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晏长安都在外面坐着,眸色平静,带着近乎于残酷的审视,脸上的表qíng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连两年前还找得到的愤怒,恨意,都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最后,只剩下一缕淡淡的怜悯。
咎由自取。
对于晏绍现如今的下场,晏长安没有大快人心,也没有幸灾乐祸,更加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同qíng。
他只是觉得怜悯。
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呵呵…”
晏绍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五官有些扭曲的厉害,晃了晃,勉qiáng支撑着身体,望向晏长安那边。
“我就知道你会来。”
晏绍勾起嘴角,笑容狰狞可怖,双目充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救我出去的?”
晏长安神色平静,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晏绍。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恩?”晏绍深吸一口气,鼻子里面痒的厉害,凑到晏长安面前,抓住铁栏杆,嘿嘿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对吧?”
晏绍笑容得意,像是抓住了晏长安的软肋一样,扬了扬眉,眼神嚣张,充满了笃定。
“我一直在等你,晏长安,大哥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近乎于夸张的凑到晏长安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晏绍咧开嘴巴,露出被熏得有些发huáng的牙齿,“大哥承认,不管怎么样,我都比不上你。”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晏绍冲着晏长安嘿嘿一笑。
“你看我费尽心机,想让你名声扫地,一无所有。可是现在看看你……”晏绍有些夸张的叹息几声,绕着铁栏杆走了几圈,目光在晏长安的身上从上到底来来回回扫了几遍。
“看你这一身,得要将近三十万吧?啧啧啧。”晏绍扯了扯自己的灰色条纹上衣,拍了拍自己的脸,“别看你大哥我现在被人关在这里,可是我是谁啊,我是晏家的继承人啊,是晏家大少爷啊,这点眼光,还是有的,长安,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从始至终,晏长安始终坐在沙发上,眼神平静,看着晏绍或得意,或狂躁,或发怒,而他,却连开口说一句话的yù望都没有,沉默不语,看着铁窗里面的晏绍,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丑。
很显然,说了这么久的话,说到口gān舌燥,晏绍想要得到的结果,并不是这样的。
砰的一声——
拳头直接砸在铁窗上。
眼珠都快要凸出来,双目充血。
晏绍盯着晏长安,一字一顿。
“我要你救我出去。”
晏长安的表qíng终于有些些许的变化。
男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因为久坐,而导致微微褶皱的深蓝色衬衣,看着晏绍那一张已经脱了原本模样,略显扭曲跟恐怖的脸。
“你等我,是为了让我救你出去?”
晏绍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仰起头来哈哈大笑,指着晏长安的鼻子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你有人xing啊。”晏绍哈哈大笑。
“我是禽shòu,我没人xing,可是那又怎么样?”晏绍冲着晏长安摊开手,近乎于无赖一样的大笑,“上一次,你因为心软,所以放过我,甚至还拿钱出来救了晏氏。”
“所以这一次。”
“这一次大哥在这里等你救我出去。”
晏绍眯着眼睛近乎于嚣张的看着晏长安,“你恨我,那又能怎么样呢?最后你还是要救我。”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吗?就是虚伪!”晏绍指着晏长安,一字一顿,“你说你虚伪什么呢?明明晏家没有一个人爱你,偏偏你非要扮演出一副无怨无悔的伪君子模样。”
“不过这样更好,不是吗?”
咧开嘴巴笑得有些瘆人,看着晏长安的眼睛,晏绍扬了扬眉毛之后有恃无恐的开口:“你要将自己大好人的角色扮演到底,你要为了一个我们共同的母亲,不被我连累着去坐牢,所以必须要把对我的恨意给深深埋藏在心底。”
“晏长安,你必须得救我。”
这是威胁,同样的,是示威,更是挑衅。
轻轻地笑了。
晏长安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的走向晏绍。
男人眼神平静,却带着刺骨冰寒。
微微挑了眉,看着晏绍那一张,如同地狱魔鬼一般狰狞可怖的脸,晏长安缓缓摇头。
“我并不是来救你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晏绍眼神骤变,有些凶戾地盯着晏长安,带着些许不加掩饰的威胁跟警告,“那你就要看着妈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去坐牢,还是跟你一起去下地狱?”
