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的金三角已经焕然一新,但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依然严重。特别是缅甸,由于从抗日战争开始,缅甸中央政府就从未有效地统治过该地区,以至于该地区长期处于分裂割据,诸侯争霸,枪支泛滥,火拼不断的局面。如今,大多数毒品从缅甸流出销往世界各国,渠道五花八门,老挝便是其中一条路线。
石彬达抛弃皮卡换了越野车,然而在山路上行走,最后还是要靠人类的双脚。下午四点,文睿眼前出现一座村庄,这个村庄必须坐船才能到达,村庄里的人膀肥腰圆,同一般的老挝人不同,脸上带股煞气。
“这里的人都是华裔,也是复兴会的一个分支。”石彬达慢条斯理地说:“复兴会是个单纯的黑社会组织,只管贩|毒、勒索、敲诈和绑架,与赤色黎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huáng泉看着石彬达,文睿也看着石彬达,石彬达微微一笑,“两位医生,第一次听说这种事qíng么,跟着少游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呵呵。”huáng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石先生,以前总在电影里看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真实生活里,叫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接受啊。是不是,小柳?”
被点到名的文睿点点头,默认了。
“啧啧,这里全是茅糙屋。”突然,祖少游在旁边cha了句嘴。
“茅糙屋怎么了?”石彬达笑着说:“不满意?”
“不隔音。”祖少游意味深长地看了文睿一眼。
……这个混蛋。文睿撇过脑袋。
村里的茅糙屋相隔比较远,整个布局有些奇怪,散布得很开,隐约好像有四条边。“那里有座山。”石彬达指着远处较高的山头,“柳医生,我们会在这里呆几天。如果你有空,可以叫阿鲁带你上去看看。”石彬达的眼睛很亮,而被称作阿鲁的疤男则不屑地瘪起嘴。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雨林,还不如留在这里陪我。”祖少游故意说。
“呵呵。少游,你完全可以一起去。”石彬达笑得很神秘。
当晚,石彬达说要等人,把裴喆安顿好后,吩咐阿鲁领着文睿、祖少游和huáng泉往白天的山头走去。文睿想不通石彬达把他们支开的原因,阿鲁却冷冰冰地说:“老大是想让你们看些东西,晚上效果更好。”
十月是老挝雨季的最后一个月,从十一月开始,到次年四月,会有长达六个月的旱季。如今,文睿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雨水,想必旱季已经提前到来。
走上山顶,阿鲁用手一指,“看吧。”前方火星绵延,原来他们下午到达的村落已经燃起火把,一百多户人家的茅糙屋顶全都蒙上一层耀眼的橘光。
四周是茂密的雨林,只有中央坐落着破旧的村落。文睿无法描述此刻的感受,那片在黑暗中腾起的光明俨然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形状,令几代散落海外的游子魂牵梦萦。
“天……”huáng泉qíng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
祖少游没有说话,只在某个瞬间噤声不语,表qíng纠结复杂。
“村庄里的人都是中国人的后代,今天有外人过来,他们点燃火把以示欢迎。”阿鲁解释。
那是没有失去外蒙古时的中国地图,美丽的枫叶海棠。
103、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村里人燃起火把是有原因的,这些“外人”并非是指文睿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石彬达端坐在茅屋中央,阿鲁不在,代替阿鲁守在石彬达身边的是另一位华裔,也是村庄里的人,叫赵云衡。赵云衡的爷爷是军人,这座村庄里其他人的祖辈都是军人,散落在老挝无法回国,便与老挝女人结婚生子,扎根在这明明资源丰富却无比贫穷的土地上。
“老大,他们来了。”赵云衡恭恭敬敬地说。
“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石彬达侧过脸嘱咐,“叫人烧几盘地道的中国菜,酒要五粮液。”
“是。”赵云衡对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我带来的人怎么样了?”石彬达又问了一句。
赵云衡不知石彬达问的谁,是被阿鲁领走的三位,还是躺在后屋的那一位,于是反应慢了一拍。
石彬达闭着眼睛,指腹抵住眼角轻轻揉捏,“他伤得比较重,你们帮我看好他。一会如果出了什么事qíng,你就算丢了命也帮我护住他。”
“是!”赵云衡响亮的应到。
不久后,石彬达等的人来了。为首的那位约莫三十五岁,身材瘦长却肌ròu发达,肤色较深,小平头,高鼻梁,厚嘴唇,眼睛颜色比一般中国人浅,穿着黑色T恤,下/身迷彩裤,脚蹬军靴,看起来神气得不行。他一走进来,石彬达立刻做出“请坐”的手势,对方在矮桌前坐下,两人相视而笑。
“孙哥,这么大排场,我这里安排不了住宿啊。”石彬达望着那人背后的十几名手下。
“说笑吧。谁不知道整个庄子都是你的。”被称作孙哥的人笑得豪放,声音震痛了石彬达的耳膜。“我外面还有十几号,你要真安排不了,我们就在外面打地铺喂蚊子。”
“我还真是说笑。来来,喝酒。”石彬达挥了下手,赵云衡把一瓶五粮液摆到矮桌上,顺手上了两个玻璃杯。
喝了几口酒,菜来了,地三鲜,五香酱牛ròu,尖椒gān豆腐,酸菜炖排骨。孙哥捏着筷子的右手一滞,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似笑非笑瞅着石彬达,“好招待啊,地道的东北菜。”
“孙哥不是东北人么。”石彬达笑道,“赵云衡的弟媳是东北人,家里父母没了,前几年跟过来,窝在这原始森林里糟蹋了一手好厨艺。”
孙哥点点头,又夹了几筷子。石彬达没动,许久之后慢悠悠地说:“孙哥不怕我在菜里做手脚?”
