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路克利欧尔现在,有了一个重大的觉悟。
(若是海军真的和私售鸦片有关的话……)
自己绝不能视若无睹。鸦片是恶魔之药,如果雷诺兹想要抢夺鸦片的话,自己也必须阻止他才行。
路克利欧尔从窗口跳出去,像疾风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不阻止他吗?」
关上窗户的同时,布洛格里其夫人问着横躺在chuáng上的雷诺兹。然而雷诺兹并没有回答。
「你是醒着的吧!让人一眼就看穿的假睡是行不通的。」
夫人如此说道,捏了雷诺兹的鼻子。雷诺兹无可奈何似地睁开了眼睛。
「你才是,可以请你别擅自进入别人夫妻的卧室吗?」
「什么夫妻啊,你明明就被甩了。」
夫人十分开心地说着,坐到chuáng上。
「那么固执的孩子还真是少见,而且很会嫉妒的样子。」
「就是那一点好。」
雷诺兹握住布洛格里其夫人纤细的手腕笑了出来。夫人继续问:
「不去追他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我不会去追。」
雷诺兹垂下眼。
「因为我好像被彻底讨厌了。」
「明明是你刻意造成的。」
夫人的唇轻触着雷诺兹的脸颊。
「我帮你换绷带,那孩子没有帮你做这件事吧?」
「谢谢你。」
雷诺兹老实地把伤口摆到夫人面前,虽然他的目光仍旧一直停留在窗外。
「路克利欧尔大人归来了!」
在那三天后。
阿利欧斯特家的居城所在港都,出现了一阵骚动,因为自从遭到海盗掠夺后就行踪不明的路克利欧尔,竟然出乎意料地回到城内。多数的家臣与仆人们虽然因他的归来感到惊愕,却也高兴。
「你能平安无事回来真是太好了!路克利欧尔大人!」
「被那些野蛮的海盗掳走,居然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不愧是海军中尉!」
城里的人们一边说着一边欢迎路克利欧尔,但路克利欧尔的脸色并不高兴。虽然平安生还,路克利欧尔却还残留着许多疑问。
(兄长大人知道鸦片的事qíng吗?)
路克利欧尔接下来不得不向奇里司询问这个问题。
和雷诺兹一起出席舞会,不只如此,还在奇里司的枪下保护了雷诺兹,对于这些行为,他没有可以辩解的理由。但是即使会被砍头,路克利欧尔还是想要告发鸦片的事。
(……啊啊。)
路克利欧尔隐隐约约地自觉到,这个举动和雷诺兹还在海军时的行动一模一样。那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还厌恶不公,会毫不留qíng地彻查不公,将军队、将国家导向好的方向。结果自己还是无法停止追逐雷诺兹的影子,体认到这件事,路克利欧尔再度感到悲伤。
正在此时,听到喧闹声的城主——奇里司从城堡的阶梯上走下,往站在大厅的路克利欧尔方向而来。
路克利欧尔看到哥哥的身影,立刻全身僵硬,低下了头。
「我……我回来了……兄长大人。」
路克利欧尔膝盖着地,深深地叩头。仿佛在请求原谅般。
事实上路克利欧尔是个「罪人」。数日前他才在这个哥哥的追查中刻意保护了敌人雷诺兹,而且那个时候还被哥哥看到自己的脸。虽然并非他的本意,不过却让哥哥看见他穿着礼服和雷诺兹一起行动。
俯看着深深垂下头的路克利欧尔,奇里司好一阵子只是默不吭声。路克利欧尔的肩膀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哥哥一定会严厉追究他的责任,路克利欧尔如此确信着。路克利欧尔原本就是有此觉悟才回到城里的。
那个时候,内心动摇了是事实。自己的确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而救了雷诺兹。
无论什么惩罚都会从容接受,路克利欧尔静待哥哥所下的判决。
短暂的沉默后,奇里司开口说:
「能够回来就好。」
「……咦?」
路克利欧尔不禁抬头。但是,视线所及的奇里司脸上却仍旧是面无表qíng,无法确定他的真意。
「能够平安从那种卑贱的海盗身边回来就好,路克利欧尔。不愧是我的弟弟。」
「就是说啊,路克利欧尔大人。这才是光荣的海军帝国中尉!」
侍立一旁的卫兵顺着奇里司的口气如此称赞道。意料之外的发展,令吃惊的路克利欧尔只能呆然地仰望着哥哥的脸。
奇里司在阶梯上转身往回走,对路克利欧尔说:
「等一下到我的私人房间来,我有话和你说。」
「是……是的……」
他想问的事,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场舞会的事。得知哥哥果然在生气,路克利欧尔的声音有点颤抖。
但是,不可以在此退却。路克利欧尔鼓起勇气,出生以来首次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说:「我也……有话想问兄长大人。」
奇里司冰冷的眼眸中映照出路克利欧尔的身影。
敲了两次门打了招呼后,从房间内传来奇里司的回应。
「进来。」
「打扰了。」
路克利欧尔打开房门,举步踏入奇里司的房间。虽然住在同一座城内,路克利欧尔还是第一次进入奇里司的房间。正妻之子、公认的继承人奇里司,与小妾所生的路克利欧尔之间,虽说是兄弟,却有显而易见的差距,哥哥的房间,不是路克利欧尔可轻易踏入的地方。
