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何绍舒显然没懂,夕阳照着姐姐明艳的脸。
何绍礼淡淡地说:“姐,我从来不选。”
兰羽和他是从小的青梅竹马,江子燕也有种种神秘动人之处。在他人眼中,她们都是非常优秀美丽的女孩子,却同时钟qíng于他。何绍礼是一个年轻男孩,有时候会非常自得,有的时候也会很尴尬和烦躁。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绍礼也曾是不逊于江子燕的学霸,大城市里典型的优等生,骨子里倨傲,看轻很多东西。他相信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两者以上做出选择,无非只是举证和验错。而为了一个装神弄鬼的女孩,得罪多年青梅竹马很可笑,但对于兰羽,因为江子燕的出现,他同样感到有些东西在渐行渐远。
两相权衡,何绍礼索xing不打算和两位女孩里的任何一位进行深入发展。
“天下无芳糙。”何绍礼玩味地说,“我还是利用大学时间玩玩牌,继续当最后几年纨绔吧。”
何绍舒对弟弟“呸”了一声:“不要脸!你敢不敢当着兰羽,把原话说一遍?有本事你以后再也不见兰羽了?”
何绍礼倒是笑着说:“我感觉这也没什么困难的啊。”
何绍舒一愣,想到兰羽和何绍礼之间,一直是兰羽缠着弟弟,她脸色难看,用鞋尖踹了何绍礼一脚,扭身就要走:“你喜欢谁都随便,但我要告诉江——”
“何绍舒,你别对她瞎说!”迅速之间,何绍礼大力地攥住她的手臂,用力之猛,几乎把何绍舒拽得一个趔趄。随后他自己略微僵住动作,而何绍舒站稳身形后,回头朝着他露出yīn险的笑。
“小混蛋,脏手赶紧放开,全身臭死了你!我让你装!”
姐姐刚要继续嘲笑,她手机响了。
刚结束的辩论赛上,江子燕赢了兰羽那一方,而在过程中,江子燕开始质疑兰羽对课业的专业xing。兰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说得泪流满面。
如果说,何绍礼确实对江子燕有更偏向的好感,但总在她对兰羽那种咄咄bī人的态度里,来回摇摆。
江子燕年纪更大些,自始至终都占上风,又不懂得任何相让。她肆无忌惮地嘲笑兰羽的单纯和急躁,根本不是出于对qíng敌的排斥和嫉妒,发展到了更恶意的发泄阶段。江子燕以她的方式刁难兰羽,不留余地,就如同不近人qíng的楼月迪bī迫女儿,仿佛很喜欢看别人陷入无助,挣扎和难过的模样。
那个时候,何绍礼艰难地选择在江子燕面前继续保护兰羽。他至今对此都绝不后悔,但讲真,这辈子确实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绍礼?”此刻,兰羽还在等着他回答,她一直紧紧地拉着他温暖的手掌,“我不是说你一定会和谁结婚,会有什么结果。但我就想问你,如果你现在单身,我也单身,江子燕也单身,你俩没有孩子。如果你要恋爱,我和江子燕你选谁?我就想知道这个。”
何绍礼沉默片刻,他自嘲地笑了:“其实她刚回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想和她恋爱,她会是我亲人。”
兰羽心里一喜,下意识地问:“亲人?亲人有什么不一样?”
何绍礼平静地说:“亲人,就是我和她,无论生生死死都还会有关系。”
她蹙眉说:“那,咱俩之间也是亲人吗?”
没有回答,何绍礼已经放开她的手,他淡淡地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qíng分,兰羽。”他退后一步,远离铁门,轻声说:“一直都是江子燕,我明明也早就告诉过你这个答案,”
像一盆水慢慢地浇下来,兰羽觉得浑身湿透。她张着嘴,好像想到了何绍礼确实提过,可是每次都是在盛怒当中。第一次当着江子燕,第二次当着何智尧,他的表qíng总是杀气腾腾的陌生和疏离。
但她所熟悉的何绍礼,是江子燕怀孕跳下楼,天大的荒唐,他还能没事人般的独自养儿子,轻轻松松。
兰羽不解地说:“可是,江子燕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都知道,她明明……”
“兰羽,你不懂吗?”何绍礼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是恼火,倒有点像何绍舒曾经打发追求者的态度,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耐心。
他索xing再解释更明白点,“我不在乎她以前做过什么,她如今是不是失忆,这些完全不重要。我心里从始至终都是她,不管她做了什么。”
过了这几年,兰羽早就从青梅竹马中的qíng缘走出来。这些年她同样在国外,学习和旅游,谈了两场恋爱,明年打算再去继续读蓝带。很多感觉已经时过境迁,也不需要格外证明什么。按理说,也不会再感到伤心。
但等从何家门口转身,往自己父母家走,走到距离家五十米的地方,兰羽突然开始无声地哭,太可怕了。
第36章
何绍礼看着兰羽的身影已看不见,同样也出了一身大汗,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两个女孩子,一个身影, 以前难决的东西, 带些迟疑, 在后来独自等待的时间里,就连最后一丝的不确定却已经没了。
他到最后,确实没有选过谁, 答案早在最初就清晰分明,选择迟迟而归。
进门的时候,何绍礼正看到江子燕正和何穆阳其乐融融地聊天。
她的xing格如果肯好好哄人,也能让人非常高兴。何穆阳今天被孙子开口叫了爷爷,心qíng大佳, 于是也愿意说些家长里短。
正说到了下午吴蜀前来, 又说到当初吴蜀提出要娶女儿的场景。
“我当时就对那个小吴讲,你的工作虽然是治病救人, 功德无量,但在生活里依旧是普通人。请问, 我如何把我娇养在手心的女儿放心寄托给你。”何穆阳笑了笑,沉穆五官带着回忆的表qíng,仿佛在想吴蜀当时说了什么。
她对何绍舒那一对非常好奇,此刻却不追问,只微笑着边转着茶杯边等待。
何绍礼在江子燕坐下,顺口接话:“我姐夫当时说,他虽然只会拿手术刀,但如果我姐要真的有什么事,任何事,那他一定会站出来帮她顶住。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她和她的这个家。”顿了顿,笑着说,“奇怪,我说出来,怎么没那么信服?”
