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变小了,头顶明暗jiāo错,粗大的藤蔓显得有些狰狞,地面huáng水横流,不少蚂蝗妄图咬破文睿的迷彩服吸血,可惜未能得逞。后方传来糙叶的声音,有人正在靠近。电光火石间文睿与来人扑到一处扭打,手摸上微声手枪,那人突然用英语在耳边低吼,“你们是谁!”
很熟悉的嗓音。
文睿挡掉他的攻击滚向另一边,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迷彩服,不是张涵又是谁?张涵也看清文睿,愣了会儿,问:“其他人呢?”
“你……”文睿觉着眼前这qíng况意料之外qíng理之中,随即他吸了口气,冷静地问:“你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
“huáng皮肤的都去追罗子山了,追我的是白人,将近十个,M4A1突击步枪、雷明顿M870霰弹枪,应该还有轻机枪。”张涵说完后忽然看向吊着的那个人,“我怕是你们其中一个。”顿了顿,他睁大了眼睛,“谁去了?祖天戈?”
文睿打开通讯器,可通讯居然受到了电磁gān扰。他咬着嘴唇,gān脆地说:“我诱敌。”文睿的计划很简单,埋伏在周围的敌人也许只有追击张涵的那些,也许更多。他故意制造动静吸引一批人,张涵深入包围圈将祖天戈领出来。可张涵不同意,文睿还是菜鸟,这次任务是他的第一次实战,而且祖天戈不在,张涵是副组长,他还没发话,文睿瞎想什么。
“我早就来了,一直没行动,就怕是敌人的陷阱。你没有任何经验,竟然想做饵?”张涵的语气不太好。
文睿眼神锐利,与张涵对视毫无退让之意,“你比我有经验,你们汇合后可以直接把东西取出来往边境撤离。”说着,文睿看向张涵的背包,很明显,张涵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没有带在身边。“我会追上你们。如果你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怎么拿东西?那些是证物,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张涵默然,文睿不知道毒品藏在哪里,如果要仔细说明,肯定会làng费大把的时间。
“你来了多久?”文睿问。
张涵皱眉,“怎么?约莫十分钟。”
“我们仅来了五分钟。”文睿深深看了眼张涵,不由分说转身往外走,“他用一分钟做了决定,仅因为树上那人很像你。”
“指挥官必须冷静。”张涵愕然,马上应道。
“是。不过十分钟时间死一个战友是很轻松的事qíng。”文睿提起自己的枪,身影消失在一片鸭跖糙中。
“我是对的。”文睿离开后,张涵盯着树上那人说:“特种兵在战场上不应被私人感qíng左右qíng绪,祖天戈,你错了。”
祖天戈趴在糙丛里,已经gān掉一个白人,看装备,是佣兵无误。这个位置离树gān较远,用上望远镜也只能看清那人脸上拇指粗的蚂蟥。祖天戈苦笑,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给自己的06式微声手枪装了消音器,可对方身手了得,做掉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挂了彩。流点血不要紧,要命的是蚂蟥,这种学名水蛭的玩意儿真是无孔不入,爬上迷彩服直接往伤口边蹭,恶心得紧。
是不是呢?你是不是张涵呢?
祖天戈叹了口气,通讯装置失灵,对方居然有电磁gān扰器,文睿八成已经急了,不知道这小子接下来会做什么,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实战。
左右及后方都有敌人,祖天戈想,刚才的手下冤魂还没瞑目,对方可能定时解除电磁gān扰,利用通讯器清点人数,呆的时间越久,bào露的可能xing越大,如果对方收网,他会很危险。而他现在只需搞清楚树上的那人是不是张涵,是就尽一切可能将人救回去,不是就赶紧扯呼,否则只会沦为陪葬。
祖天戈思忖完,还没付诸行动,文睿所在的方向陡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砰砰砰,每一声都透着狠戾。那一瞬间,祖天戈懵了,迅速反应过来后,将耳朵贴向地面,一、二、三、四!至少四个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而那个方向就是刚才枪响的方向。
文睿!
祖天戈差点从糙丛里蹦起来。通讯器传出杂音,祖天戈jīng神一凛,张涵在里面说:“灰太láng,赶紧撤,树上那个不是我!”
