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一顿,表qíng严肃,“张涵检查过,裴喆身上没有任何会被追踪的物品。”
“那就是我们运气不够好。”祖天戈笑。
文睿嘁了声,嘀咕,“不可能。”
祖天戈想了想,突然说:“张涵检查毒品没有?”
“检查了背包。”文睿愣了下,“你说一包一包撕开来检查?”
祖天戈不置可否,不过那里有几百包,张涵哪来的美国时间。还有一种可能,祖天戈微笑,“如果真有定位装置,或许不在身上,有什么是裴喆一直携带,绝不会丢弃的东西?”
“砍刀。”文睿斩钉截铁地回答,“砍刀的木柄,他那把砍刀的木柄做工很讲究。”
“是望天树。”祖天戈眨了眨眼睛,取下腰间的水壶递给文睿。再次通讯,对方杳无音讯,利用北斗即时通讯出现这种qíng况,要么通讯器故障了,要么通讯器被彻底破坏了。这三个小时,雨林里没有枪声,文睿含了口水看地图,推测张涵与罗子山在顺利的qíng况下离国境线还有多远。祖天戈却凑过来,伸出舌头卷走他嘴边的一粒水珠,湿热苏麻的感觉立刻游走全身,文睿扭头瞪着祖天戈,顺手泼了他一脸水。
祖天戈摊手,鼻尖还挂着水珠,“我就是想不làng费,你现在给我làng费了多少,啧啧。”
文睿把水壶扔回祖天戈,有些恨恨地说:“发qíng也要挑时间和地点。”瞅着祖天戈痞子流氓式的笑容,文睿微晕,现在这qíng况不太正常,似乎某种程度上,自己默许了祖天戈的许多行为。文睿低头沉思的瞬间,祖天戈温柔地注视着对方,手却端起了突击步枪。
“走。”他说。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特种兵改行清道夫,一把砍刀挥舞得出神入化。祖天戈洋洋得意,说这是砍刀神功,文睿跟在身后警戒,不想搭理他。祖天戈虽在笑,但依然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行至一条小溪边,他弯腰灌满了水壶,之后一段时间,他们在约定的路线遇到罗子山与裴喆,可张涵同他们失散,罗子山的通讯器出了故障,暂时联系不了任何人。
“对方人挺多,十来个,都是亚洲人,身手差点火候。不过这小子不赖,”罗子山指着裴喆说:“他一对三,没扯后腿,那些人有火力掩护,我挂彩了。”说着拍拍已经包扎好的小腿,“弹头不深,我自己处理。”
祖天戈检查了罗子山的伤口,qíng况不坏,就是这血腥味容易吸引蚂蝗,天气和环境易引发感染和发炎,最好尽管到正规医院进行治疗。
“你的脚?”文睿低头看裴喆的脚。
裴喆脚上裹了防水布,看样式和颜色是苍láng为他准备的防水帐篷。“我把水泡挑了,他给我消了毒,否则我难受。”裴喆对罗子山笑。能有jīng力做这些事,证明他们一路也没遇到什么敌人。罗子山说那群人冲毒品去的,估计张涵最危险,他孤身一人在老挝雨林里,身上还带了二十斤海洛因。
文睿说:“裴喆,把你的砍刀给我。”
裴喆眼底掠过一丝犹豫,还是把砍刀递给了文睿。文睿看了祖天戈一眼,低头拿出自己的军用匕首,在那雕刻着花纹的木柄上狠狠划了许多口子。
“你……”听得出,裴喆十分心疼。
祖天戈若有所思地盯着裴喆。现在的砍刀都是金属柄,而裴喆的那把明显是纯手工打造,也许意义非同一般。半分钟后,文睿丛木柄里取出一块芯片,在众人面前展览了一番,扔到糙丛里,拿起石块猛砸下去。
“还你。”文睿把划痕累累的砍刀递给裴喆。
裴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是什么?”
“定位追踪芯片。”文睿回答。
裴喆愣在当场,很久之后,换上一副冰冷的笑脸。
不知张涵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总之,失散至今他没联系过祖天戈。祖天戈联系了田立国,田立国层层上报,上头指示罗子山护送裴喆回国,祖天戈与文睿接应张涵。
“绝对不能让毒品重新回到那伙人手里。”田立国千叮万嘱,“那是证物,最好能带回来。”
此地离国境线不远,罗子山与裴喆走后,祖天戈与文睿立刻掉头原路返回。不出意外,张涵一定会回到这条线路上来,沿着这条路搜索,他们遇到张涵的可能xing很大。
可是,如果张涵不能回来呢?
