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繁星点点,却远没有夏夜那么明亮。
祖天戈在张涵上次抽烟的位置坐下,徐徐掏出打火机点燃指尖的香烟。文睿当然没有女朋友,他再清楚不过,然而面不改色地开这种玩笑,可见他并没存自己那份心思。祖天戈嗤笑自己一时低落的qíng绪,猛吸口烟,喉头辛辣,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所谓。
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都早有安排,一切皆因缘分。
缘分,他们有,但肯定不是月老管的那种。祖天戈背靠墙壁,抽得青烟弥漫,双眉纠结,百思不得其解。那份心思几时起的呢?好像很久远,久远到他想不起来,起初它只是模糊的影子,想赶走,可挥之不去。
祖天戈咬着烟蒂,望着天上的星星,不知怎的想起那年全校郊游,他在野生公园外的山dòng里发现一只guī,他以为是死的,实际上不是。文睿跟在后面进来,两人大眼瞪眼小眼,没多久,文睿忽然拉着他藏到一旁,有只略大的乌guī缓慢爬行着,嘴里含着东西,在地面留下蜿蜒的水迹。
祖天戈知道乌鸦反哺,可没见过乌guī反哺,而那两只guī明显一雌一雄,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或许应该这么说,虽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更甚血缘的关系。雌guī费力含来一口水,再次爬走,下次来,她含了一条小鱼。雄guī被压在石下,那石头的重量显然不是祖天戈与文睿能撼动的。
祖天戈不知雄guī在这里呆了多久,但他知道,它呆了多久,那只雌guī便陪了它多久。乌guī寿命百年多,压在石下,要是换了人类,估计只求一死解脱。当天他俩在dòng里,文睿盯着乌guī仅说了一句话:“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祖天戈记得很清楚,所以后来他找了一帮同学回山dòng,却发现两只乌guī已经不见了。
祖天戈呛了几声,指尖缠绕的猩红火焰乍然熄灭,蓦地想,果然还是安晓云那样水灵灵的女娃适合文睿。
年代久远,光影纠缠的某处山dòng,有人轻轻念出你若不离,我定不弃这样沉重的誓言。这样美好的话语,不知谁能有幸听到,既然美好,那么……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必不可少。
烟已燃尽,祖天戈取下烟蒂,捏在手心里,双手cha进裤兜溜达着回寝室。还不到熄灯时间,寝室却已经安静下来。文睿不在chuáng上,坐在椅子上看书,电脑开着,似乎正查找储存好的资料。
“你回来了。”砖头似的书遮住半张脸,只留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祖天戈。
祖天戈扯起嘴角,“举着不累?你那书我光看着都累。”
文睿好一会儿没说话,半天闷出一句,“你读的书比谁少么。”
祖天戈背对着他,扫视过自己的一排书架,有本名为《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小说还是杜美美送给他的。祖天戈想,现在都流行返璞归真,如果自己也模仿安晓云给杜美美写封信,不知道那丫头会激动成什么样。想到这,祖天戈果真拧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提笔写上“杜美美”,却听文睿在身后问:“写检讨?”祖天戈笑了笑,中xing笔的笔尖坏了,黑色的墨水渗出来,在信纸上留下刺目的圆形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intuzi777的地雷,屁颠屁颠跑来加更,原本是隔天更的~
79
79、第 79 章 …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是因为一部分亲热的内容被警告了,要求五天内修改,否则锁章。V章修改字数只能多不能少,于是我想出这个办法代替那一部分内容,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加什么内容上去。
第七十九章
信终是没写,写了便是给自己找麻烦。日子平平淡淡过了几日,祖天戈的母亲叶粟来了电话,询问儿子与内定准儿媳的见面qíng况,同时委婉含蓄地转达了另外两位家长的意思。祖天戈心下郁卒,没想到老老头也来凑热闹。叶粟说老头子去了西安,国庆节的时候回枫城,到时正式邀请杜美美父女去家中做客。祖天戈走了一路,一路闹心,偏巧李烨从对面过来,也是一副成其好事的模样。
“别的事以后再说,终生大事要紧。”李烨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睛,对方没什么表qíng,眼底的郁气也绝不是为了升职。“我说,你就算再怎么衰,至少还有个漂亮老婆。”李烨拍拍祖天戈的肩头。
祖天戈只觉得肩头一沉,似千钧重担压下,未来更加迷惘了。
他能不能不要什么漂亮老婆,中队长也是浮云,就这么安安静静呆在苍láng,像以前那样过日子?
祖天戈低下头,踢走脚边的石子。
文睿自从失身于祖天戈,咳咳,这词很窝囊。文睿自从失身于祖天戈,除了每日必做必想的事qíng外,所有闲暇空余都放在压回来这事儿上。同时,他知道年底会有一次跨军区的大规模红蓝演习,只要祖天戈在这次演习中表现出彩,那么升职的事也不算彻底泡汤。不过在此之前,祖天戈必须调整好心态,以图在演习中能有上佳表现。依照文睿的看法,他那种心病虽来得猛,可又有什么能够抵挡住岁月流逝,时间是最好的创伤药,这话一点儿不假。
文睿抱着水管洗脸,水珠染上浅浅的麦色。过了夏天,他又开始慢慢恢复白皙的肤色,罗子山说他天生有吃软饭的资格,贾鹏也说你往老爷们堆里一站,除了身高,其余的就像姑娘。文睿甩了甩头,溅了隔壁人一脸的水。
姑娘……
“哼。”他冷笑,且看老子怎么压回来。
被甩了一脸水的人用拇指刮掉脸颊上的水珠,惬意地靠在一边看对方时而踌躇时而发怔的表qíng,最后观察对象居然对着滴滴答答的水龙头笑了,心里奇怪,不禁问道,“笑什么?”
