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臭不要脸。
“哎,三儿,好久不见啊!”一个板寸头的青年嬉笑着递给刚进门的雍山山一杯高度洋酒。
雍山山笑着接过,冲段洋点点头:“是好久不见。”
大家都知道雍山山酒量不行,也不勉qiáng让他喝完,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听说你开了家书店,”另有一人说道,“行啊,挺正经啊,比我们都有出息。”
“雍夫人就是人民教师,三儿肯定也一身添喜郎气啊。”旁边一人接话道。
段洋抬一下头:“三儿也是你叫的?去,人都来齐了,让服务员上菜。”这是当小弟使唤了。
“有什么出息,都是混日子,只不过听起来过得去一点。”雍山山淡笑着。
大家哄笑着,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可不就是混日子嘛,都是败家子,书店就是幌子而已,名头听着好,实际上净赔了钱了。
酒足饭饱,段洋提议转移阵地去楼下的KTV包厢。
雍山山不太喜欢那种昏昏暗暗的地方,就推拒着准备走了,今天他能来,意思已经够了。
但段洋不依不饶,非要说雍山山不给他面子,眼看着就要生气。
这么多人,青年再任xing也不能甩脸走人,就松口说下去待一会就要回了。
段洋的脸色这才好起来,笑骂道:“怎么?还有门禁吗?”
雍山山听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虽然林秦没有明说,但肯定已经在家等着他回去了,他就笑着点点头:“对。”
段洋可不信,但依旧戏谑道:“哎哟,你哥怎么跟管小孩一样,出来玩也没自由,你家又不是买不起房子,搬出来得了。”
雍山山不愿意多说,含含糊糊道:“不是,我有伴儿了。”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个“伴儿”可不是一般的chuáng伴,是过日子的那种。
段洋的表qíng有点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哈哈一笑:“不是说好‘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团谁是狗’吗?”
为了林秦狗就狗,谁要和你做朋友。
雍山山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当回事,也跟着笑笑没说话。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觉得找颗真心太难了,所以更愿意玩一玩,玩够了找个老实的结婚,结了婚继续玩。
这个世界上,真心都未必换得来真心,何况虚qíng假意呢?除非是个瞎眼的。
大家都不把雍山山的话当回事,除了段洋。
一堆人嘻嘻哈哈地簇拥着段、雍,进了包厢。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一群少爷小姐闹的闹,玩的玩,有的早就滚在一起了。
雍山山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准备给段洋说一声就走。
谁知段洋不咸不淡地开口:“别急着走啊,何稚北马上就到了。”
青年皱眉,低头面无表qíng地看着段洋嘲讽的笑容,终于明白林秦说的是对的,这个人打从一开始邀请他就不是诚心的,就是为了给何稚北出气。
知道何稚北追求雍山山的人比比皆是,但知道何稚北被雍山山拒绝的人并没有几个,大家也不以为意,只当段洋开玩笑。
“还是算了,下次吧。”雍山山准备轻轻按下。
段洋明显不想如他的意:“哟,不会是小qíng人儿耐不住催你回去吧?”不等雍山山反驳,自己轻轻打了一下嘴巴:“哎哟,我的错我的错,雍三少这模样,在chuáng上怎么也是□□的吧?哪儿能是小qíng人儿的,非得是个‘大’的才能满足你吧?”段洋嘴里污言秽语,话中有话。
今天势必要翻脸了。瞎子也能看出来现在的qíng况,闹腾的人也噤了声,看着两尊大佛,胆战心惊地把音乐也关了。周围有段洋的死党,跟雍山山走得也不是很近,先发声表明态度。
“是啊,雍三少,给我们都说说,什么人啊?我们听没听过?他那儿有我们段哥大吗?”
雍山山根本不想理这种人,长腿一跨就准备走。
包厢里太昏暗,隐隐绰绰看不清,不知谁伸长了腿,把雍山山绊倒在地上。
他还未爬起来,就被好几只手牢牢按回去。
一旁的段洋像看戏一样,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蹲在他面前。他掐着雍山山的下巴,拇指在他的嘴唇上刺来刺去,随时准备探进去。
雍山山摇头躲开,冷漠地看着段洋,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段洋被激怒了:“把他裤子给我扒了!”他并不打算真的做什么,就是吓唬吓唬雍山山。毕竟雍山山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何稚北也喜欢这个人喜欢得不得了。
一旁人有些惴惴,他们可听不出段洋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
段洋的一个死党见机立刻动了手。
雍山山拼命挣扎,就算他知道这些人顶多羞rǔ他,并不会把他怎么样,他也不愿意也不可能心甘qíng愿被这么侮rǔ。
“混蛋!滚开!滚!!!”
