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他。”
“我好想他。”
李红梅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跌倒在沙发上。
此时此刻李红梅的眼眶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颤抖着右手指着陆然,胸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状,陆然迅速上前一步扶住李红梅,怕她没坐稳再摔倒了。
刚一碰到李红梅的胳膊,他的手被女人推开。
望着自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qiáng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李红梅说话的声音,还有两只手都抑制不住的在微微发抖。
“妈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有事。”
“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是你妈,今天是你新拍的电影的首映式,妈知道。”
“可是你不仅没去参加,反倒是留在家里陪我看电视,帮我做家务。”
“你是我儿子,你什么表qíng,说话什么语气,妈知道你心里有事儿。”
李红梅眼眶微微湿润,望着陆然,“儿子啊,长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妈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他要是我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可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你就不能再好好想想?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了,以后没孩子就不说了,那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啊。”
说到这里,李红梅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捂住脸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手指fèng往下流。
若说是别人,李红梅拿着拖鞋拿着戒尺直接就抽到陆然身上去了。
可是要是晏长安。
晏长安。
在自己住院的那段时间,晏长安端屎端尿,甚至比陆然这个亲生的儿子,处理照料的都还要周到。
她怎么能够责怪这样一个孩子?
看着李红梅红了眼眶,陆然也忍不住顿了顿,沉默了将近半秒钟,双眼布满血丝,鼻子有些酸涩的疼。
皱了皱眉,近乎于艰难的扬起一个笑容来。
“妈,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晏长安。”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好。”
红着眼眶,陆然胸口闷得厉害,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含着匕首,喉咙gān涩的厉害,偏偏还在坚持着脊背挺直,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
“他是除了您之外,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您不知道他有多好。”
陆然笑,一双黑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却是有些微微湿润。
“我求求您。”
“妈,我不想结婚生子,就算是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我也想跟晏长安在一起,我求求你,好不好?”
李红梅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却像是几乎度过了一整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抽去了jīng气神似的,一瞬间衰老了许多。
拍了拍陆然的肩膀,李红梅近乎于艰难的开口。
“你让妈好好想想,让妈好好想想。”
说罢,李红梅双手扶着沙发,身体晃了晃,勉qiáng的站起身来,不看陆然,绕过他跪在地上的身体,径直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咔嚓一声——
客厅里只剩下陆然一个人。
他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动也不动。
男人的目光落在空气中的某一个点上,突然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就这么说出来了。
之前畏惧的如同洪水猛shòu一般不敢面对的事qíng,就这么被他给说出来了。
他爱晏长安。
是想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一样的爱。
今天他跟丁当说,想要跟所有人说他爱晏长安。
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说真的。
那一瞬间,他是真真切切的这样想过,并且也想要这么做。
但是丁当说的很对。
若是他失去理智,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么晏长安为了保护他的事业,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陆然并不是懦弱,更加不是自私。
而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要成熟一次,要好好的,好好的,走向晏长安一次。
所以他缺席了电影首映式,回到家里,跟李红梅坦白。
他爱晏长安。
哪怕是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支持得不到祝福。
他想要让李红梅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其他人,可以比晏长安还要好。
他知道,或许李红梅会生气,会伤心,可是总有一天她会理解。
那是世界上只有那一个的晏长安啊。
陆然知道,李红梅终有一天会知道,他能够遇上晏长安,并不是一件牺牲了婚姻孩子的不幸事,偏偏,陆然心中了然。
他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
他不想再让晏长安微笑着,为了他不为难,跟李红梅承诺以后会看着陆然,帮他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女朋友。
他不想再藏着掖着,他希望在有一天真正站出来跟全世界宣布他要跟晏长安在一起的时候,李红梅不会再度成为另外一个牵绊他们在一起的因素。
现在看来。
原本他畏惧着不敢面对的事qíng。
其实说出来,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艰难。
是么?
☆、 第113章 风雪夜归人
男人一身黑色的大衣,几乎要隐匿在这样的yīn影里。
不远处有暖huáng色的路灯,穿过树枝的枝桠,再照she到晏长安那一张线条分明,镇静优雅的侧脸上,斑驳的光影,恍惚竟是奇迹般的让男人原本锋利的棱角,不自觉得柔和了许多。
晏长安身上,还有挥之不去的风尘仆仆,掩饰不住的疲惫,偏偏脊背挺直,站在这里,仰起头,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一扇亮着的窗户上面,眼神深邃,却有入骨温柔。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已经是深夜。
站在小区的花园里,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蝉鸣声,风chuī过脸颊,晏长安的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很久很久之前,看过的这首诗。
风雪夜归人啊。
突然就觉得,这是一个很温暖的词。
他在美国待了将近两年。
两年是什么概念呢?
