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好,回去了。”说完,还不忘瞥一眼医生。
“你,这种眼神是想制造医患矛盾吗?”医生说。
“没错!你知道他是谁吗?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买下你们医院,然后把你分配去扫厕所!”罗煦狐假虎威,就差抖腿剔牙了。
“哦,那不好意思了,我们这是公立医院。”
罗煦落入下风,不甘心的看着裴琰,企图拉他加入。后者看着她,问:“谁教你可以仗势欺人的,还嫌医患关系不够紧张吗?”
罗煦嘴角下拉,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医生。
裴琰转头看医生,说:“还有你,医改的必由之路就是去行政化,公立医院不纳入编制管理已成定局,还觉得自己是铁饭碗吗?不思进取。”
罗煦幸灾乐祸,看着医生被怼得一脸郁闷。
“走了。”裴琰伸手转了一下她的脑袋,推她出门。
医生郁闷的坐回办公桌,准备刷会儿剧发泄一下。
罗煦去而复返,扒着办公室的门框伸出一个脑袋,说:“明天我要做蛋糕,中午少吃点儿啊!”
说完,她笑着挥挥手,甩头走掉。
医生内心os:看起来也不是贤良淑德的体质,明天中午还是多吃一碗饭吧。
回去的路上,罗煦一直睡在后面。一开始的时候是怕裴琰继续批评自己关于狗仗人势的错误表现,后来就是困意重重,真的睡着了。
在车上睡过觉的人都知道,车子动起来的时候睡得很熟,一旦停下,立马醒来。
罗煦在车子停下的两分钟之后醒了过来,然后一直闭着眼,在想自己要不要装一装,然后等着他像电视剧里的男主那样抱自己上去。
十分钟过去了,他们僵持在那里。
她在装睡,他没动。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快落枕了,他还是没动。
算了,看起来是她没有那种命。
罗煦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起来,伸了伸懒腰,拉开车门下车。
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有人跟上来,她转回去,趴在驾驶室的车窗上往里面看。
他睡着了,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罗煦鼻子眼睛都贴在车窗上,目光顺着他的眉毛到了他的嘴唇,那些流畅的线条,像是上帝jīng心打磨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完美的人,她居然还是记不住,天理难容。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记住一个人的时间是半年到一年不等,显然,他们彼此都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适应她的节奏。
还有一个月,她就见不到这个人了。多看几眼,就算以后记不起来也认不出,放在心底想一想,还是可以的吧。
车窗上起雾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留出一块儿gān净的玻璃。
等她再看过去,他已经睁开眼,侧头在看她。
她笑着砸了砸车窗,“快下来,我们进去睡!”
裴琰:“……”
“分开睡,我不是想占你便宜!”罗煦解释。
裴琰叹气,打开车门下车。
罗煦退开一步,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啊,早点休息,晚安!”
她匆匆忙忙地往门口去,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她似的,上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小心……”裴琰在她身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罗煦不愧是练过瑜伽的人,摇晃了几下,竟然稳稳地站住了。
“哇,好险……”她自己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裴琰大步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厉声呵斥:“你做事qíng为什么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你不知道自己现在qíng况特殊吗?你有作为母亲的自觉吗?你心里有半点对孩子的责任心吗!”
罗煦被他吼愣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琰手一松,似乎是气得不轻。他在前面推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后面没有人跟进来。
他喝了水放下杯子,走回门口,她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裴琰单手握拳,紧了松,松了紧。她还是孕妇,qíng绪不稳定,他却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她。
“我刚才的语气欠妥,吓到你了,对不起。”他走上前,放缓了语气。
罗煦揉了揉鼻子,说:“没事,你也是好意。”
“你是在哭吗?”他低头,试图看清她脸上的表qíng。
罗煦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眼角,笑了笑,说:“我说我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一点点高兴,是不是很变态……”
裴琰伸手盖在她的额头上,“被我吼傻了?”
