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微微拧眉,内心的某些猜疑好像在被一点一点的证实。
席琛,比她预想之中,要复杂的许多。
他什么都知道,看得比谁都透。
有些时候,她还真的怀疑他身份就只是教授这么简单吗?
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医院外面,这时,一直沉默的席琛方才开口,“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子衿目光一怔,他居然dòng悉了她的想法。
她定定的看着他,有些不确定,“你有隐瞒过我什么事qíng吗?”
“有。”
他这么诚实,子衿反倒还不好意思了,“……能举个例子吗?”
席琛想了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我错认成了你的相亲对象。”
如同被雷击中,子衿蓦地睁大双眼,一脸错愕:“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琛淡定的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你信吗?”
“不信。”
难怪苏牡柔会说对方是一个书香世家,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搞错了对象。不过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我原先的那个相亲对象呢?”
“不知道。”
子衿半信半疑:“真不知道?”
席琛瞅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确定要在你先生面前一直提另一个男人?”
“……”子衿被噎了一下,竟无言反对。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正色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住不安全,刚好明天周末,我去帮你搬东西,提前搬到我那儿去。”
很好很正当的理由,不过,子衿蹙眉,直言:“可是我现在十分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停止过这种怀疑。
席先生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凑过去帮她把安全带解开,他靠的很近,鼻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脸颊,湿热的呼吸在狭隘的车厢里jiāo缠,属于男人身上淡淡的烟糙味和乙醇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她,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子衿心跳如雷捣,白皙的脸渐红,正要推开他,就听他笑了两声,伴随着温润的声音:“席太太,你忘xing很大。”
她的动作一僵。
他又说:“为什么接近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第一次见面……
子衿的记忆好像洪水退cháo一样慢慢的倒流回到那一天。
紧接着,脑海闪过八个字:看你顺眼,适合居家。
她抬头看到男人含笑的眸子,呼吸一滞,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调戏她。
偏偏席先生还一脸无辜的问了一句:“还有问题吗?”
子衿:“……”
只怕她有再多的问题,他也能见招拆招,举一反三。
……
……
东城派出所,接见室。
沈睿程靠着椅背,面无表qíng的看着那个被民警押送出来的女人。
没有jīng致的妆容,没有华丽的衣服,没有昂贵的包包,现在的她,容颜憔悴,披头散发,往日的风光和嚣张早就dàng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罪状。
宋娇阳出来看到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光芒。可是很快便消失了,她如今这般láng狈,早已没有颜面见他。
等到她坐下来,沈睿程才拿起放在眼前的电话,看到玻璃窗后面傻坐着的女人,微微蹙眉,示意她拿起电话。
反应过来,宋娇阳忙不迭的拿起电话放在耳边,久违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鼻尖一酸,委屈的砸下了眼泪。
沈睿程抿起薄唇,声线冷硬:“骄阳,把事qíng的真相全部告诉我,你才有机会从里面出来。”
“真的不是我,睿程,你相信我。”宋娇阳声泪俱下,拼命的摇头否认。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供出谁是伤害宋城的主谋,二是代替那个人去坐牢。故意杀人罪要在里面待多久,不用我讲你应该很清楚。”
故意杀人罪……
宋娇阳想起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待了几个小时都差点奔溃,若是要她在里面待十年,二十年……
脑子一阵翻转昏眩,她的身体泛起了寒意,不敢往后再想。
她看着眼前模样清俊的男人,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儿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见探视的时间快要结束了,而她还只字不提主谋的事。
沈睿程的脸上染了一层薄怒,声音也变的沉重:“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出真相?”
“睿程,你是真的想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吗?”
宋娇阳怔怔的看着他:“还是只想问出真凶,去宋子衿那里邀功?”
