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业,你知道无论你喜欢谁我都会支持的,当初那个安雪儿尽管我觉得她并不适合你,可是你看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说著母亲对我鼓励地一笑,期待我与她坦白。
母亲说得没错,她一直待我非常包容,和安雪儿的jiāo往固然让她意外,但她却立刻愉快地接受了。其实,如果那时安雪儿留下来,我也许是会最终同她结婚的,只是这个可能xing永远都得不到证明了。
“她就这麽见不得光吗?让你要到搞地下qíng的地步?”面对我长久的沈默,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
“他——是个男人。”我终於轻轻说出。
“什麽?”一向镇定自若的母亲也不禁大惊失色,“见你这样吞吐犹豫,我就知道不会是什麽好人,可是我以为再夸张不过是普通女孩甚至是酒家小姐,没想到你跟我说是个男人。”
相信没有哪个对儿子满怀期望的母亲听到他亲口承认和男人在一起还能保持冷静。这是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失态的样子,这和她在父亲去世时的绝望伤悲不同,而是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质疑与惊慌。上一秒锺梁纪业还是个完美的模范儿子,此刻却成了罪人,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真的做错了什麽,然而有些事qíng并无关对错,只是不可以得到认同。
我和母亲笔直地对视了半天,并不是我想要跟她这样对峙,而是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我的想法,如果我可以。
“是谁?告诉我是谁。”她率先调开眼神,神色严肃地坚持问道。
“……陈安。”
“行宇那个陈安?”母亲再次受到qiáng烈震撼,音调已经不受控制,“纪业,你真有本事,哪怕和男人在一起你也会挑个最叱吒风云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有些难堪地撇过头不想让我看到。
“妈——”
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我和陈安不得不被第三者置评,所谓秘密并不是那麽容易守住,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是在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亲人。对於这样残酷的质问,我自以为可以做到心中有数,然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事qíng是你无论做了怎样充足的心理建设,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也是依然难以承受的。此刻我丧失了所有语言……
“你想说什麽,我在等待你的下文。”这时母亲又看向我,我只能默默地低下头,该说什麽才能如实地表达自己?
“纪业,你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下来,仔细地考虑考虑,会不会是一时的迷惑,或者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後果,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们有信心一同走多久?”她勉qiáng压抑住qíng绪,试图用理智劝服我。
“妈,相信我,我曾经经历的挣扎不会比您此刻的少,但是最终我不得不面对真相——我想和他在一起,对於这个结果我选择接受。希望您也是。”
“我不能接受,我怎麽能接受……”母亲哀伤地在沙发上向後靠去,泪水终於滑落下来。
我没有什麽语言可以安慰她,此时让她如此失望难过的人正是我,而我并不能做什麽来挽回她的qíng绪。我坐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这温暖柔软的母亲的手曾在我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阶段给予我了那麽多那麽多……
而母亲只是哽咽著摇摇头,垂下眼睛不去看我。
“我下次再来看您。”最後我只得这样说,然後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终於转身离开。
刚出门口陈安的电话便追过来:“在哪儿呢?”
“……正打算回家。”我调整了一下qíng绪,以正常的口吻回答。
“我去找你。”
“嗯。”我挂断电话跨进车里。
到家之後,我没有进屋,停好车子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几分锺之後,陈安现身,居然开著一款八十年代的凯迪拉克过来。
我对著他的车弯了弯嘴角,他则一派豪慡地用力拍拍车门,说:“这是我老爸的收藏。”
“他的品位果然比你好太多。”我说完绕过车头上车。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对於我最有自信的地方给予质疑?”他露出无奈地笑容,“你上车来是打算要一起出去?”
“嗯。”
“吃晚饭了吗?”得不到什麽反应的陈安只得开辟下一条话题。
原本我可以有一次温馨的家庭晚餐的,只不过事qíng总也无法那样美满……我深吸了一口气,提议道:“我们出去吃?”
“……也好。”他犹豫了一下,然後表示同意。
刚在座位上坐定,陈安目光随意向四周一扫然後勾起了嘴角,眼睛看向一个方向,对我说:“遇到了一个熟人。”
我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成熟大方的美女正向这边款款走来,这时陈安也站起来。
“没想到会遇到你陈安,否则我就穿你送我的那套小礼服了。”一开口就是熟捻到不行。
陈安轻笑,说:“奥黛丽,让我为你介绍,这是梁纪业,你一定知道他。”
我站起来,对她点点头。
那个叫奥黛丽的女人妩媚地一笑,开玩笑说:“这是什麽世道?长得英俊不凡的人都去做生意了,香港的娱乐圈怎麽办?”样子看起来很市侩。
“放心,奥黛丽,你的旗下从来就不缺帅哥。”
“那倒是。”说著她得意地笑了,然後目光在我和陈安之间摆动了几次,狐疑地问:“说真的,你们怎麽会一起来吃饭?”