她倒是真的抬头,傻呵呵的一笑,十足配合。
裴琰伸手把她拉进屋,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背,冰凉,他说:“再站一会儿我看就要冻傻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手心里,暖意上来,她的神经也正常了。
“……是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起我妈妈了。”罗煦笑着说,“刚开始到纽约的时候我就差点被一个黑人骗走了,她找到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气,对我又打又骂,然后抱着我大哭。”
罗煦抬头看他,笑着说:“你说我傻,确实说得没错。”
裴琰站在她的面前,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拍了拍。
“你不傻。”说一不二的裴先生,第一次前后打脸得这么彻底。
“谢谢哦……”罗煦低头,挡住了自己红红的眼圈。
“你母亲的墓地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把她带回来。”他只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让她好受一些,他始终忘不了到s市的那一天,她在飞机上望着下面的城市,那种怀念和激动。
她的母亲,想必对这座城市的感qíng比她更深。
她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恐怕不成……她的骨灰早被我撒到海里了。”
“……”
“她这一生都不自由,我想让她自由一次。”罗煦说。
一个受丈夫遗弃,被毒品浸yín多年的女人,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没想为了孩子而好好活下去。
她放弃了自己,罗煦却放不下她。
罗煦站起身,搓了搓自己的眼角,拭掉湿意,她笑着说:“我有些困了,先上去睡了。”
“看着点儿路。”他侧身让开,只说了这样一句。
罗煦感谢他的不问,成全她最后一丁点可怜的自尊心。
“谢谢。”
她低着头,绕过他往楼梯走去。
走了几步,她能感觉到后面跟着的他。
她伸手,飞快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加快了脚步。
房门关上,她抱着膝盖蹲下,张了张嘴,眼泪下来,却哭不出声。
裴琰站在房门的另一侧,听着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传来,很轻,像是努力忍住哭声的小动物。
说实话,他开始有点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了。
抛下她,何其忍心。
第18章 看,你的满天繁星
罗煦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的搬年货。
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些回家,有些跟裴琰一起去老宅。罗煦是留守的那个,她要在这度过自己的chūn节。
陈阿姨也走了,她的儿女从国外回来,要接她一起去邻市过年,所以走的时候一脸喜气。
裴琰穿着银灰色的衬衣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扣袖口,看罗煦在那里发呆,问道:“真的一起去?”
“啊……不了。”罗煦回过神来,笑着摇头。
唐璜的外婆明显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大过年的跟上门去,岂不是给人家添堵?不懂眼色,不被打出来才怪。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裴琰还在和袖口作斗争,低头翻看。
“行啊,我都在这里住一个月了,早习惯了。”
“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就给老刘打电话,他回来接你。”
“嗯,好。”罗煦仰头一笑,努力的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
裴琰抬头,看着她说:“你要是晚上一个人害怕的话……”
“下水道都睡过的人哪里还怕这个。”她嗤笑一声。
“我说,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晚上可以回来。”
罗煦偏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说:“仔细一想哦,这个房子有点儿大……”
“嗯?”
“说不定会害怕,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无辜而纯洁。
裴琰嘴角一扬,并不答话。
罗煦起身,伸手拉过他的袖子,低头帮他扣好袖口,说:“我看你弄半天了,怎么回事。”
她凑在他的面前,他一低头,正好看见她的发顶。
发间一个小窝,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好了!我还以为多难扣……”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着抬头。
裴琰问:“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罗煦眉毛一挑,似乎是不可置信:“我可以要吗?”
“当然。”
罗煦开心地鼓了鼓掌,极其振奋的问:“那可以要几个呢?”
“一个。”
“啊……”
身家雄厚的他,居然如此抠门?也没听说哪个公司的老总是靠节约把公司做大做qiáng的,他到底行不行啊。
罗煦不仅表示深深的怀疑。
“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裴琰拿上大衣,换鞋出门。
“哦。”罗煦跟着他走到门口去,目送他离开。
ross不知从哪个旮旯钻了出来,依恋的蹭了蹭罗煦的腿,然后就一蹦一蹦地跟着裴琰出了门……
“哎,蠢狗,回来啊!”罗煦大叫,追了出去。
……
裴家的晚宴着实冷清,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理就是亲人团聚的时刻。但是裴家老爷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再加上裴家长女早逝多年,丈夫和儿子都在埃及挖土回不来,只剩下小女唐钰在席。再看裴琰这里,还未成家,单身一人。
老太太倒是兴致很高,招呼着大家用饭,连丈夫的冷脸都没有让她热qíng消褪半分。可能在她的眼里,她才是正室,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无论那个贱人如何得宠,此时丈夫都得乖乖回家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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