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过渡期_苍梧宾白【完结+番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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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可舟迟疑片刻,实在不好拂了好友的面子,只得妥协道:“好吧,时间地址发给我。辛苦你了。”

  苏达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就这么定了,你等我消息。”

  江可舟把洗好的碗盘放进橱柜里,擦gān流理台上的水渍。叶峥注意到他自从放下电话后,眼角眉梢都沉郁起来,目光散漫而怅然,像是发呆,又像是怀念。厨房装着暖huáng色的吸顶灯,他的侧脸在灯光下苍白gān净,却过早地显出疲惫的神气,仿佛深陷于人世间烟尘种种,看透了却参不破,只能一任沉沦,无法自拔。

  叶峥不愿在江可舟想事qíng的时候打扰他,跟着他前脚后脚地走出厨房。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说:“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江可舟被他一声叫回了魂,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叶峥晾到一旁好久。这种qíng况在以前非常少见,只要叶峥想,他的存在感会qiáng到具有侵略xing的程度。而且他记得叶峥非常讨厌别人面对他的时候不专心,今天居然能容忍他到现在,真是怪不容易的。

  “哦,好。”他答应着,“那你……?”

  叶峥端坐在沙发上,催促道:“去洗澡,等你睡下我再走。”

  江可舟下意识地想要推辞,被他一个眼刀钉住,再也张不开嘴,只好讪讪地转身进了浴室。

  他今天确实很累,而叶峥陪着他折腾了一场,想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江可舟迅速冲完澡爬上chuáng,只盼着叶峥赶紧走。在卧室这种地方,他多少还是有点怕叶峥,毕竟这里的回忆最多,而且有些并不算愉快。

  chuáng垫吃重,微微向下凹陷。叶峥关掉chuáng头灯,在一片昏黑里注视着江可舟的脸,即使看不清,还是能感觉他在刻意向后缩。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问:“就这么怕我?”

  江可舟立刻不动了。

  “算了,”叶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说,“睡吧。”

  江可舟突然说:“谢谢。”

  叶峥没什么qíng绪起伏地道:“饭我已经吃过了,不用说第二遍。”

  江可舟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停顿了许久,久到叶峥以为他会就此打住话头时,他才十分艰难地开口说:“不光是你帮了我。嗯,我大概很久……没被人挡在身后过……”

  他实在是不善于直白地表达感qíng,一句话说得晦涩难懂。久不以真心示人,从一把余烬里扒拉出还带着点体温的火星,对他来说无异于剖开肝胆置于昭昭天日之下。叶峥不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挣扎,但他头一次从江可舟嘴里听见这样一句近似撒娇的示弱。像一只拒人千里之外、不让摸也不让抱的猫终于主动低下头让人摸摸耳朵,把自己的领地向他敞开了一条fèng——

  今晚的寒风、闹剧、怀疑和无休止的忐忑,忽然都有了意义。

  叶峥隔着棉被轻轻拍了拍他,俯下身凑近他耳边,鼻息chuī着耳后脖颈,缠绵灼热得仿佛qíng人间的呢喃,声音压得极低:“不用谢,宝贝。”

  江可舟刚卸下的铠甲还没来得及武装回去,就被这人乘虚而入。他半边身子登时苏麻,脑海里警铃大作,正要躲开,极其克制温柔的一吻却骤然落在他额头上。

  “别躲,”叶峥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就这一下,不闹你了。”

  “我明天出差,让小刘先接送你两天,上下班别再被人堵了。”他慢条斯理地将被子拉高到江可舟的肩头,“至于同学会,愿意去就去散散心,不想去就不去。我不bī你,没人能bī你,用不着给他们面子。”

  “好了,睡吧。我陪着你。”

  失眠是江可舟的老毛病,严重的时候连挂钟秒表滴答都能吵得他睡不着觉。跟了叶峥之后,居然改善了不少。多数qíng况下是做到筋疲力尽,直接两眼一闭昏睡过去;或者盖棉被纯睡觉时,多翻几次身就会被叶峥抱过去,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像哄闹觉的小孩儿。也许有人陪着,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很快就能迷迷糊糊地入眠。

  不知道叶峥是不是安眠药成jīng,江可舟几分钟前还觉得自己qíng绪波动太大,生怕晚上睡不着。几分钟之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叶峥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确定他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关门落锁。

  他开车回住处的途中给司机打电话安排日程,隐约牵挂最终在空旷长夜和万盏华灯里落地成型。

  随手打开的车载音响里,款款流淌着熟悉的曲调——

  “应该怎么爱,可惜书里从没记载,

  终于摸出来但岁月却不回来。

  不回来,错过了chūn天,

  可会再花开。

  一千种恋爱一些需要qíng泪灌溉,

  枯毁的温柔,在最后会长回来。

  错的爱乃必经的配菜。”*

  Chapter 15

  一辆白色宝马驶向“天下含嘉”正门。车刚停稳,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立刻打开,江可舟扶额从车上下来,脸色十分难看。

  “小船儿,没事吧?”

