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好。”孔扬扬手往他左腿上又是一枪:“现在知不知道了?”
那人登时又是一声惨嚎,嚎得那边几个大汉好像自己也中了枪,只觉得后背心上全是汗。
张河忙上前按下孔扬的手,有些担忧地劝道:“你别这样,这样也问不出什么。”
“怎么会问不出,”孔扬太阳xué上青筋全部bào起:“不然明朝锦衣卫设了做什么,严刑拷问岂不是都没用。”他甩开张河的手,又是一枪指着那男人的肚子:“你如果不说,我就在这里开一枪。你觉得怎么样?”
那大汉整个人抖得筛糠一样,瞳孔都因为害怕发散了,嘴里只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旁边分散开去搜索房子的一个士兵忽然从楼上下来,走到聂时俊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聂时俊点点头,从士兵手里接过什么,上前拉住孔扬道:“找到李晋东的手机了。”
孔扬往聂时俊看了看,聂时俊就把手里的东西举起给他。孔扬看一眼就知道正是李晋东的手机。这个手机李晋东摔过很多次了,边边角角上全是划痕,熟悉得就好像李晋东那张倔qiáng的脸。
孔扬只觉得心里一松,然后又是一酸,鼻梁顶端酸痛得厉害,差点要掉下泪来。
“这手机是谁弄过来的?”
他拿过手机,高高举在手里,问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那几个看了几眼,互相看看,全都指向一开始被聂时俊一脚踢飞到角落,这会儿才悠悠醒转过来的男人。
聂时俊冲士兵点点头,士兵就上前啪啪几巴掌把那男人彻底打醒了。
那人睁开眼睛,下意识想要发狠,但一眼看到前边黑压压的枪支,浑身一颤,差点哭了:“几、几位、我家老大是、是明、明哥——”
他还以为这只是帮派殴斗。吓得太厉害,没发现那些端着枪的全都穿着军装。
“明哥?明教来了也没用。”张河接过孔扬手里的手机上前,拿到那人跟前,指着手机问:“这个手机、你从哪里搞过来的?”
那人仔细看了两眼手机,才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那个李老师——”
孔扬听得真切,心下颤得厉害,脚也从那个被他打了两枪的男人脖子上挪开了,只上前问:“李老师怎样了?他人在哪里?”
那人嘴唇蠕动,似乎还不大想说。孔扬不耐烦,扬手又想往他腿上照样子来个一枪,那人倒并不硬气,连忙一股脑地招了:“别动手别动手!我说我说。李老师、李老师不在这里。”
“我问你那他在哪里!!!”孔扬急得真想把这人一巴掌扇死。
“在、在我家老大家后边的仓库……”
那个被打了两枪的男人忽然张口大叫:“胡子,你不要命了!你敢泄密,当心老大把你三刀六dòng地宰了!”
张河一听,当场就呵呵笑了。他回转身,掂掂手里的枪,手一转枪口就指住了那个男人。
“你们老大现在还赶不到这儿。要不我先把你三刀六dòng了?“他手枪指指男人的肚子:“刚才两个dòng,现在再这边一个?”
那人瞪大眼睛,但也不敢说话了。
墙角的男人很没骨气地把地址都招了,孔扬登时回身往外边车上冲过去。聂时俊招手让士兵都跟上,张河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问那男人道:“你知道,你们家绑架那个人,到底为啥了什么?”
那男人抖着嘴皮子道:“是、是要陷害李老师,让他进监狱……”
陷害李晋东?进监狱?
张河囧了一下。真是很有创意的报复方法。
“张河,你来不来!”聂时俊从车窗口探出头来,高声喊了一句。
张河应了声,连忙跑出去跳上车,在聂时俊身边坐定。
卡车轰隆隆地开走,后边却又有警车鸣着笛往这边开过来。一片胡乱的噪音,红蓝色的灯光闪烁着能让人晃花眼睛。胡队长率先从打头一辆警车上下来,叹了口气,招手让警员把这里全部包围。
第64章
这真是一个格外漫长的夜晚。
当李晋东无聊得都开始想chuī口哨的时候,门终于轰得一下又被推开。依旧是小李,也依旧只有他一个。
“你知道,”李晋东懒洋洋地说:“我开始怀疑你们这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了。”
小李笑着:“李老师尽管放心,外边有足够的人。不过现在太晚了,他们偷懒,出去吃饭了。”他手上掂着一个针管,极尖锐的注she器,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彩。
李晋东不由自主就往那根针筒上看过去:“这就是药?”