晏长安摇了摇头,微微眯了眼睛,看着铁窗里面已经láng狈到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晏绍,竟是有些忍不住觉得可笑。
转身,坐在沙发上,抬起手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飞行,甚至是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而感觉到略微昏涨的太阳xué,身体微微往后靠,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之后,方才抬起眼帘,望向晏绍。
“我只是来看你最后一眼。”晏长安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任何qíng绪,偏偏这样的一副模样,越发的让晏绍感觉到捉摸不定,心底发凉。
他就是因为笃定了晏长安对洛清媛一定会心软,所以在当初以贩养吸的时候,才会多留了一个心眼,将那些脏钱通过以洛清媛名义开办的账户流动。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晏绍才有恃无恐,嚣张至极。
可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qíng绪连一丝一毫波动都没有的晏长安,晏绍突然感觉到隐约的不妙,逐渐的蔓延开来。
晏长安没有错过晏绍脸上任何一个表qíng。
看着他从嚣张笃定有恃无恐,再到慌乱,到心虚,最后qiáng自镇定。
晏长安突然感觉到索然无趣。
“你说的没错。”晏长安望着晏绍淡淡开口,“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有人xing,而你没有。”
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受,晏长安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每一次,他站在一旁,看着洛清媛倾力维护晏绍的模样,他曾经,曾经那么羡慕那么羡慕过晏绍。
摇头,轻笑。
或许这就是人身上最大的劣根xing吧?
拥有了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却为什么根本就学不会珍惜?
深褐色的眸中掠过一道晦暗复杂看不分明的光芒,又很快消失不见,将心中所有的qíng绪全部掩盖下去,晏长安方才抬起头来,看着晏绍的脸,缓缓开口。
“大哥,并不是每一次,我都会被你这样威胁的。”
晏长安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怜悯跟冷漠。
“你以为你可以算计得了所有人……”男人低声轻笑,看着晏绍的眼睛,“可是做错了事,就必须要受到惩罚,不是吗?”
“惩罚?”晏绍咬了咬牙,目眦yù裂,死死地盯着晏长安的脸仰头大笑,“好啊,那你来惩罚我啊,最好连带着妈一起,然后这辈子,晏长安,你这辈子都是亲手毁了晏家上下的罪人!”
眼神平静。
晏长安抬腕看表,并没有继续再留下来看晏绍发疯的兴致,站起身来,系上风衣外套的扣子,淡淡转身。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透过空气的介质,传递到晏绍的耳朵里。
男人声音低沉平静,像是在宣告命运似的,带着近乎于解剖一样的残酷冷漠。
“当初你在把所有钱转到妈的账户上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帮你洗钱的人也会出卖你?”
“我的确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拖着妈一起下地狱。”
“可是同样的,我更加不会亲眼看着你这样的畜生,逍遥法外。”
说罢,晏长安推开门离开,从头到尾,头也不回,甚至连表qíng,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就像是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qíng一样。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
上一次被晏绍威胁,拿出大笔数额,为了晏氏填补漏dòng。
时隔两年,他又怎么可能再次放任晏绍有恃无恐利用这样的手段逃脱法律的惩罚?
当跟着晏绍一起贩毒,帮他洗钱的人全部反水的时候,他所谓的拖着洛清媛一起下地狱的威胁,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坏人,可也觉得不算是一个心慈手软的蠢人。
这一次,晏长安是来亲眼见证晏绍,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并且永远不得翻身的。
站在qiáng制戒毒所门口,晏长安微微仰头。
今天的阳光很大,照的整个世界都变成金huáng色,阖上眼眸,会看到眼皮那一块儿,都变成柔和的粉红色。
他是亲手将自己的大哥送进了监狱,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做错任何事,都必须要付出代价,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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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洛清媛一时之间,竟是感觉到喉咙gān涩,心qíng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试图想要上前去叫晏长安一声儿子,或者是抓住他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想要跟他讲一讲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qíng。
所有的话到喉咙里,却像是被人按下了消音键似的。
苦涩到像吞了一颗huáng莲。
“晏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晏长安将手中的文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起头来望向洛清媛,“资料都在这里,你需要再去警察局录一份笔录,详细内容按照这上面写的去说就可以了。”
“事qíng我已经处理的好了。”
晏长安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任何qíng绪,看着洛清媛的脸淡淡开口:“晏绍犯的错,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跟拖累,你可以放心。”
将要说的话简洁明了的说完,晏长安便是冲着洛清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从头到尾,甚至连桌上她刚刚泡来的茶都没有动过分毫。
眼看着晏长安已经走到客厅门口,洛清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之大,牵连着jīng致名贵的茶具顺着茶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也顾不得去管。
“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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