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姨知道些富人家的行当,便问,是专业的疗养院吗?
那倒不算,只是殖民地时期收回来的老房子,不过那边风景很好,也有很多退休的老人家,有山有水的,很清静自在。阿姨的病,就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他小姨点头,嗯,就怕这费用有点高。
他忙道,不用jiāo什么费用,我朋友要出国了,本来就是招几个妥善的人看房子。我们去了,他说不定要倒找回来钱呢。
那倒不用。他小姨微微笑着,觉得这年轻人有点过分殷勤。
一路上辗转颠簸,方木都很照顾二老,车开得也稳。苏母和他聊天,兴致也好。方木挑着俏皮话,逗得苏母忍俊不禁。
到了地方,他又帮着搬了行李,安置好住处。
苏母留他吃饭,他犹豫着又说,苏如果回家了,和他说一声。他留了一个电话。
您什么时候过去呢,我也好和朋友打个招呼。
他小姨道,不急,办完这里的事,我先去考察考察。如果是正规疗养院,我们还是要jiāo钱的。
他再三客气,小姨都婉拒。
他不好说什么,便出来了,回头看笼子里奄奄一息的饭团,心疼地要命。
猫我可以带走吗?
哦,是挺麻烦的,我正想着送人呢。
别送人,我家里喜欢,可以给我吗?
他小姨把笼子提来,行,你带走吧。
饭团巴巴地看着爸爸,方木抱着笼子万分感谢。
苏母不愿意,阿锦说让我照顾的呀。他宝贵得很呀。
他小姨,只是让方先生帮忙养一段时间,你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别想着猫了。
方木也说,阿姨,我肯定会好好养的,苏回来我再还给他。
苏母这才罢了。
从城里到乡下三个多小时,他再开车回去,屁股都颠得疼。
好在,他心里稍微安稳一点了,他有了闺女。
饭团喵喵地叫,方木喂了她一点火腿肠和水。
先欠着,回去再给你罐头。
他抱着猫,像抱着一个希望,回家了。
苏回锦背了一只包,去了云南。火车站杀人事件之后,就变得冷清又肮脏。深夜里没有几个人,巡查的保安穿着大衣幽魂一样走来走去。他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一张chuáng铺60。他躺在地动山摇的小房间里,窗户上一层粉色褶皱的绸布,它飘飘dàngdàng,闪进破碎的梦里。第二天清早,他洗漱,背上包,到街头吃了一碗掺水了的米线。开始前往下一站,大理。
大理并没有想象中的瑰丽和神圣,大太阳照在古城上方,过往游客人cháo如织,投出一条条辉煌的身影。这里离太阳似乎更近,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随意逛了逛,给妈妈买了丝巾,小姨买了礼物。路过许多零碎物件的小摊,挂着一只只硕大的铃铛。如果是方木的话,他是不会买这种没用的东西的。可是他喜欢,就买了两个,叮叮当当地挂在包上。在古城呆了不久,便搭车往洱海去。
Amy等在巷子口,欢快地给他提箱子。
“宝贝儿,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都要闷死了!”
他咋咋呼呼地张罗,苏回锦跟着他进了小院。
Amy为了逃避家里的追债,跑来投奔他前NNN个男朋友。这家的主人,开了这个滨海旅馆,倒是有些闲qíng逸趣。
苏回锦躺在海边的座椅上,他jīng神脆弱,懒得动弹。在一片辉煌的暮色里打盹,远处是海水翻涌的声响,和着Amy和老板调`qíng的笑声。
他慢慢睡着了,梦到了方木,方木和高敏抱着孩子去幼儿园。他跟在后面,想打个招呼,可是方木一直都看不到他。或者是忘了吧,梦里特别心酸,方木又回头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对不起你。
他骤然醒来,天已经黑了,海边的风有些冷。他裹紧毯子,想起不久之前,他们在苏梅岛,方木给他赶虫子。一切还仿佛在昨天。
孕前三个月极为小心,她已经去了两次医院。医生让她最好躺在chuáng上养胎,她心急得很,公司还有一堆活等着她呢。
她在家躺了两天,不顾家人的反对回了公司。孩子没来之前,她期盼它能带来改变。然而,等它真的在自己肚子里了,她却感觉陌生恐惧,不适应起来。
首先改变的是家人的态度,她嫂子和高母一天来三趟,高母更是要求她回家养胎。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易碎物,前簇后拥,勒令她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她实在是没有这样被对待过,她一直是家族的荣耀,家里的顶梁柱,忽然被当成弱者,她感觉恐慌。
再次,她对孩子没有任何感知。在此之前,她都坚信有个孩子是好的,可以维系感qíng和婚姻。实则不然,她自己就对孩子没感qíng,还会厌烦它,让自己陷入更麻烦的境地。老板听说了她怀孕的消息只是点了点头,暗地里却开始分发她的工作。起码每月的出差,她是不能去了。不能到下边商场亲自视察,她的分区经理就名存实亡。
更让她烦心的是,不能穿高跟鞋,不能化妆。这简直要她的命,见到徐露,这种反差更明显。她之前好不容易爬到平视徐露的位置,如今一夜之间就打回原形。听着她在试新唇膏,而自己穿着拖鞋,蓬头垢面才起chuáng,心塞地要死了。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她和方木并没有因为孩子和好,反而像把他又推远了。
家里两方父母都严厉斥责了他,她当时也在旁边听着,方木一直沉默不辩解,她也没帮忙,只有他俩知道原因出在哪里。父母却是为了整个家庭考虑,他们被重新推到一起,结束了分居的生活。
高敏下了班回来,方木在厨房煮饭。她踢了高跟鞋,累得腰酸背痛。方木从里面端了一碗热粥:“来喝了吧。”
高敏接过来,想和他说上句话,他却回厨房了。
他用鱼罐头伴猫粮,倒在一个小碗里,饭团喵呜喵呜叫得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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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着柜子要上来。他伸手一捞,把闺女抱上料理台。
饭团吧嗒吧嗒埋头狂吃。
方木揉她的耳朵,她抖着耳朵,给了方木一口。
“小兔崽子!”
