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牢笼_感悟生活【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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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知自己是无罪的,对个别办案人员诱供证人对我诬陷之意,尤其万分气愤。

  5月11日,张杰被刑拘三天后,家属委托的律师会见了张杰。律师以马上去外地出差为由,拒绝与我面谈,电话中说张杰态度从容、镇定,表明他自己绝对是无辜的。律师相信张杰很快就会出来。我知道律师对我的态度,定是办案人员有所jiāo待。

  刘心宇这几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去证券公司大户室上班,而是频繁在公司各处串走,遇上我就象没看见一样,我倒是照例与他点头打招呼的。我十分不解,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他,搞得似乎我有亏于他。

  有两次我在曹志雄办公室看到他,曹志雄似乎有些尴尬。我很清楚,曹志雄作为协议签字人,刘心宇完全可以对其进行谁来承担责任的讹诈。把责任推给我,则他们俩人都能解脱。

  公司总裁办公室、证券投资部和财务部陆续有下属提醒我,近两天刘心宇到处说,康达股票的事是领导让他做的,现在领导想把责任推给他,还说他手上有证据谁也不怕。

  5月11日下午快下班的时间,曹志雄到我办公室对我说:“程董,刘心宇认识一个从临江市检察院出来的人,跟孙明海关系十分密切,愿意从中做些劝解工作。我想通过这层关系,和刘心宇一起找孙明海谈谈?”

  “能有什么用呢?”我不以为然地说。

  “不管他们提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稳住他们至少别让他们继续在检察院那边煽风点火。”曹志雄坚持道。

  “这个人过去在临江市检察院gān什么的?刘心宇是怎么认识他的?”

  “听说过去他是检察院的一位处长,后来下海自己办了一家公司。刘心宇也是找了朋友帮忙联系上的。”

  “我看不会有任何作用。”我明确表示反对。其实这时我已十分担心曹志雄、刘心宇与孙明海打成一片,联手致我于死地——股票违规jiāo易对曹、刘俩人构成牢狱之灾的巨大压力,与孙明海梦想到手的巨大利益的诱惑,使他们有了对付我的共同目标。

  “我们好不容易约好礼拜天见面的。”曹志雄继续坚持道。

  “我认为不会有丝毫作用。”我语气温和地坚持着。其实我心里很清楚,qiáng迫命令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作用。

  “不一定,至少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害处。我还是想去谈谈看。”曹志雄固执地说。这是几年共事下来,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一再反对的事qíng坚持己见。

  这一刻,我感到对曹志雄同样已经失控。

  “好吧。我同意你去谈谈看。有什么qíng况及时沟通。”我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我想,即使我不答应,相信他和刘心宇同样会去找孙明海妥协的。

  我明白,检察院机关以国家机器的qiáng大威慑力,成功地造成了对我彻底孤立的局面。

  下班前,我做了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次努力——尽管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会有丝毫效果。我把给中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的qíng况报告,寄送给曾认识的中纪委的一位局长和最高检的一位领导,并附4月30日我与临江市检察院领导jiāo换意见的《谈话提纲》,希望他们能关照临江方面秉公执法。

  邮寄走这两份文件,我平静地等待着自己失去自由的那一刻的到来。

  037、告别家人

  第二卷 双 规

  第一章 最后的嘱咐

  037、告别家人

  5月11日下班后,我开车回家。我已有被抓的qiáng烈预感,决定向妻子、儿子打一个招呼。

  妻子已经听到一些风声,对我周末能按时回家吃饭没有冷嘲热讽。饭后,我把儿子支开,叫住妻子张晓茜,把孙明海告状,检察院已经查出刘心宇股票违规cao作,公司多人被刑拘,我随时可能被抓的qíng况,简单向她做了解释。妻子淡淡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qíng。

  我最后说:“这几天,我就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睡觉,以免检察院抓我时让小孩看见难堪。我最多一年半载会出来的,这是刑事诉讼法规定羁押嫌疑人的最长期限。我把工资卡给你,这里面还有6万多元钱,进去后不管公司是否仍给我发工资,职工持股会的公司每年有10多万元分红,那是我们的私人股份,只要公司经营正常一分钱少不了的。我会关照曹志雄、钱文韬他们,请公司帮忙照顾你和孩子的平时生活。”

  我把发工资的农行信用卡jiāo给她。这时妻子突然悲愤地说:“刘心宇闯了祸,凭什么要抓你?!”

  “他们针对的是我,这是权力与利益之争,即使没有股票违规jiāo易的事出来,同样会以别的理由找我麻烦。放心,我没事的。”我安慰道。

  “你是不是有别的问题?”

  “绝对没有。我很快会出来的。”

  “我找北京唐部长去,请他出面说说话。”

  “千万不要找任何人,找总书记、国家主席也没用。既然临江市已经动手,谁都不敢出面说话的,问题最后解决只能依靠事实与法律。”

  “你让我跟孩子怎么说?”