陈安刚要回答又被她打断:“算了算了,我没兴趣知道。”说著回头看看自己的桌子那边,说:“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就不多做打扰了。”
陈安看了看那边桌前的知xing美女,问:“是新人?”
奥黛丽很gān脆地否定:“不,这个是我朋友,你小子想都不要想!”
陈安看了看我,讪讪地说:“怎麽会!我只是随便问问。”
奥黛丽临走之前再次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扔下一句:“公司破产想加入娱乐圈的话尽管来找我。”施施然离去。
重新坐下之後,陈安含义深刻地对我说了一句:“别小看刚刚那个女人,香港三分之一以上的娱乐圈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看得出来。”我的语气极淡。
他看看我,没有说话。
43
这个晚上的节目似乎出奇地多,从餐馆出来,迎面就遇到了丁力持,陈安和他jiāo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陈总、梁总,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他走上来,状似亲热地说。
陈安冷淡地看著他没出声,我只得说:“幸会了丁总,我们就不耽误你用餐了。”说著要走。
“不必这麽著急吗!”丁力持出声留人,“我倒有些好奇了,上次你们两位的合作传为行业内的佳话,没想到两人也私jiāo甚笃。”
我把目光投向他,冷冷地问:“丁总这是什麽意思?”
他刚要开口,刚刚那个奥黛丽突然出现,嚷嚷著:“等著急了吧?宝贝。”说著很自然地挽上陈安的臂弯。而那个刚刚远远坐在一边的知xing美女则站在了我身边,对我投以得体而略显亲昵的微笑,外人看上去,我们的关系一目了然。
“原来是四人约会。”见状丁力持冷哼了一声,又说道:“梁总什麽时候也变得这麽洒脱不羁了?”
奥黛丽再次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我看看这是谁?哦,这不是TVB力捧的新人,咦?叫什麽来著?——不过没关系,明天我就让你在我的报纸电台上露脸,保证全港人民记住你的名字。”随即递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丁力持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显得有点心虚和焦急,他转头看了看她,有些不甘心地说:“想必你们接下来还有一系列jīng彩纷呈的活动,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说罢带著女伴怒气冲天地走进餐厅。
四个人在原地沈默了一会儿,气氛莫名有些凝滞,直到陈安打破它,快速地说了句:“我送奥黛丽回家。”然後就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奥黛丽对她仍站在我身边的朋友挤了挤眼睛,又对我笑笑,说:“家欣jiāo给你了。”我点点头。
转身对那个一直保持安静的女孩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你,家欣?”
“你好,我叫余家欣。”
“你好,梁纪业。”
她呵呵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家父余克俭。”
余家——香港的豪门望族之一。原来面前这位是名门之媛,她开门见山地自报身家,但语气中没有炫耀之意,只显得她为人坦诚。
我一笑,说:“那麽我有这个荣幸送余小姐回家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看来xing格也颇为活泼。
“要不要去喝一杯?”车上,余家欣突然开口。
见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她解释说:“你看起来心qíng不太好。”
我不由苦笑,我已经到被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透的水准了吗?她这时又说:“不用觉得难为qíng,我大学学了六年的心理学。”
“噢?是因为兴趣?”
“没错,想知道这个世界多一些。如果是事物呢,亲自去看一看摸一摸试一试就可以了,但人则不同,如果没有正确科学的方法是怎麽都没办法了解其内心的,所以我下定决心学好这个。”
“看来你已经学有所成。”
“只能说比普通人敏感那麽一点点,人的奥秘太多谁都没有把握一一掌握。”
“为什麽那麽想了解他人?”
“大概是因为想通过了解他人来了解自己……”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下来,有些好笑地看著我,说:“我怎麽感觉你更像一个心理学家?不知不觉就让我说出了从来不对别人说起的话。”
我笑笑没有回答。
最终还是把余家欣送回了家,为她打开车门之後,我说:“今天有些晚了,改天一定和你去喝一杯。”
“那麽说定了。”她淡笑著与我jiāo换了行动电话的号码。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客厅的灯亮著,打开门陈安坐在沙发上抽烟,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呼呼地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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