方木笑骂了句,也不动她了,就在那看着她吃。
饭团吃完了,舔舔嘴,哼唧了声。开始用爪子洗脸,舔身上的毛。
方木看着她没完没了地舔,过去用手挡着:“别舔了。”
饭团根本不怕他,转个身接着舔。
“别舔了。”
方木再过去挡。
饭团以为和她闹,猫着腰扑过去捕猎似的撕咬。
高敏忽然出现在身后,一下把她赶下台去。
“有没有病啊,你就让它那么咬。”
方木慌忙找猫,饭团已经吓得钻柜子底下去了。
怎么叫都不出来。
流làng猫都极为敏感,别人对她不好,她感觉的出来,就更怕人。
他曾经见过一只不过两个月的小猫被商场的人抓住,声嘶力竭地叫,没头苍蝇往墙上撞,利爪抓伤人逃跑了。
方木不快地看了高敏一眼。
高敏把碗放水槽里,回身道:“我怀孕了你还养猫,脏不脏啊,传染了病怎么办?”
“帮朋友养的。”
“那赶紧送回去吧,我妈来了又要说。”
“嗯。”
方木没送回去,他把饭团养在了客房阳台上。每天进去喂猫、铲屎、陪她玩。偶尔高敏不在,也带她出去遛遛。
他们似乎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平淡无奇,寻常的家庭生活。方木还算尽职,每个星期陪她去医院,对她的饮食很注意,也会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可是,高敏却想和方木吵一架。
不是现在这样温吞水,对她像做一件任务似的,而是真刀真枪地吵一架。
大家把底下的qíng绪都bào露出来。
可是他们今晚又说了不到五句话,方木在工作,她也是。
方木说了她一句,让她去休息。
她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方木就不再说了。
他不说高敏更生气,她现在有事没事找茬,方木都让着她。
他不管让还是不让,她心里都不舒服。
她想,这难道就是孕期激素紊乱吗?
她憋着气,两人一起躺在chuáng上。方木玩手机,她不高兴地:“辐she对宝宝不好。”
方木把手机关了,躺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
他不玩手机,她也生气。
她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生气。
“你是不是还怪我?”
“我没怪你。”
“可是你就在怪我,怪我这时候有孩子吗?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我公司已经一堆事了,我不想回来看你脸色。”
方木已经尽量做好了,为了孩子,他忍着思念,压抑渴望,甚至放弃自由,活在这座婚姻的坟墓里。
越活越窒息。
他还要怎样呢?
“你之前的话其实没有收回对不对?”
高敏一针见血,就是bī他说出实话。
然而实话太伤人,他们在无垠的黑暗里静默。
高敏忽然很绝望,他还是不爱她,也没法爱她了。
方木翻了个身:“睡吧,有条件你还是休养一段时间,孩子重要。”
这句话也不知哪刺激了高敏的神经。
她猛地坐起来:“你也让我放弃工作是不是?孩子重要,我就不重要吗?生孩子,哺rǔ两年过去了,我还剩下什么?”
她太恐慌了,简直不敢想。
方木快睡着了,被她这么一通动静闹起来,和她面面相觑。
☆、寻找
天气热了,高敏心qíng烦躁,不喜欢去医院。最近她什么都吃不进去,恶心gān呕,容易累。公司的小姑娘们前呼后拥和她玩笑,她qiáng撑着jīng神和她们说话。老板来了,对她也很关心,催她回家休息。她已经迟到早退,时不时地还请假,手下的活越来越少。无形中又回到了以前闲职的状态。
她很不qíng愿,依旧做她的工作,甚至做得更好。从不肯在公司露出一丝疲态,同事们都夸她体质好,孕期反应都没有。她趴在卫生间呕吐,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补好妆若无其事出来了。
中午,方木来接她,看她脸色不好,忙扶着她上车。
“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这样不行。”
高敏闭着眼,压抑那股恶心。
“有水吗?”
“我下车给你买。”
“算了。”
到了医院,方木去接了水来,陪她在大厅缓了缓。
“回家吧,工作还可以再找,这个时候别任xing。”
高敏不耐烦地看他。
“回家你爱我吗?”
方木皱眉,“我们过段时间再谈这个问题,现在你身体重要。”
高敏讽刺他:“生完孩子离婚?那还不如不要孩子。”
两人一言不合,都沉默下来。
医院的人太多了,预约了门诊,就要在大厅等。大家挨号进。 52书库推荐浏览: 忧杳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