láng的故事吗?有人教过我做人不能太良善,他说这个社会忘恩负义的人比感恩图报的人多太多,一次两次你纵然她,就是在默许她继续给你带来伤害,所以对待这种只会变本加厉的人,只能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听了她的话,沈睿程浑身一僵。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变得很陌生,陌生的,他都快要记不得她以前的样子了。
“为什么非得要把事qíng弄得这么复杂?你也知道伤害小城的凶手另有其人,为什么你就要揪着骄阳一个?不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也想给她机会,但是给了她就能把健健康康的小城还给我吗?”子衿说完,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轻飘飘的说:“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先教会我不仁的,怎么到头来,全都是我的错了?”
话落,一向能言善辩的沈睿程顿时语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想与她针锋相对,可是事出有因,他既然接手了这起案子,就一定不会允许败诉。
他怕,她如今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只会功亏一篑。
而且他……
子衿收回视线,懒得继续和他废话,直接走下台阶,朝停车的位置走去。
“等……”
沈睿程想叫住她,可是转身看到那辆眼熟的保时捷,脸瞬间沉了下来,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老是yīn魂不散!
沈睿程死死的盯着女人驾轻就熟拉开车门的一幕,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动,英俊的脸因为过于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
……
钻进车里,子衿就闻到了一股还未散去的烟糙味。
她有些不适的拧眉,放下车窗的时候,身旁的男人看向她,笑:“不喜欢我抽烟?”
“还好。”子衿与他正视,半开玩笑:“不过你能不抽更好。”
她虽不排斥男人抽烟,但也不代表她喜欢。
席琛听懂了她的意思,破天荒的好说话,“嗯,我尽量。”
他这么说,子衿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她记得他的烟瘾并不是一般的重。
回医院的路上,男人没怎么说话,倒是子衿忍不住问他:“你不好奇他们都问了我什么吗?”
车子在十字路口亮起红灯停下的时候,席琛很配合的问了一句:“他们都问了你什么?”
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子衿撇嘴,“也没问什么,都是一些琐碎的问题。”
席琛挑眉:“你确定?他们没有告诉过你这段时间要多留意附近的可疑人物好好保护自己吗?”
这都能猜到,他会不会神了点?
她狐疑的盯着他:“你该不会在警局里安cha了眼线吧?”
闻言,男人斜了她一眼,“帮凶还没网,这种事qíng动动小脑都猜得到。”
嗯,有点拽。
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温和,这个男人,他是能在两种完全不一样的xing格来回切换模式吗?
还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她的目光太过“热qíng”,席琛无法忽视,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子衿舔了舔唇,有些迟疑:“你知道凶手另有他人这件事吗?”
男人看她一眼,没有应她。
这算是,变相的默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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