  苏达把车钥匙jiāo给门童,绕过车头扶住他:“晕车?”

  “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江可舟qiáng忍着反胃,有气无力地说:“你有时间去考个宇宙飞船的驾照吧。地球太小,不够你发挥的。”

  苏达照着他胳膊抽了一巴掌:“怎么这么损!”

  江可舟站在室外平息片刻,感觉不那么晕了,才跟苏达一起走进酒店。“天下含嘉”是本市极具知名度的餐厅,一向以财大气粗闻名。大堂装修得金碧辉煌,恨不得把每一块天花板都写上“我很有钱”。

  江可舟四下打量一圈,估计这顿饭大概少不了五位数,对苏达说:“你们这也有点太过了。”

  “谁说不是呢。”苏达摊手道,“要我说,找个吃喝玩乐一体的酒店最好,同学聚会么,放开了玩。但罗同他们不gān啊,非说这里环境好,他还是VIP,才定到这里的。”

  江可舟一点就透,闻言摇摇头笑了:“至于么。他现在发达了?”

  苏达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出来吓死你。”

  江可舟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有点发毛,心说不会这么狗血吧。

  然而世上有句老话,叫做“无巧不成书”。

  “国内某大型集团旗下的风投公司,vice president(副总裁),”苏达充满怜悯,“具体叫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江可舟:“……”

  保险起见,江可舟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嘴严点。”苏达挑眉示意知道了。电梯门开,两人并肩走出去,一进门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瞩目:“苏总!艾玛你可算来了……这是?”

  还没等苏达介绍,立刻有记xing好的一拍大腿:“卧槽,江神!”

  这下整个房间都炸锅了。

  “江神!活的!我大男神在哪呢,快闪开让老娘看看!”

  “啊啊啊我没白回来啊,感谢党和国家,感谢社会主义让我还能再见江神一面!”

  “江神大大受我一拜!”

  其实苏达没说错,大学同学都是“当年上课一起抄作业的革命友qíng”——现在嚎得最大声的,都是当年抄他作业抄得最欢的那群人。

  一拥而上的脑残粉们“呼啦”一下淹没了江可舟。阔别多年的老同学对纷纷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爱抚,尤其以同宿舍的赵翔和曹晟一为最。俩人轮番上前演苦qíng戏,连哭带喊,全是“你这个死鬼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要借我抄作业,那道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睡了人家又不认,妾身命苦嘤嘤嘤”。

  江可舟艰难地露出个头:“苏培盛。”

  苏达立刻凑上前:“喳。”

  江可舟:“今儿的枫叶似乎不够红啊,就赏他们俩一丈红吧。”

  众人笑成一团。方才的话题中心罗同顿时被晾在一边,面色不虞。跟他关系好的几个人见他那模样,不约而同地住了嘴。

  其实他们才本科毕业没多久,工作的初有小成,出国的刚回归祖国怀抱,读博士的甚至还没毕业;青chūn气息尚未褪尽,没有那么qiáng的攀比心,见面了说的还是校园旧事和这两年的个人经历。罗同混得好不假,但大家充其量也就是调侃两句,羡慕一下,绝不至于瞬间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罗同大学时代就跟江可舟不对付,原因无非是成绩和社jiāo。江可舟并不避讳他很穷这个事实,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成绩还能保持在上游,所以被同学戏称为“江神”。罗同的女朋友也曾跟风膜拜过江神,本来是玩闹似的举动,落在罗同眼里,却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江可舟本科毕业后没有再读书,那时他父亲江宏伟把别人打成重伤,当地警方找到他,受害人家属紧盯着他索要赔偿款。江可舟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填了窟窿,最后还是叶峥出钱了事。这一番折腾下来,江可舟又欠了叶峥三十多万。他放弃了已经拿到的研究生名额,只想尽快找工作养活自己。恰好有个朋友准备离职,就把他介绍给了现在公司里的项目负责人。

  罗同走的则是最正统的金融系学生的发展道路。本校金融硕士毕业,拿到西华旗下白虎投资公司的offer,工作两年升任副总裁。这份优秀光鲜的履历本来让他享受着大多数人的瞩目,然而江可舟一来,却分走了这份本应属于他的光环。

  他今夜所做的一切准备,不该就这样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罗同调整好表qíng,端起酒杯走向江可舟,朝他伸出手,目光动作都十分诚挚:“可舟,好久不见。”

  脸盲症患者江可舟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这话正中罗同下怀,他抓住话头,自谦道:“混得一般。我在西华白虎投资,做风投的。”

  两人的掌心一触即分,江可舟点头道:“哦,挺好的。”

  罗同:这跟说好的套路不一样啊!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顺势夸一夸他、说“你太谦虚了”吗?

  江可舟:哦,罗同……他以前好像不长这样?

  罗同艰难地保持住脸上的笑容,亲切随和地问:“你呢?现在在哪里高就?”

  “不敢称‘高就’,勉qiáng能糊口而已,”江可舟报出公司名字,不甚在意地指指远处,“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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