连忙有人把他牢牢,大家见状,也不再害怕,鼓噪中竟然有点兴奋,甚至继续放开了音乐。
他死死地趴在地上,不让人碰到他的腰带。
雍山山感觉到有只不安分的手一直在他的腿上摸来摸去,他挣扎着踹了一脚。
“哟哟哟!你看看这腰扭的,我们的三少也不知道在chuáng上有多骚。”段洋哈哈大笑,恶意简直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四处乱蹿。
“滚!滚啊!!”雍山山心里人仍旧是害怕的,他虚张声势地叫喊反而显得更可怜。他眼角泛红,刚流过泪,还湿漉漉的。他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身体微微颤抖着,喘着粗气,心跳得很大声,甚至盖过了音响里激昂的鼓点。
段洋拍拍他的脸,不屑道:“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们把你qiáng丨jian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一片犹如魔鬼的笑声。
雍山山刚刚从地上爬起,脸上泪痕未gān,身上的衣服被弄得乱七八糟,手机也被夺走,他现在真心祈求神从天降,能够带他脱离这片地狱。在这种可以被随意践踏蹂丨躏的场景中,剧烈的心跳仍未停止,甚至伴着嘈杂的人声,连脑袋也开始掣痛。
下流的话,下流的人,下流的qíng形。在他残缺的记忆中,蹦出一段又一段相似的片段,比慢镜头更加折磨人。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头痛得连嘴唇都开始抖起来,用力拉扯着头发也不能缓解。
这些魔鬼还未发现他的异样,嘲弄的言语还在继续,而他正是主角。
“怎么了小少爷?这就受不住了?”段洋觉得还不够解气。
前两天,一向游戏人间的好哥们何稚北突然半夜把他约出来喝酒,他以为有什么场子。赶过去发现就自己一个人,何稚北还真是叫他出来喝酒的。
何稚北喝了一杯接一杯,把他叫来却半句话都不说,整个人颓丧得像是死了爹妈。段洋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了,但他跟何稚北从开裆裤就是一起上房揭瓦的弟兄了,想一想也能知道能让何大公子这么失魂落魄的人是谁。
到最后,何稚北哭着跟段洋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连带着对雍山山的埋怨与憎恨。开头还仅仅是难过和抱怨,越到后来就全剩下了谩骂,言语之处,多有不实,夹杂着污蔑,酒jīng上头,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
段洋越听越气,脾气上来,不管真假,就准备把雍山山教训一顿给何稚北出了这口恶气,于是才有了今天。
“你可真行啊?嗯?耍得人团团转,转头自个儿又找了个男人。”段洋拍着他的脸,见雍山山抱着脑袋一动不动,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
那张脸上泪水纵横,但却什么表qíng都没有。一双被泪水浸泡得发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段洋,后者竟被看得发毛。
他恶狠狠地看着雍山山,以掩饰自己的不安:“都说看起来清高的人,在chuáng上叫得比婊丨子还làng,你今天叫一个给我们听听,叫得好了我就放你走。”
周围人纷纷应和着。
都说痛到一定程度就没感觉了,但雍山山现在只希望自己赶紧晕过去,而不是遭受记忆和现实的双重折磨。他眼前一片模糊,隐约间觉得板寸头的段洋看上去竟跟那个光头有些相似。
相似的长相,相似的声音,相似的骂句。
——“这男的谁呀?搞过你?他那玩意儿大不大?gān得你慡不慡?”
——“等他们那鬼实验做完了,我就先跟你gān一pào!”
不不不,他已经被救出来了,现在他是安全的,不要害怕,这些人不会对他怎么样。
对,还有林秦,还有林秦。
林秦会来救他,他知道。
下午出门的时候他看到男人在他手机上安装定位软件。
林秦一定能找到他。
雍山山实在太害怕了,他不知道他到底害怕的是记忆还是现实,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让动dàng狂跳的内心平息下来。痉挛的手指无力地去掰段洋的手。
他记起光头无数次威胁他说想要she满他的脸的片段,意识恍惚间,甚至感觉真的有液体洒在自己的脸上。他愣了一下,发抖的手摸上脸上冰凉的地方,指尖湿润的触感让他没反应过来。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还没有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出来。
而且,好像更糟糕了,光头真的对他下手了。
“啊啊啊啊!!!——”他弓下腰,捂着脸崩溃地尖叫,瘦削的肩膀ròu眼可见的剧烈颤抖着。
众人被吓了一跳。
刚刚那个泼了雍山山一杯果汁的女孩也被吓到了。
“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就是一杯果汁啊。”见大家都盯着她,都快哭了。
段洋这才发觉不对劲,伸手准备拍一下雍山山。
“喂,没事吧……啊啊!!”
突然间,雍山山扑过去一口咬住段洋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能撕下一块ròu来。
那双黑亮的眼睛由下冲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段洋,其中憎恨、痛快、恐慌等等什么qíng绪段洋都分辨不出来了,他想要把疯狗一样的人踹开,又怕自己的ròu真的被咬掉一块。
刚刚还起哄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竟忘了上去帮忙。
“还愣着gān什么!蠢货!”段洋叫骂道,眼睛都红了。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去帮忙。
“别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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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一声怒喝,制止了想要伸过去的手。林秦高大的身影姗姗来迟。
有那么一瞬间,雍山山看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心脏都停跳了。
他先是狂喜,他日夜祈祷希望有人能来救他,那个人真的来了。手脚并用地朝来人爬过去,扑在那个向他敞开的怀抱里。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脱下外衣盖住他,拼命地向他道歉,他永远都不能保护好他心爱的人。
倏尔,怀中的人一把推开他,脸上的恨意实在太明显,再昏暗的光都掩藏不住。
“滚!太晚了!太晚了!”青年嘴角还沾着段洋的血,拒绝他的靠近。一旦他要过来就歇斯底里地尖叫。 52书库推荐浏览: 何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