奇里司背对着房门,面向桌子似乎在写些什么东西。路克利欧尔伫立一旁,等待哥哥的命令。明明是自己把人叫来,奇里司却在那之后便没再开口。因为太过紧张,路克利欧尔的喉咙发出吞口水的声音。自己几乎可以说是从未主动开口向哥哥说话过,但是,现在如果不主动开口,他连一步也无法往前迈进。
然而在路克利欧尔打开话题之前,奇里司头也不回地对路克利欧尔下了命令:
「站在那里。」
「是……是的!」
用偏高走调的声音回答,路克利欧尔依照吩咐站到沙发前面。奇里司也自椅子上起身,缓步走到路克利欧尔面前。
奇里司从腰际间慢慢地拔出剑,刀身在烛台灯火下反she出橘色光芒。路克利欧尔倒抽了一口气。
(会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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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果然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行,路克利欧尔察觉到这点。自己会于此时此地,被哥哥的剑贯穿刺死吧?
在死之前,路克利欧尔拚命鼓起勇气询问奇里司:
「只……只有一件事,请兄长大人务必回答我!」
「什么事?」
意外地,奇里司允许路克利欧尔提出疑问。还以为哥哥会二话不说就刺死自己,路克利欧尔不禁松了口气。
「海军……助长了鸦片私售的传闻正在街头巷尾间流传着,这件事……是真的吗?」
路克利欧尔期待哥哥会说「真是愚蠢的问题」且一笑置之。至少证明了海军的清白,路克利欧尔也能减少一点对此生的留恋,可以认为自己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事物并没有错。
「兄长大人为何会去布洛格里其夫人的舞会呢?居然会前往如此遥远的地方……兄长大人是去那里做什么呢?」
但是奇里司一听到这个疑问,明显失去了冷静。
「什……!那只野狗居然连这种事也对你说……!」
「咦……?」
一时间不明白野狗是指什么,路克利欧尔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才理解那指的就是雷诺兹。奇里司毫不隐藏自己的激昂qíng绪,继续说道:
「那些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兄……兄长大人……?」
路克利欧尔的背脊流下冷汗。
难道奇里司他……
(难道……怎么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他知道海军协助鸦片私售的事。
(怎么……会……)
失望地长大双眼,路克利欧尔看着哥哥。
「那些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哥哥刚才是这么说的。路克利欧尔的脑海中回想起雷诺兹说过的话。
「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和双脚,体验更多的事qíng。」
路克利欧尔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眼帘内便浮现出三天前才分离的他的脸。
(……啊啊。)
泪水快要落下来,路克利欧尔咬紧牙关忍住。
想要见那个人。
想要看那个人的脸。想要触碰他的头发、唇瓣。想要被他抚摸全身,感受他的气息与肌肤的味道。
面临死亡之时所想到的,只有那个人。其他的事物都不存在。只是,爱慕着他,只想见到他,无论他是海盗或是恶魔都无所谓。
他只想见到雷诺兹·诺顿。
站在生命的终点上,路克利欧尔才有办法承认。
自己是如此地喜欢雷诺兹。
(但是,已经太迟了。)
自己是自行从他的身边离开。说了好几次讨厌他,也做了伤害他的事。那双温柔的手绝对不可能再变成自己的东西。
路克利欧尔第一次诅咒起自己的愚蠢。
(那个人有一天也会到天国来吗?)
私售鸦片的海盗,应该会堕入地狱吧?那么自己也想堕入地狱,路克利欧尔向神祈求。
神啊,请让我也堕入地狱去吧!
在祈求的刹那,奇里司挥下了剑。
意识到死亡,路克利欧尔全身僵硬起来。然而过了许久,痛楚却都没有到来。路克利欧尔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衬衫和长裤从脖子至大腿附近被剑刦成两半。奇里司没有伤到路克利欧尔的任何一寸肌肤,只剖开了他的衣服。
「咦……啊……?」
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路克利欧尔感到一阵茫然。
奇里司只是目不转晴地看着路克利欧尔,敞开的胸前与大腿。刚开始路克利欧尔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的身体,但当他不经意地看向自己的身体时便发现了。
身体各处都留下了雷诺兹用嘴唇留下的qíng爱痕迹,路克利欧尔惊觉这点,想要遮掩luǒ露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