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他,才觉得缓了一口气。
麻烦,似乎是一件一件在顺利的解决。
可他又怎么会料到,刚刚的所作所为,已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在他把林萱埋入地下之后,也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佛诘
农历二十三日。
喜神西南。贵神正南。宜祭祀,出行。
亦淅翻了翻日历,看着出了神。
现在的人,都喜欢用手机来看时间和日期了,他在这一方面倒是老派的人,家里总是挂着红色的日历牌。不知为何,来自童年的记忆,会在这种小东西里,得到心里的一份妥贴和安稳。
chūn光正好,难得无风。
亦淅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出了门。
车子在假日里还未热闹起来的街道上驰行,窗外风里花香的味道悄悄溜进车内。难得舒适与安然,让人的心放松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戒备。
每次去敬香,心里都有这样难得的平静。
“大佛寺”,位于市区公园的山上,香客总是络绎不绝,是这座城市比较出名的旅游景点之一。
整个公园里,碧树连荫,梵音袅袅——不染尘世的清明自在。
每次来到这里,亦淅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沐浴一样,gān净通透。
他没有多么虔诚的宗教信仰,只是喜欢这里让人平静的氛围;还有一时间,觉得自己仍是个无可挑剔的纯净的人。
初一和十五,香客太多,往往人山人海;所以,他更愿意选在平时的日子里。人很少,可以在幽静的山中想想心事。
从山下到寺院铺就的大理石路面,雕刻着繁复的云朵图案,旁边又有莲花的点缀;一只只硕大的足印浮雕,偶尔凸现出来,有指引人进入神圣之地的感觉。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有个声音,在心底的最深处默默喊着。
亦淅听到了,却也做不出什么回应。
恭恭敬敬在佛前敬了三柱香,本来在香炉里直直站立的香竟然倒伏下来,落到香灰里。
虽然没有声响,却令人心惊。
这本是很自然的现象,亦淅的脸色却变了。
他不知道:诚心诚意地对神明的一种供奉,神明会不会愿意保佑自己呢?但至少内心深处对宽恕的渴求是真实的,而且迫切。
神思还没有回归,就看到慧明居士向他走来。
“阿弥陀佛——”
慧明居士双掌合十,笑着问候。
亦淅也连忙回礼。
慧明居士,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六十多岁的年纪了,步伐轻快,乐于助人。脸上总带着孩子一般简单gān净的笑容。
亦淅知道,这个老太太曾经有过怎样坎坷的经历:年轻时守寡,独自抚养一双儿女。儿子后来得了癌症,三十来岁就去世;女儿却是个xing格乖僻,有bào力倾向的间歇xingjīng神病患者,四十几岁了没有结婚仍需要这个老妈的照顾。
她除了照顾女儿,时间大半是寺内帮忙。
这种忘我的帮助他人,使得她的jīng神状态却是异于同龄人的矍烁。或许,jīng神上的这种超脱,让她坦然接受了命运跌宕不过是对人心最高贵的历练罢了。
所以,亦淅总觉得,这个居士身上闪耀着不可名之的光彩;也乐于与她亲近。
“又看到了你了,孩子。”居士笑着。
“恩。”亦淅点点头,“隔一段时间不来,总觉得少点什么。”
“在想什么呢?都愣神儿了。”居士,看了看他的神色,有点异样。
“我在想,我佛慈悲。是不是愿意接受我敬的香。”
刚才倒伏的香,对亦淅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影响,他望向高大,庄严的佛像,语气里幽幽带着微叹。
居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了指正在烧香的人群,“你看,他们在gān什么?”
亦淅望去,“和我一样,在敬香啊。求佛祖庇佑吧。”
“对。每个人在敬香的时候,都心有所求。我们想求的太多了,想要的也太多了。可是,有没有想过,你要的你求的,是真的你应该所拥有的吗?”居士,神色平静,淡然地说道:“会不会月满则亏,你求的就是你生命里承受不了的呢?”
亦淅心头一动,不禁默然。
“居士,您说的真好。”
“我佛接纳一切,也渡一切人。”她的笑容,诚恳祥和。
“若我,已入魔道了呢?”亦淅,回想起发生的种种,有些失神。不自觉地喃喃说道:“早已是个混身罪孽的人了吧。”
居士看着这个心事重重的年轻人,似有所悟。她也不能继续追问什么,只是如和风细雨般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孩子,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身上是没有罪孽的。我们,都在不断地修正自己,不断地完善自己,让自己的心更加健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话,无疑打动了亦淅,恍然间这些日子如灌了铅一样的心脏,轻快了不少。
“但愿,我还有机会完善自己。让所有事qíng有美好的发展。”
居士,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用刻意去忘记什么,那都是你曾经的选择。不如放手。放下越多,反而拥有的越多。”
亦淅由衷地感激这几句醍醐灌顶的话,双手合十,“谢谢居士,我知道了。”
告别居士,下山的路走得格外轻快。仿佛整个身心,都被解绑了一样,由里到外焕发着可以飞起的畅快。
亦淅想着,或许是诚心敬了香的缘故,又或许是与慧明居士那番机辩的谈话;二者相互作用的结果。
来到车旁,见风挡玻璃上让人用雨刷来着一张纸。
这是停车位,怎么着不会是罚单吧?!