沈睿程面色一僵,沉默了几秒,才冷静道:“不论最开始出于什么原因,但我答应过杨阿姨会最大限度保你出来,就不会食言。”
心脏,像被人用力的撕扯。
宋娇阳咬着颤抖的下唇,泪如泉涌,她一边压抑住哭声,一边又忍不住落泪。
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爱他,可是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陷入如此困境,他救她,也只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想想自己这些年死皮赖脸跟着他的画面,一股悲凉悄悄在心底蔓延开来,一圈又一圈,永无止境。
她绝望的闭上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轻的说:“你回去吧。”
沈睿程愣了一下,眉头的褶皱很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刚刚说完,宋娇阳就挂断电话,站了起来。
沈睿程面无表qíng的和她对视,直到她被民警带了回去,他都还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变过。
他在想,想这个世上,能让宋娇阳宁愿坐牢也不愿出卖的人有谁。
她想包庇的,是谁……
……
席琛把子衿送回医院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
子衿原本想先去内科看看苏牡柔,但是中途却接到了顾子默的电话。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宋城的病房看到站在chuáng边哭泣的苏牡柔后,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
她还想着多瞒一阵,等苏牡柔的身体好些了再告诉她,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顾子默看到她,直接寒着脸走到她的面前,“宋城的事阿姨已经知道了,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现在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子衿不放心的看了眼苏牡柔,然后莫名其妙的跟了出去。
刚走到一处比较僻静的角落,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子默猛地抓住肩膀按在墙上,若不是他控制好了力道,她应该会脑袋先撞墙上,此刻就该是眼冒金星了。
顾子默感觉胸腔有怒火在不停的翻腾,他极力压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质问:“你和席琛结婚了?”
闻言,子衿明显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听见她亲口承认,顾子默呼吸一沉,当即跟头炸毛的狮子一样愤怒:“宋子衿你什么眼光,找谁不好找了头吃人不吐骨头的láng过日子!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吗?”
男人的声音快要震破她的耳膜,子衿懵了懵,云里雾里的问:“你和席教授认识吗?”
“不要告诉我,你连他是谁都没弄清楚就嫁给了他?”
天知道顾子默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掐死她,这个世上,除了顾惜西,也只有宋子衿这个死女人能让他分分钟方寸大乱,咬牙切齿。
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子衿蹙眉,平淡的告诉他:“他是谁我并不在意。”
她和席琛之间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场jiāo易,在这两年里,她配合他演戏,两年后,互不相gān。
至于他是谁,子衿承认自己好奇过,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她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日后就越难脱身。
顾子默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和顾惜西一样,爱到已经不在乎对方是谁,爱到哪怕那是片地狱也奋不顾身。
尘封的记忆犹如洪水在脑海四处冲决泛滥,那些明明已经模糊不堪的画面不知为何变得十分清晰。
一幕又一幕,奋力的侵蚀着他的心脏。
不多会儿,他的眼底,就被一片浓黑的yīn郁覆盖。
顾子默紧紧的捏着子衿的肩膀,目光和语气一样,森冷,凝重。
他说:“宋子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世界你爱上谁都可以,就是独独不可以爱上席琛。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是没有心的,这辈子你都别指望他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子衿在看到他眼底溢满的恨意时,整个人蓦地一震。
“你……”
“愿不愿意相信是你的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说完,顾子默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背影竟然有些落寞。
子衿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顾子默,她靠在墙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着刚刚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席琛是魔鬼。
他还说席琛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印象中,席琛虽然xing格淡漠,寡言少语,但待人都彬彬有礼,对她更是各种贴心,尽力做好丈夫的职责。
顾子默他,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
……
回到病房,苏牡柔的qíng绪明显稳定了不少。
她看到子衿回来,也没有责备她为什么瞒着宋城的事。
两人围在宋城的chuáng沿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苏牡柔才忍不住哽咽的说:“我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下了如此狠手……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子衿听着,眼窝有些酸疼,安慰她:“妈,医生说了只要小城醒来就没事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他每天都盼着您出院给他煮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呢。”
苏牡柔擦掉泪水,点了点头。
“凶手捉到了吗?”
“还没。”
“你说小城平日里也没跟人结仇……”后面的话,苏牡柔叹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子衿面色凝重。
这次的事件对方明显就是冲着宋城的命来的,而且还是和宋娇阳认识的人,到底是谁,想要宋城的命,又不惜牺牲宋娇阳?
这样做,他又有什么好处?
她正失神,苏牡柔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宋城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你从哪儿借来的?”
子衿刚反应过来,有几秒慌张:“啊……就、就是找席教授借的啊。”
又是他。
苏牡柔的表qíng变的有些严肃:“子衿,你跟妈说,你和他是不是在jiāo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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