“怕就不来了。”孙哥眼角出现三道褶子,眼睛眯成一条fèng。
“呵呵,来,gān杯。”石彬达端起酒杯。
月色投进窗口,在满室的火光中,连皎洁的月光也黯然失色。
另一方面,阿鲁领着文睿几个返程。走了一段路,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沉闷诡异。终于,huáng泉抬头看了看天色,第一个打破了四人间的沉寂。
“阿鲁先生,村庄里没通电吗?”典型的没话找话。村庄里不止没有电,还没有手机信号,更不可能上网。
阿鲁瞥了huáng泉一眼,不太友善地应道,“有发电机组,有电视和卫星锅盖,但是不常用。虽然是华裔,很多人出生在这里一辈子没出去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已经习惯了。”严格说来,这个村庄是复兴会家眷聚集的位置,只要了解了村庄的背景,就很容易理解“复兴会”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又往前走了一段,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明显,在一片没有树木,略微平坦的土地上,文睿见到了几块耕好的土地。这一次没等文睿说话,阿鲁居然主动开口解释,“那是准备十一月播种罂粟种子的土地。在老挝偏远的原始森林中,还是会有当地人种植罂粟。”罂粟是懒庄稼,每年十一月播种后就可任其生长,间苗一次,不需施肥、浇灌和田间管理,来年二月就可开割。罂粟果在割取胶汁后,连同枝gān一起gān枯并很快腐烂,变成肥料,所以罂粟地越种越肥,可以连续种植,不用抛荒。
“老大说你们看到了会感兴趣,让我做个好导游。”阿鲁一脸公事公办的表qíng。
“呵呵。”huáng泉望着眼前的几片耕地,gān笑两声。
毒品等于巨额利润,所以才让人趋之若鹜,不管是种植还是贩卖,在许多人眼里它就是沉甸甸的金子。种植罂粟的人其实是最穷的,百年来他们除了种植这种妖冶的植物已不会再种其他的东西。当今社会,比海洛因更受欢迎的人工合成毒品冰毒与摇头丸已经开始泛滥,即便某天罂粟花不再盛开,禁毒之路依然任重而道远。
“你们能走快点吗?”由于文睿与huáng泉站在耕地面前陷入沉思,阿鲁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终于发出一声催促。
“你在急什么?”这时,久久未曾说话的祖少游突然开口道,“你不是导游吗?服务态度太差了。”说着还吊儿郎当地晃动食指,叫阿鲁一阵火大。
“孙杨来了,我必须赶回老大身边。”阿鲁瞪着祖少游。
祖少游满不在乎地问,“孙杨是谁?”
“是个无耻的小偷。”阿鲁马上回答,带着难以言喻的憎恶。
文睿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回身盯着阿鲁的侧影。
“你必须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们就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祖少游拍拍屁/股,找了块gān净的石头坐下。
阿鲁愈加不满,又觉得孙杨和石彬达的事不是秘密,作为老大的朋友,祖少游迟早会知道,于是急促地说:“他原来只是个没地位的小卒,通过缅甸邦央党的关系介绍过来。邦央是当地的黑社会,做的事qíng同复兴会八九不离十。孙杨过来后,到处宣传他在邦央党里所谓的光辉事迹,在中缅边境炸死了一个特种兵,突破对方的包围圈,伤了两个中国军人,货也没丢,让一直饱受中方打击的缅甸毒贩高兴了很长时间。”
……文睿微愣,盯着阿鲁,他说被炸死的特种兵?中缅边境?
“特种兵?你们怎么知道是特种兵?”祖少游好奇地cha了句嘴。
阿鲁没注意文睿,一直看着祖少游,“孙杨自己说的。有时在边境堵截我们的是中国武警,运气不好就会碰上中国特种兵。他说他不止逃过一次,几年前还有一次,那次差点死掉。”
“还挺有本事。”祖少游笑嘻嘻地说。
文睿瞄了眼祖少游,觉得那张脸从未像此刻这般刺眼过。有本事?他杀了你的战友啊!中缅边境……炸死……据他所知,近十几年在中缅边境唯一被炸死的特种兵只有江忠,只有他,让祖天戈高山仰止的那个人。祖天戈的一切失常来源于江忠的死亡,他有了心理障碍,被张涵钻了空子,差点离开心爱的苍láng。
huáng泉反应极快,拍了下文睿僵直的后背,微微提高了声音,“少游,别忘了我们是石先生这边的人,你怎么能当着阿鲁的面夸奖那个姓孙的。”
祖少游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就事论事。”他对文睿露出微笑,心道对方也是军人,阿鲁这话可是触了美人的逆鳞。“走吧。”祖少游凑过来,汗湿的手掌贴上文睿luǒ/露在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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