亦淅满腹狐疑,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
——可记得端木灿?
已是魔根,何必烧香拜佛?
亦淅心里一沉。方才的好心qíng,如狂风卷过的浮云,扫个一gān二净!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莫名其妙的事qíng了,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只是一想到,总有一双在暗处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浑身就像生了疮一样的难受。
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和自己面不面的较量吗?说出真正的目的,痛快地jiāo出底牌,哪怕是生死相搏也好。总好过这样,如看见刀子悬在头上,却不知道什么落下来。
心灵的一种凌迟啊。
亦淅真想用最脏的粗话骂出来,好缓解一下自己胸中的郁闷之气。却无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真是别有用心的人啊,竟然提到了“灿”。
灿,那个曾是他的——灿。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
亦淅的脑海里,又闪现出灿的样子——gān净,白晰的脸;眉宇间化不开的忧伤。孤独清冷的气质,却有着孩子一样灵动单纯的大眼睛。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落寞;作为男孩子,却美得有几分炫惑。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想起他,还是心跳加速,全是美丽哀伤的画面。
原来,我是真的爱他的。从来都是他,没有变过。
亦淅,对自己承认。
手机的铃声响起。
亦淅来不及多想,一看是老板打来的。
电话里,老板催促他赶快回来处理眼下酒店最棘手的事qíng。
听着老板着急的语气,亦淅就明白酒店那边要有大事了。
☆、陷阱(上)
第六章陷阱(上)
老总心急火燎地打电话,亦淅回来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ing了。
原来,酒店前些日子竣工的连锁新店,由于建筑消防安全检查没通过,而不能如期开业了。
这对于所有的股东,和酒店的经营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股东们要按期开业,方能借助经营收回成本,才有营利的可能。酒店不能如期开业,光是水电、人工等成本都是虚耗不起的。
《建筑工程消防验收意见书》是开了一张又一张,酒店方让工人根据要求是改了一次又一次。可就像是陷入了无限的恶xing循环,越改毛病越多,越是不能通过。到后来,亦淅觉得整间酒店都可以推倒重建了。
在这样的一种疲于奔命的qíng况下,亦淅觉得事qíng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难道是上面想要点实惠的东西不成?或者是变相的在要“钱”吗?想到此,入职场这么多年的亦淅觉得有必要和老总商量一下这方面的可能xing,和可行xing了。
从消防大队没jīng打采地走出来,老总的”追命电话“也跟过来了。
“亦淅,你去找一下罗先生。他和消防大队的人jiāoqíng深,能帮上忙!”
刚接电话,老总急迫地布置任务。
亦淅当然知道,老总指的是哪位罗先生。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快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再见到罗修这个人。一是自己小心的避开,二是这个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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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总再提起这个人,亦淅仍觉得有几分别扭。非常想避开这个人,内心里又有几分想见这个人的冲动;这种互相矛盾的心绪纠结在一起,令自己也惶惑。“罗先生,能帮忙吗?您怎么这么有信心他能帮我们?”
亦淅,有点为难地想找个理由,让老总另想办法。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这事对于他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不过,他提了个要求,就是让你去他别墅一趟,亲自谈!”
感觉头顶上响了雷一样!亦淅不禁心头一凛1
罗修这是什么意思?是在qiáng迫他和他见面,还是有意在用这件事qíng为难他?
这个心思莫测的男人,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无论如何,这事就看你了。你把它给我搞定!”老总的口气异常的决绝:“我把他家地址发给你,你马上就去!”
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手机短信里就显示了罗修家的地址。
方亦淅看着这个地址,真是百感jiāo错。
一切都在罗修的计划之中——
此时,他坐在家中的真皮长沙发上,双手很自然地伸展搭着沙发靠背。音响放着贝多芬的《命运jiāo响曲》,前面的茶几,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葡萄酒。
罗修,面露得意的笑容,静候那个即将送上门来的猎物。
他当然知道,方亦淅早晚会自动找上来。
为此,他不惜大费周张地和消防大队那面打招呼,用一切人脉来制造事端;再故意给酒店老总透露自己是可以解决这件事qíng的人。让不相gān的人出面,bī迫亦淅掉入自己设的陷阱。
那一夜后,他就看穿了方亦淅埋在心底最深入的渴望。
这个男人,一定要是自己的!而且,一定要让他臣服于自己。从身到心的,绝对服从。
门铃声响起,罗修终于等到了猎物。
打开房门,亦淅英俊的身姿就立在门外。
天知道,亦淅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按响这个门铃。即便到了现在,他都有想立刻逃走的冲动。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乐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