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淅,看着屋子里的尸体,觉得他真正要面对危机,已经来了。
☆、询问
上兵伐谋。
亦淅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
他总得正式面对,别人对于林萱突然间失踪所产生的的疑问;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要面对的,竟然是警察的询问。
来不及想太多,他找来家中半旧的chuáng单将尸体裹好,胡乱塞到客厅的长沙发下面。
尸体只能先这样安置,见过了警察他才能有时间计划如何妥善地处理。事qíng,总得一件一件来办。
奇怪的是:在做这些的时候,亦淅的心qíng是冷静的,冷静得几乎令自己都感到诧异。
看着萱的遗体,那青色的皮肤,来自死亡yīn森诡郁的面容,竟半点没有让他惊慌;倒是动作麻利有条不紊,心上未起一丝波澜。
曾几何时,他是喜欢过她的。可以说,也是爱过的。
林萱飞扬的笑容,曼妙的身姿,辉映着那个大学时代的整个校园。
如今,一切过眼云烟,已散了个gāngān净净。
沿着有些蜿蜒的楼梯,亦淅慢慢往三楼的刑侦办公室走去。
他故意没有使用电梯,而是走楼梯;通过这段不长的距离,好让自己的心绪再平静一些。因为,很清楚的接下来要面对的询问,其实就是一场心理战。
绝不能让警察看出他丝毫的破绽,否则这个结果于他,将是万劫不复的。
“刑事三科”
门是敞开的:三三两两的有人跑进跑出,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不时地响起,吵嚷声不绝于耳。看起来,繁忙且有序。
平生第一次进公安局的大门,就是和刑警打jiāo道,亦淅想想也觉得够戏剧化的。
他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有人停下工作寻声望来。
“我找一下陈警官。”亦淅缓声说道:“我是方亦淅。陈警官打电话要我过来。”
这时,有人从里面的办公桌旁起身,示意了一下。
这是个五十多岁,身材不高,gān瘦而有些驼背的男人。走路有点摇晃,嘴角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几分痞气。
他扬着手里的记录本,:“跟我到这边来吧。”
亦淅跟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相对着放着几把不那么舒服的折叠椅。
虽然说,此时此景绝不是电影当中压抑的“审讯室”;那也是专门接待嫌疑人,录口供的地方。
想到此,亦淅觉得身上说不出哪个部位就那么不舒服。
“坐吧。”
警官扬着下巴,指了指椅子,态度说不上是刚是柔。
亦淅含笑点头坐了下来,姿态也是不卑不亢。
警官坐下,自然地打开记录本,手里挥着笔。
“我是陈至荣。”他开门见山地自我介绍,“负责关于林萱的这件案子。”
亦淅,目光与他相接,这才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双极为锐利的眼睛。那目光深沉中夹着凌厉,好像X光she线一样有着可怕的dòng察力。
“你好,陈警官。”
陈至荣,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请你配合一下讲一讲林萱的事qíng。”
“有什么事,您尽管问。我一定把所知道的,都讲给您。”
亦淅声色柔和地表示,听起来全是真诚。
“据她父母讲,你们谈恋爱已经五六年了。她失踪了,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们的线索。”
这是惯例的询问程序,听不出别的意思。
亦淅明白,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照事实说话,把假话掺进真话里说出来,是最可信的。
“林萱,会失踪?不会吧。”
亦淅故意不可置信地说。
这成功引起了陈至荣的兴趣,抬眼很认真地问:“你觉得,她没有失踪?”
“当然不会。她现在也许只是和别的男人去玩儿罢了。”亦淅轻巧地说,好像事实本来就是如此的口吻:“她是个爱玩的人,喜欢到处走;和不同的男人搭伴。”
陈警官若有所思,“她父母说已经超过五天没有联络到她了,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所以来报案。我们目前,也只当做人口失踪来处理。”
“林萱平常出差,或者心血来cháo出去玩,一两个月不和人联系是正常的。我就经常找不到她。”亦淅话里话外,都在尽量想引导对方顺着他的思路来想这件事。
“你,可是她男朋友啊。”
陈警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就一点不担心吗?”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亦淅,似在找着其隐藏的蛛丝马迹。
亦淅当然明白,作为警察看人的锐利之处,他没有躲开其目光,反而很坦然地说;“我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哦?”
陈警官疑问地拧了一下眉:“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她有好多男朋友,而经常约会的却不是我。”亦淅面上浮上一层自怜之色,半是有意,半是真实:“您也知道,陈警官。林萱是个漂亮又有魁力的女人,她的工作是培训主管,接触的是形形□□的成功人士。所以,有些事qíng就自然而然发生了。这都是半公开的,谁都知道。”
“你知道?就不介意吗?”
对方,单刀直入,似乎在下象棋,又将了一军。
“介意,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东西我给不了她。所以,也不能怨她。”
亦淅的脸上,一层赧然。
这个表qíng,陈至荣警官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说清楚点吗?”