  “先骗他说我出国一段时间。估计最多半年,问题肯定会搞清楚的。”

  妻子沉默无语。我把孩子叫来,对他说:“儿子,爸爸要出国一段时间,这次比较长,也许半年最长一年,爸爸不在家你要听妈妈的话。”

  8岁的儿子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我忙着呢。”儿子刚才正在玩电脑,被我叫过来谈话有些不慡。加之我平时在家时间少,他跟我本来就不象跟妈妈那么亲。

  妻子眼含泪水训斥道:“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儿子见妈妈哭了,低着头很懂事地说:“对不起,我一定听妈妈的话就是。”

  “没事,你去玩吧。”我慈祥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万分愧疚。

  我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当晚搬进了公司休息室。这是我身陷囹圄前与妻子、儿子相见的最后一面。

  晚上我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父亲40岁生下我,并且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父母老年得子,对我的疼爱和关心不言而喻。研究生毕业后,我分配到中央国家机关工作,后来一路不断升迁,成为整个家乡人的骄傲。尽管父母作为老一辈知识分子,一生受尽磨难,*中更是经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但我无法想象一旦我被抓进去,将给父母带来如何沉重的打击。所以,我必须让父母有一个思想准备。

  每年chūn节回家,我会跟父母说起一些工作上的困惑,两位老人对我这几年大刀阔斧改革引发的反弹略知一二,但此番面临牢狱之灾,几次拿起电话我却不知如何说起。

  拖到晚上11点,我终于下定决心如实告之父母。

  电话是母亲接的,考虑到父亲比母亲更坚qiáng,我问候母亲身体后,就说我有重要事跟父亲说。电话转到父亲手上后,我直截了当地说:“老爸,公司下放的事遇上了大麻烦,接收方通过临江日报内参,向临江市委领导告了我一状。现在检察院已经进公司查帐了。”

  父亲责备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从北京去临江,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关键是你自己是否过硬。”

  我说:“对方很有背景,他们意图搞掉我,把东南贸易集团抢到手,所以你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个人没有任何违法犯罪问题。”

  父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ing,极为悲伤地说:“看来我们父子两代人都难逃牢狱之灾呀。”

  我安慰道:“现在社会进步了许多,他们不可能一手遮天的,相信最多半年,事qíng就可以查得水落石出了。你们一定要坚qiáng,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父亲一时无语,过了好长时间才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放心,我们会保重自己的,你无论如何要坚qiáng面对呀!”

  我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放下电话,我泪流满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038、告别同事和安排善后

  2001年5月13日晚——这个日子我终身难忘,我约了几位至今未被检察院传唤过的中层gān部,到公司休息室陪我打麻将。这是我当年一个不大光彩的业余爱好。

  现在想来,这一爱好从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我做人处事的风格——在尔虞我诈的险恶环境中我行我素、从容不迫,大家如果都按规矩出牌,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常常会收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但一旦遇上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弊者,我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约上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打牌,是因为面对司法机关的qiáng大压力,自己束手无策,亲信部属又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感到了孤独与绝望;同时我希望借此机会,表明我对他们的信任和感激,向他们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大家有意不提检察院在公司展开调查这回事,但显然人人都无打牌娱乐的心qíng,尽管我不时找些轻松的话题,气氛仍是十分沉重。

  晚上约10点,曹志雄赶来,对我说:“程董,我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我站起身。俩人走到隔壁房间。

  曹志雄脸色凝重地说:“我和刘心宇刚刚跟孙明海见过面。老孙告诉我们,根据检察院前期初查掌握的证据,市纪委、市政法委已同意检察院意见,决定对你正式立案侦查并采取qiáng制措施。他明确讲,你已被排除在下一步跟他谈判的对手之外。”

  “我已经有了这个预感。他有没有说具体时间?”

  “周五下午市委做出的决定,估计周一检察院会找你。”曹志雄绝望地说。

  “有两件事我想托付你。”我看着他真诚地说。

  “什么事你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办。”曹志雄庄重地答应道。

  “一件事,我进去后,请你和钱文韬关照张晓茜和孩子,在问题没有做出结论前,最好能给我继续发每月基本工资,不要让他们生活发生困难。”

  曹志雄说:“这事没问题。”

  我继续道:“第二件事,你要顶住孙明海的讹诈,不要相信任何谣言,争取公司两个主要股东中国贸易集团和南华公司的全力支持,阻止孙明海接管东南贸易集团的企图,团结大家把公司撑下去。”

  “这一点我尽力而为。事实上,经过最近这些事,我已心灰意冷,正考虑离开东南贸易集团了。”

  “这个时候万万不行。”这一刻,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竟然没有识破曹志雄以退为进的真实心态,真诚地劝道:“即使要离开,也要坚持到我出来的时候,我想最长不过一年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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