站在人cháo汹涌的街头,放眼望去,入眼可及的全部都是肤色不同的面孔,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的时候,甚至想找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都是近乎于奢望的艰难。
晏长安隐隐约约还记得,最初他们去到美国的时候,傅景鸿问他,有没有觉得,现在的qíng况,跟当初他被赶出晏家,几近相同。
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到现在,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恍恍惚惚,晏长安只记得自己摇了头。
怎么会相同?
离开晏家,他独自一人,在漫长黑暗寂寥的沼泽中艰难跋涉。
如今在美国,亲手推翻了之前拥有的一切筹码,从高高神坛跌进地狱,重新清零,重新开始。
或许境况一样的艰难。
可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会相同?
仰起头来望向那一扇里面有着陆然的窗。
晏长安眸色温醇安定,如同明净山水一般。
哪怕是拥有的所有一切全部失去,哪怕是再一次经历艰难站起,现在,他穿越了将近一万四千多公里,穿越季风洋流,氤氲雾霭,穿越晨风落日,穿越那些辗转反侧的夜,和汹涌拥挤的广袤人cháo,掩盖下一身的风尘仆仆,掩盖下将近两年暗cháo汹涌艰难泅渡,只是为了站在这里,安静的看他一眼。
那是他跟陆然的家。
那个房间里啊,有着他专门挑选的深灰色的沙发,还有一面很大很大的,几乎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被陆然称作是奢侈的书架,或许啊,现在这个时间,那个在家里,永远都喜欢穿一件背心,松松垮垮的,踢拉着人字拖的男人,还会去厨房弄一份热腾腾的宵夜。
晏长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陆然的表qíng,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眼睛里面的神采,甚至包括胳膊弯曲的力度,走路的姿势。
站在这里,甚至连气味,都好像能够感受得到。
陆然的身边啊,是他去到地球的尽头,也想要回来的地方。
在美国的时候,晏长安曾经无数次的怀念过他跟陆然的家里,那个沙发的柔软触感,怀念过被子蓬松阳光的味道,怀念过陆然做出的那一桌几乎让他百吃不厌的饭菜。
还有那个,在家里的那个张牙舞爪,神气活现的男人。
晏长安轻轻微笑。
所谓风雪夜归人,最重要的,还是有一个等待你,从漫天风雪中归来的人。
在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从深夜到凌晨,从一片漆黑寂静,站在天光大亮。
在这两年中,晏长安曾经无数次从大洋彼岸,坐很久很久的飞机,来到这里,站在这个位置,看着陆然房间的灯从漆黑,到亮起,最后在熄灭。
那种感觉。
就像是他站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能够触摸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似的。
心中像是有了孱弱的茧,寻到了最后的安宁。
这是就是他的软肋了。
晏长安最终还是没有上楼去,到最后,深深地看了那扇窗户一眼,掩下眸中的所有qíng绪,转身离开。
在跟陆然见面之前,他还有几件事qíng,需要去做。
在下飞机的时候,他便是已经收到了晏绍在监狱里面发生的所有事的消息。
吸毒,以贩养吸。
包括是qíng绪失控,几乎掐死洛清媛。
难以形容当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摇头,眸色平静,所有的波澜到最后全都归于沉寂。
或许还是他骨子里的血液太过冰凉。
这两年里,他所获得的,最大的改变,就是不再làng费感qíng,在不相gān的人身上。
可是这一次回国,这些事qíng,还是等待着他,亲手再去解决。
qiáng制戒毒所。
当晏长安走进去的时候,晏绍正在被qiáng制注she镇静药物。
穿着灰色条纹的衣服,胳膊肘那里看得到触目惊心,密密麻麻的针孔,一张脸已经彻底枯瘦到脱了形状,颧骨凸起,双眼浑浊,布满血丝,可怖,而又颓靡。
被两个看护人员按着固定在座椅上,晏绍在挣扎,剧烈地挣扎。
到最后当针管里面的液体缓缓注she进体内的时候,像是灵魂都被抽离了似的,逐渐停止了动作,轻微的抽搐,倒在凳子上,连眼神对焦都无法做到,飘飘忽忽的落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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