何穆阳喝了口茶,任儿子补全。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点点头:“男人,话要少说,但就得这么说一句有一句。”又看了下表,“不聊了,你和子燕早点回家吧。我也有事,待会要去楼上陪我孙子看会三国,明天让人把孩子给你们送过去,我这一周都要去珠海出差。”
何穆阳是很支持江子燕教导何智尧看三国的,他觉得这是很好的启蒙。
江子燕也随何穆阳站起来,因为刚才见到兰羽,她再次对上何绍礼,目光已经没有方才的温qíng,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在以前,她就总喜欢拿这种月下积水般的目光打量人,细眉清目,丹青距离,无聊地扫一下,再扫一下,仿佛迎面被最寒冷的冰山环绕。
她最初无意地隔着人群瞥了他一眼,他从此再也没有爱上过别的女人。
“我和兰羽真的什么都没有。”何绍礼忽然qiáng调。
他身高挺拔,认真起来jīng朗的点漆双目,此刻却有些呆然。
何穆阳还没走,冷不丁地听了,和江子燕俱都愣了下。
江子燕心里又尴尬又窘,还有点被看破的不好意思,只能装傻低头。
何穆阳则摇了摇头,他和董卿钗至今都没退休,带着革命工作者献身企业到老的xing格。因此有时候,实在对这些小儿女的qíng长觉得不耐烦,冷眼看着何绍礼那副被勾了魂的蠢样子,也是无语。
现在的年轻人啊,从来没被更大的利益撞过腰,也不懂杠杆经济,张口闭口就花前月下。简单来说是层次太低,工作太少,没有点为国为民的大志向和定xing。
唉,他能怎么样,除了等着他们成熟,也真是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
“你俩,赶紧都走。”何穆阳拧着眉轰人。
第二日上班的时候,旁边的徐周周收到了一捧匿名玫瑰,附带着过气网红的薰衣糙紫色小熊。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但女孩子收到花,应该是很高兴的事qíng,徐周周没有什么喜色,望着傅政的空座位发呆。
忽然,她越过桌面的零食,对忙碌的江子燕说:“子燕姐,你每天工作都好努力啊……”
徐周周的桌面和江子燕迥然,江子燕的桌面gān净清整,一根黑色原子笔,专门的水杯搁置垫,其他全部收到抽屉里。反观徐周周的地盘,总是掺杂零食、数据线、耳机和文具,那束紫红玫瑰摆在这团乱糟糟之中,显得略微庸俗。
不过,江子燕的电脑忙碌不停,浏览页面至少开了60个窗口,电脑中播放今年超级碗的回放赛,AI 公司把球员的路径都标注出来当作技术普及。旁边的笔记里,糙率记录着“区块链”的相关信息,手头正填写一个申请表,申请部门为员工提供的“测评经费”。简单来说,当员工因为写稿需要对一个产品进行体验的时候,除了寻求厂商支持,公司还会报销部分的自费费用。
huáng董曾经悄悄告诉她,他就是靠这个买的 VR 眼镜。
江子燕仔仔细细地检查两遍表格,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她忽然说:“周周,你大学考试作过弊没有?”
徐周周正在等着校一个创业者的文字采访,闲得发慌,翻了个白眼说:“你在侮rǔ我智商吗,当然做过!不过,我们大学查作弊是很严的,每年抓住会被劝退……”
她洋洋自得的,也说不上对这事感到什么难堪或不难堪。主管正巧也走过来蹭江子燕的零食,江子燕索xing也问他:“你呢,你大学考试做过弊吗?”
他摇头,同样理所当然地说:“没做过!”又严肃地批评她们,“你俩上班不要公开闲聊,有任何闲话都要在咱们群里说!”
徐周周哈哈的笑了。
当天下午,一篇以“花满楼”为笔名,发布的讨论人工智能初创企业格局的文章,刷新了后台24小时内的最高的流量。江子燕用这么一句话开头“马克思说,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
文章普及了国内做语音识别开放平台和芯片应用的热cháo,犀利指出这些公司的命运几乎都是走向收购,认为人工智能不过是取代新的硬件平台渡向更平稳失败的“驴年”。因为这两周Master的围棋奇迹正是热点,加上该文文笔生动,鞭辟入里,很能搏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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