“我,我——那个方面不行,不能让她满意。”
亦淅下了很大的决心,支吾着说出了口。头,不自然地低了下去。
陈至荣警官,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微妙的笑意。
“明白了。”
但,他的眼神依旧专注地看着亦淅,好像有穿透事物表象的执着。
亦淅面上冷静,其实心里却被这种极具杀伤力的目光盯得有点凌乱不安。
“说一下吧,你最后见林萱是什么时候。”
陈警官不再那么有压迫感,口气放得较轻。
“四天前,在我家里。”
“你们之间有冲突吗?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要回忆起四天前吗?
如果可以,方亦淅真的不愿再回忆起那天。
那一天,房间里迷醉的灯光,香艳的喘息,làngdàng的欢叫声——在他打开房门的刹那,就已经明白正在发生什么龉龃戏码。
他,坐在客厅里,压制住如火山爆发一样的怒气,等着里面的人尽兴出来。
毕竟,捉jian在chuáng这种丑事,对于家里的主人才是最难堪的。
他不明白,林萱为什么这么gān?在外面的纸醉金迷,纵qíng声色还不够吗?为什么偏偏把野男人勾到家里来上演“活chūn宫”?
这是真的饥渴难耐?还是再向他示威呢?
“后来呢?”
陈警官面上浮上些复杂之色,又问。
亦淅冷笑了一下,有点凄怆地神色。
“我能怎么办,打了她两巴掌!”
陈警官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换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qíng,都得动手。”
“打完之后——”
“打完了,当然就走了。”亦淅说出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他和林萱之间经常上演这种胡闹的戏法,平常不过的事儿。
“从那天起,就没再见她了。”
“我想,这次我们是铁定要分开了。”
陈警官很认真的记录着,又不时地认真打量着亦淅。
这个外形俊美的男子,气质中的gān净通透,却带着几分窝囊、胆小;语速轻缓而清晰,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在说谎话的人。
他很gān脆地合上了记录本,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事qíng的大概qíng况,我也了解了。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找到林萱,那是最好的了!”
陈警官胡乱在纸上写个电话号码,塞给方亦淅。暗哑的声音:“这是我电话号码,如果你有林萱的线索尽快通知我。毕竟,她爸妈非常着急,希望能尽快和女儿取得联络。”
“我懂的。”
亦淅露出很实在的表qíng,收好了号码纸。
“不管你和林萱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毕竟曾是她男朋友。我建议,你给老人家打个电话吧,安慰一下。你看好吗?”
这个警察表现出了粗中带细,人qíng味十足的那一部份;很热心地给着建议,期待着亦淅的回答。
亦淅心思细密,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两位老人家都着急的报警了。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一会儿就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安心。”
陈警官一笑,“那今天辛苦你来着一趟了。事qíng有了新的发展,再联系。你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您太客气了。”
方亦淅,又露出那种澄净,无害的笑容,告辞离开。
离开了公安局,告别了那位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对付的陈至荣警官。方亦淅立刻给远在老家的林萱的父母,打了通声qíng并茂的电话。
当然,首先是表示对于二老的问候,然后是极尽渲染林萱私生活的丰富多彩,五彩斑斓;并暗示她不会失踪,只是单纯地去游山玩水了。
最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尽一切力量找到他们的女儿,让他们放心。
qíng真意切的语调,细致入微的嘱咐,把两位老人家感动得哽咽,暂时放下了不安的心。
撂下电话的一段时间里,连亦淅自己都有错觉:林萱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正在为女友的失踪焦虑难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假作真时真亦假——
如果不是回到家,面对着沙发下面裹着chuáng单的尸体,那么所有的就都成真的了。
亦淅有些挠头,这个大麻烦该怎么解决呢?
思量再三,他觉得一定要将尸体埋掉,那是最保险的。
而最理想的地点,便是在市郊:人迹罕至的防风林。
这里没有摄像头,不会有施工队,尸体不会太容易被发现。
打定了主意之后,亦淅将尸体装进新买来的编织袋里;在夜半时分,悄悄塞进私家车的后备箱。
一些必要的工具也是少不了的,比如:铁锨等。
他留了个心眼儿,全部在农贸市场买新的,一同装上了车。
车子,疾驰在暗夜里。城市的灯红酒绿,渐渐退出视野。
外面是黑黝黝一片,大地在深夜里显得神秘而空阔,总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潜伏着。让人的心,惴惴的。
或许,是因为在做着见不得光的事qíng吧。
人心再是jian滑,夜晚再是浓重,神之眼总在冥冥中亮着。
到达市郊的防风林后,亦淅不敢有丝毫耽搁。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林中挖好坑,将尸体埋下去。
事后,又仔细地填土,覆盖上乱七八糟的树叶;力争做到伪装得天衣无fèng。
回来的路上,路过水库,将那些工具和所有沾染了今晚痕迹的东西全部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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