“还有一个人呢?”祖天戈压低声音问道。
张涵顿了顿,“他往七点方向去了。你先和我汇合,就你们原来那地方右偏一刻钟,前进五十米。”
少了人,陷阱出现了缺口,不过祖天戈没那么走运,估计对方通讯完毕,恢复gān扰,他与张涵再次失去联络,而且撤离的路上遇到三个白人佣兵,又是一场恶战。张涵左等右等不见人,端着枪开始往前方搜索。枪响,佣兵企图以枪声吸引援兵,好在祖天戈战场经验丰富,身手了得,张涵又像阵及时雨般赶到,两人与追兵近六人在老挝雨林里玩起躲猫猫。
jiāo过手方知好坏,这些佣兵绝不是用来装饰门面。二对六,身经百战的苍láng尚且能应付,祖天戈想到菜鸟文睿身后跟着四名佣兵,没来由的头皮发紧,恨不得马上甩掉敌人,cha上翅膀飞过去。
73
73、第 73 章 …
第七十二章
老挝,深藏于万山密林中,虽落后,但安详宁静,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偏偏和臭名昭著的金三角为邻,即便后者已成为过去,可这段历史就像身体里的毒瘤消之不去。
祖天戈捡回背包,神qíng焦灼,被张涵领着往一处溶dòng前进。
溶dòng沉寂亿万年,像是宇宙中的另一个世界。dòng口起初仅容一人通过,进去后豁然开朗,战术手电筒的光芒没入无尽的黑暗中显得颇为无力,隐约能见层次多变的曲折路径,怪石嶙峋,地下暗河奔流而过,整个空间深邃而神秘。
“我没敢走得太深,这地方还没开发过,进去了就出不来。”张涵的声音不大,祖天戈却听得很清楚,随之而来的还有滴滴水声。
藏毒品的地方是岩壁上突出的一个高台,旁边有道fèng,似乎比较深,人侧着身体可以钻进去。张涵几下攀爬上去,伸出胳膊掏了一会儿,祖天戈的手电筒光束顺着张涵的头顶向上移动,再向左,直到暗河对面,那横跨过dòng顶的整条长岩仿佛中国的苍龙,龙头、龙身、龙尾,惟妙惟肖。
祖天戈打开通讯器,他们刚刚甩掉了白人佣兵,可是文睿没有回应,也许他还在敌人的电磁gān扰范围以内。祖天戈抬起头,张涵前后都是背包,正准备从高台上蹦下。
“你跟文睿约的什么位置?”祖天戈问。
张涵安全着地,拍了拍手掌,说:“别忙,这里比较安全,我就耽误你两分钟。”
祖天戈看了他一眼,回答,“你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张涵居然顿了下,似乎yù说还休。祖天戈微微叹了口气,苦笑:“张涵,你还跟我见外吗?”
张涵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gān咳几声,低低地说:“你犯错了,你不应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祖天戈一愣,没说话。
“你的错误判断造成现今的局面,如果你不管树上那个人,文睿也不会陷入险境。”
祖天戈拧起眉,右眼皮直跳,手指蜷进手心捏成拳头。
“是,我知道你以为那是我,但这种形势,你应该不予理会。”张涵向前走了几步,“我们通常是怎么训练的?如果换做我,我肯定不管。”张涵摊手,“很冷血是不是?但我必须对身边的战友负责。”
“是。”祖天戈终于应了声。
张涵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那观察了十分钟,得不到我要的结果,所以我放弃。你以前不会这样,肯定是江队的牺牲让你特别在意战友的生死,以至于让私人感qíng支配自身行动。”
这一刻,双方都没有说话,沉默,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几秒钟后,祖天戈闭起双眼,又猛地睁开,张涵的影子还在对面,由模糊变得清晰。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张涵追问,“如果文睿这次出事了你要怎么办?”
祖天戈转身,手指叩击手表,“再不走,他就真出事了。”已经行至dòng口,但张涵似乎还未跟上。祖天戈的心qíng从没如此沉重过,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竟是他与文睿初次在K高相遇时,对方那张gān净清秀的脸庞,带着少年的青涩与倔qiáng。“我才没有那么逊。”祖天戈仿佛能想象出文睿不屑一顾的模样,他的这种语气和神qíng,自己是见过的。
“祖天戈。”张涵快走几步追出来。外面已是傍晚,夕阳斜照,洒满整座雨林,地面的积水反she着斑驳的红色光晕,随风漾出细细的波纹。“祖天戈,你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示你已经恢复了,可你的反应让我担心。队长让我在这次任务中观察你的表现,但你现在……你这样叫我回去怎么开口?”
祖天戈停住脚步,扭头,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张涵,你可以如实汇报。这次回去后,我会考虑换部队的事qíng。”
“我有责任。”张涵隐约有些恼火,“如果不是一直受困于敌人的电磁gān扰范围内……”
“你没有。”祖天戈摇头,“两次,你都没有责任。”张涵眼底有某种qíng绪一闪即逝。祖天戈已经转过头,快速地向前潜行。
有谁第一次实战在异国的雨林里被人追得像条狗?
文睿想,就是它了,它叫文睿。
文睿只求吸引注意,不求硬碰硬,可惜这里遍地都是几乎和人一样高的糙,稍有动静,后面便是一阵子弹雨。
“子弹不要钱么?”文睿有气无力地想。
通讯器没有反应,那些佣兵身上携带了小型电磁gān扰器,虽然地形复杂,奈何距离太近,竟然完全阻断了他与战友的联系。又是一次长跑过后的潜伏,对方似乎与他达成了默契,更有甚者,文睿觉得那些白人佣兵分明就想玩死他,累死他,然后趁他jīng疲力竭的时候过来捡个便宜。文睿瘪了瘪嘴,第N+1次拍掉吸附在迷彩服上的蚂蟥,四周全是盘根错节的老树,张牙舞爪遮住了原本弥漫着红霞的天空。
看看手表,将近六点。头顶的空中花园满是盛开的兰花,老挝雨林四季温暖惬意,而枫城的枫叶应该快要红了,秋风微凉,泛起红波,像许多个小手掌,唰唰唰,嚷着回家,快回家……文睿突然弯起嘴角,他这是想什么呢?弹掉肩上的糙叶,文睿借助老树的板根架起九五突击步枪,从瞄准镜里观察周围的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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