祖天戈紧绷着脸皮,如果不是戴着手套,指甲说不定已经在枪上划出好几道印子。同一片区域,在眼皮子底下失去两名老战友,那种无力感箍住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张涵,你不在,他就是下任中队长,他会那么逊?”文睿不屑地哼了句。祖天戈的手松了些,文睿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别担心,他没事。”
中午下了场雨,老挝雨林的变脸速度那是快过翻书。文睿前进时,军靴差点踢上一颗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覆盖着杂糙的臭弹。臭弹是越南战争时期的产物,这片雨林里还隐藏着大量锈迹斑斑的臭弹,只不过平时没有人去碰触它们。
路变得滑泞,到处积存着雨水,往上要翻越陡峭的山坡,枪不能拿着,只能背着。祖天戈警戒,文睿抓住两旁的糙叶向上攀爬,然后换过来,文睿警戒,祖天戈攀爬,两人都成了泥猴子。文睿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泥巴,现在的雨林异常cháo湿,而且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他汗出如浆,迷彩服紧紧贴住皮肤,头盔里面犹如蒸馒头。
少了祖天戈的调笑,文睿总觉得气氛过于沉闷。雨刚歇了一阵,没多久再次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形成雨雾,打在脸上生疼,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于是那些尺寸相当惊人的芭蕉叶再次派上用场。百无聊赖,文睿伸手接了点雨水,gān脆把手套洗gān净,再把手伸出来,用舌头尝了尝老天爷赏赐的无根水。就在这时,远处发生爆炸,气流随着雨水冲刷翠绿的叶面,空气里除了cháo湿的土腥味,还有刺鼻的火药味。
“有人踩了臭弹?”文睿挑眉。祖天戈提枪,无需多言,两人起身跑向爆炸的方位。
72
72、第 72 章 …
第七十一章
那一片嫩huáng的苞舌兰被炸得花瓣与花jīng分离,绿色的糙丛里躺着半只橘色蝴蝶,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来自战争的味道。
踩中臭弹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雨林里有数不清的动植物,有些动物对危险天生敏感,老挝是佛国,佛家讲究因果,这只佛国的猴子前世不知种了什么因,今世得到粉身碎骨的下场。
文睿藏在隐蔽地点,身旁的祖天戈脸上蒙了层黑气,前者知道这种场面让后者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qíng,而且可以说是对方的致命伤。“不是张涵,我们赶紧撤吧,免得碰到敌人。”文睿扯了扯祖天戈的背包带。这一声爆炸不止会引来苍láng,也同样会吸引昨晚偷袭他们的那群人。
“好。”祖天戈应道。
鞋底全是huáng色的泥,文睿走了一段时间,看到倒在地上的树gān便会上去蹭两下,倒不是因为嫌脏,而是因为鞋底的泥粘了一层又一层,很沉,会减慢前行的速度。祖天戈一直没说话,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全身□着,倒吊在省藤上的huáng种人。省藤有刺,那人的皮肤上布满划痕,血液凝固,伤口却没结痂,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吸血蚂蝗,身体的一半钻进皮肤里,比拇指还粗。
“这条道离我们昨晚露营的地方不远。”祖天戈对文睿比划手语。
文睿掏出望远镜打量那人的脸,可他的脸上也是蚂蝗,紫红色的伤口模糊了五官,全然看不清楚,但体型却和张涵非常接近。
“你觉得这像什么?”文睿用手语回答祖天戈,“像不像守株待兔?”
如果是张涵,那么这小子也忒凄惨了点。由于祖天戈的事qíng,文睿不待见张涵,可这会儿他要真被剥光了吊起来,身为战友,受到的刺激不是一星半点,看祖天戈的眼神就知道了。
“我觉得……他不是。”文睿犹疑了会儿,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祖天戈开始回忆张涵身上有什么特征,可惜,好像没有。瞧那些吸血蚂蝗的长度,那人吊在这里没一会,但蚂蝗吸血,血腥味飘散,会有更多的蚂蝗爬来聚餐。而且蚂蝗吸血量大,无孔不入,伤口不易止血,照现在的趋势,吊在省藤上的人会因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无论那是不是张涵,想必祖天戈都会一探究竟,更何况他们从望远镜里看到树下cha了把砍刀,同田立国jiāo给他们的一模一样。于是,文睿愈发断定这是陷阱,一个不得不去的陷阱。
“你退后。”祖天戈用手语说:“我去看一看。”
“是不是请示一下?”文睿的本意是上头要他们接应张涵,而面前这个明显是陷阱的地方很有可能折损一名战友。姑且不提树上那位是不是他们的战友,祖天戈此行危险系数十分大,几乎肯定有人埋伏在暗处。
祖天戈有些不悦,静静地看了文睿一会儿,回答:“我是最高指挥官。”文睿怔然,撇过脑袋不再说话,祖天戈放下碍眼的背包,用杂糙将它掩饰好。苍láng都是潜行渗透的专家,以至于蹲在远处的文睿也不知道祖天戈现在身在何处。他应该匍匐在泥地里,悄无声息地观察,寻找藏在暗处的敌人,然后gān掉他们,慢慢接近那棵树。
罗子山曾说,“张涵这个人有才气,各项技能拔尖,学历也高,被众多人看好。队里平均学历也就是高中,80%是农村兵,跟他谈得来的不多。副队入队后,虽然不属于同一个中队,但两人年龄相仿,兴趣爱好差不多,不知怎的就成了铁哥们。张涵啊,许多人都待见他,可我觉得他心眼活,过于jīng明。后来副队升得很快,队里也有讲闲话的,说是靠着家里的关系,但他的实力在那摆着,为人也不错,慢慢大家也服了。张涵的态度没多大变化,我还纳闷,难道我看走眼了?你来了之后,副队整天围着你转,那些臭嘴都说你丫是第三者啊,原配受冷落了,我看不是,是张涵有意疏远副队。别人瞧不出,我却总觉得因为这次升中队长的事qíng,张涵与副队之间产生了间隙。”
文睿记得罗子山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特地配上一副特别深沉的表qíng,手里夹了支烟,怎么看怎么喜感。
文睿垂下眼皮,耳朵灵敏地捕捉着周围的声响。张涵之于祖天戈,一定是位很重要的人物,应该说所有的战友对于祖天戈来讲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才会在江忠牺牲后久久无法恢复原有的心理状态,如果换做自己,会不会比他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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