“你家来电话了?”文睿答非所问,侧过脸盯着祖天戈略显温柔的眼睛,最近这人有些奇怪,似乎对自己比以前更好了些。
祖天戈不置可否,“我妈。”
不用继续问下去都知道电话的内容是什么,偏偏他眉间愁云惨淡,却总对自己笑。文睿忽然有点生气,这是不拿pào/友当朋友么?后来又觉得只有女人才会坐在一起感怀曲折的qíng路,老爷们还讲这些,指望谁来安慰谁?
感qíng的事,从来就是自己的事。
……感qíng的事,仅是自己的事吗?
A有权利爱B,B有权利不爱A,那么A和B就真的没有关系么?理论上没有,红尘俗世里却免不了一场纠纷。A可能上辈子欠了B的债,若说起来,关系还是有的,而且延伸至前世。文睿正反都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思想忒纠结跳跃,祖天戈都走到前面去了,他还在后面天马行空。
“你到底走不走啊?”祖天戈在前方挥手。文睿快步跟上,心里感叹,A是杜美美,B是祖天戈,杜美美前世欠了祖天戈什么债,今生竟然痴心至此。
不咸不淡又是几日,转眼晃到周末。文睿思考了一个星期,在周五傍晚,祖天戈心qíng大好时提出让他对年底的红蓝演习上点心。
“你舍不得我。”祖天戈靠着树gān抽烟。
文睿捏了捏拳头,压低声音说:“别嬉皮笑脸,严肃点。”
祖天戈立马变得很严肃,烟也扔了,“我知道,表现好可以留下,舍不得我直说嘛。”
文睿眯着眼睛端详祖天戈,直把人看得满面红晕,当然,那红晕其实是瑰丽的霞光。“我要的不仅是你能留下。”文睿顿了顿,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会帮你,心里有想法对我说就行,知道心qíng垃圾桶是什么吗?”
“垃圾桶?好漂亮的垃圾桶。”祖天戈忍不出嘴角上扬,“你怎么比我还执着,我根本不看重那些。”
“那是你的。”文睿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我的,张涵来也是一码事。”祖天戈轻笑,“我觉得能呆在这里就好,没有过多要求。”
文睿不说话,他如此执着,只不过想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祖天戈,一如初进苍láng时那个眉目间处处张扬的人。
“那样的你才是真的你。”
祖天戈凑近了些,“什么?”
文瑞抿着嘴,斜睨着他。良久,祖天戈无可奈何地叹气,“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留下来。”
饭后政治学习,九点时,李烨和卫胜杰让众人回寝室睡觉。祖天戈一如既往在文睿冲完澡后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刚拧开热水,外面先是传来锁门声,而后浴室的门也被推开,文睿拿着那盒维生素E,神qíng冷峻地走进来。
“靠!”祖天戈吼了一声,水流顺着qiáng健的肌ròu往下滑,全身赤/luǒ,甩着毛巾说:“非礼啊。”
文睿手里一下一下抛着维生素E的盒子,仿佛那是多有意思的玩具。欺身上前,飞溅的水滴打湿了gān净的T恤,他皱起眉,自己脱了衣服扔到一旁的架子上,祖天戈chuī了声口哨,人却退到墙边。
“跑什么?”文睿拽住祖天戈的胳膊。
祖天戈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没跑,我放东西。”说着把洗发水搁到洗手池的台子上。文睿走近他,蓦地发现他比自己高,必须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对方,这感觉十分不慡。祖天戈似笑非笑,勾住文睿的腰,唇在后者的嘴角边蹭了蹭,“文睿呀,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弱ròuqiáng食的世界吗?”
成王败寇,qiáng者为尊。同理,谁qiáng谁在上面。
文睿琢磨了一个星期,当然不会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只见他不紧不慢从盒子里挖出白色rǔ膏,顺着祖天戈的尾椎下滑,祖天戈抖了一下,伸出舌头舔走文睿鼻尖上的水滴。
“你那天上我,有开疆拓土的感觉吧?”文睿的下巴搁在祖天戈肩头,呼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对方颈侧。
……开疆拓土?祖天戈心里苦笑,这话说得……要说不内疚那是假的,起先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好,润/滑了一半qiáng行进入文睿的身体,把他疼得够呛,而且祖大少先斩后奏,吃gān抹净才让文睿有时间意识到男人与男人也能有这么个做法,实在悲剧。
……
……
……
……
……
……
……就在两人紧紧相贴密不可分之时,祖天戈突然吻过文睿的睫毛,扭头在他耳边说:“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文睿眨了眨眼睛,qíng/yù纵横的眸底稍显迷蒙。
果真有人敲门,咚咚咚,令人烦闷。
走廊外,穆晟挠头,按理说里面两位都没睡吧,赶在熄灯前送信难道错了?信上的字迹挺秀气,是个女的,叫安晓云。李队暗示此女与文睿关系密切,上次也寄过信,文睿入队半年,毛都没收过一根,这女娃连寄两封信,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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