“不,这是麻醉剂。”小李倒是有问必答:“等下那药打起来会比较痛,先给你上点麻醉,过会儿就只会觉得舒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快走到近前。近距离地看,那根针管里的药剂还有点淡淡的蓝色,像是视线里很远的海面,蔚蓝色却看不分明。
李晋东手上摸到背后的碎玻璃,牙关暗暗紧紧咬住。
“李老师害不害怕?”小李举起针筒,曲起食指弹了弹,微微笑道;“放心,不会痛的。”
他蹲下来,手抚到了李晋东的脖子。
“我的朋友很快就会找到我的。”
李晋东忽然道。
小李怔了怔。李晋东之前都没有说这样耍狠的话,都是安安静静的,还挺像是吓呆了,或者认了命。
他叹了口气。
“李老师,你想得太美了。哪里会有这样快的?”小李变戏法一样地取出一团沾了酒jīng的棉花,往李晋东脖子静脉血管里细细擦了几遍,一边道:“你还是乖一点。到时候也不要抵抗。那句话怎么说的。生活就像qiángjian,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李晋东只道:“我知道,他们会找到我的。”
小李嗤笑一声:“我以前也看过几个被绑票的,像你这样笃定的,真是头一个。”
他手上的针尖已经抵住了李晋东的静脉。李晋东只觉脖子上一股凉意,像是下一秒钟就会有东西贯穿他的脖子。
“不会的,李老师,永远不会有人来的。”小李道:“到头来,就只有你一个而已……”
他针尖慢慢推进了李晋东的静脉。
李晋东忽然身体猛地一挣。
小李还以为李晋东终于要开始挣扎,伸手压住李晋东的肩膀:“我说过,你不要反抗——”
他话音还没有落地,突然觉得脖子上也是一痛。什么东西割破了他脖颈上脆弱的皮肤。
小李大惊失色,侧脸去看,却正好被李晋东用力一把推开。那根针已经有半根没入了李晋东的脖子,药水缓缓注入,药效一点点开始生出来,李晋东眼前陡然模糊。他连忙咬住下唇,伸手颤抖地摸住针管,往外奋力一拔。
针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李晋东身体轻颤,忙又扶住了手边的柱子。
小李半跪在一边,正手捂住脖子。李晋东刚才那一记玻璃割得完全手下没有留qíng,伤口极深,鲜血汨汨地从小李的指fèng中滴落。
“你……”他嗓音低哑,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晋东手上的玻璃片:“你……”
李晋东方才用力过大,原本包扎得就极为粗糙的伤口,登时又崩裂流血。T恤下摆的布料里渗出暗红的颜色。
但这时李晋东反而很高兴这股钻心一样的痛楚。虽然只注she进小半管的低效麻醉剂,他还是觉得晕眩。眼前的景象总是一会儿挪到这里,一会儿又挪到那里。掌心里鲜明的疼痛反而能让他思维清晰。
李晋东咬着牙,大拇指用力一按手掌正中的伤口。
“啊——”
他很没有骨气地凄厉喊了一声。像是有无数把刀刃在来回地割他的神经。李晋东都要流眼泪了,他脑门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一颗颗掉下,沿着下巴落到脏污的地面。
然后转头看向小李。
小李脸上已经没有了惊异的表qíng。大概他终于发现了角落里有些不对的镜子。只是倒多了点佩服。
“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喘着气,脖子上不停流血的伤口让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格外青白:“你们这些读书人,只会混吃等死……没想到还能打破玻璃……弄破手掌心也不怕……”他忽然嘿嘿嘿地笑了:“我知道那个蒋公子为什么这么恨你了。他确实是比不过你。”
李晋东又咬牙撕下T恤上几块布条,把自己掌心更紧地包了一圈,才道:“你要不要也包扎一下。”
小李又是嘿嘿笑了两声。却不说话。
“你出来混的,身手肯定比我好。”李晋东淡淡道:“脖子上割了一道,也不用死猪一样就躺在那儿了吧。”
小李眼睛瞪了瞪,圆得跟两颗荔枝似的。
李晋东也喘了几口气,看着小李紧紧捂着脖子的手:“真的不用包扎?”
小李就又叹了一声。
很长、很沉重、很无奈的一声。
他忽然松开了手。李晋东终于看到自己割出来的那道伤口,还真的很深。碎玻璃片的边缘本来就不光滑,他还特意挑了一片锯齿一样的,只见小李伤口那边皮ròu都卷起来,鲜红的血ròu翻滚,看着很是骇人。
李晋东只觉得头又晕了。
他咬一咬嘴唇,尝到嘴里铁锈一样的血味。“还有力气没有?”
“废话。”小李笑骂一句,手颤着拉住衣服下摆,用力撕下好长一条,抬手往脖子上随便缠了几圈,还打了个蝴蝶结。
李晋东手紧紧捏住鼻梁顶端。麻醉剂还在他的脑子里盘旋。
“你是……”他半天说了一句:“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让我伤到你……”
小李哈哈笑着摇摇头。但又牵到了他脖子上的伤,登时把他痛得我好一番呲牙咧嘴。
“我收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没有拿了雇主的钱,反而背叛雇主的……这样根本不能在道上立足。”他包扎好了脖子,却还要伸手在伤口那边捂着,好像这样捂着,就能让血不流出来一样。“我是真的没有发现……”
“但我伤到你以后,你也没有反抗。”李晋东道:“你本来可以反抗。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读书人,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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