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心底波澜四起。盯着祖少游轻松愉快的脸,他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祖天戈啊祖天戈,疑似凶手的人就在你要下榻的村庄里,你知道他杀了你最敬重的队长吗?你还记得你的队长吗!
“孙某人也不怕chuī破牛皮,”阿鲁嘀咕一句,“谁不知道中国边防有内jian。”
“……”这次连huáng泉也转过来盯着阿鲁。
蓦地,阿鲁觉得自己透露的信息着实多了些,便绷起脸不再说话。
祖少游体温较高,这样高的温度却始终温暖不了文睿的心脏。“走吧。”文睿声音低沉。
huáng泉挪到阿鲁面前赔笑,“阿鲁先生,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这就出发。”阿鲁被huáng泉遮住了视线,又归心似箭,听到这话,迈开步子便匆匆往前走去。
江忠的死亡曾使祖天戈一蹶不振,而眼前的祖天戈却一脸无知地赞赏凶手。文睿忽觉无力,现实有时就是这么可笑,他甚至希望那个叫孙杨的人不是杀死江忠的凶手。
“你好像不高兴。”祖少游趁阿鲁不备在文睿耳边说道,“近段时间你总是忧郁,我有经验,再这样下去你会神经衰弱。”
“祖少游。”文睿对上祖少游嘲弄的脸庞,略带无奈地喊出他的名字。
祖少游,听到这个消息,你的心有没有一点心痛,真的毫无感觉吗?
有了明确的目标,最后一段路他们走得很快。村口守着一批人,火光冲天,huáng泉悄悄拉住文睿的T恤下摆,“到这里为止,我们的任务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神马时候,我的回帖才能到一千帖呢……
104、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任务,找出赤色黎明的幕后黑手,这一点文睿怎么可能忘记。祖天戈化身祖少游,无非是想更好的完成这个任务。当然,除了祖少将的私心外,以行动表示对国家的忠诚也许是祖天戈回到苍láng,找回往日部队生活的最佳途径。
现在,村庄里的戒备比他们来时更加森严。文睿想见那个叫做孙杨的人,想确定他是否是杀害江忠的凶手,然而找不到理由,只得暂时作罢。阿鲁将他们三人领到石彬达隔壁的茅糙屋,叫上一群人把守在四周,自己匆匆离去。
祖少游看了眼文睿,说:“还记得我白天讲的话么,小石头现在很忙,我们比他幸福,来,chūn宵一刻值千金。”
听了这话,文睿又想哭又想笑,祖少游虽是调侃,但眼底的真意十分明显。如今的他根本不记得谁是江忠,不知道那个人将他领进了真正的苍láng。他的责任,他的梦想,他的希望,他双肩上闪亮的金星,全部随着真正的祖天戈烟消云散。不,也许只是暂时遗忘,被埋藏在大脑的某个部分。但当他有一天清醒过来,他会怎样痛苦与内疚,那是他永远的队长啊。
“我去后面刷牙。”huáng泉无视文睿的反常,从背包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旅行套装,肩膀上搭了条毛巾往后屋走。
“走啊。”祖少游拽住文睿的胳膊,硬是把他拉进最大的那个房间。
稍微离琅勃拉邦和万荣近一些的村落都有通电,而他们现在所在的村庄真的就像原始部落,点的是油灯和蜡烛,到了晚上,妇孺基本都睡下了,有没有电无所谓。
huáng泉瞪着黑漆漆的屋顶,很想问一句,散落在老挝的华人同胞,为什么你们不愿回家?后来他咧齿一笑,觉得自己过于天真,不是不愿,是不能以及不可以吧。
后屋有jī寮和猪圈,闻起来臭烘烘,一个沾满泥土的卡车轮胎躺在外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huáng泉含了口水在嘴里,没有洗手台,只得吐在地上。
“咚!”安静的坏境里发出一声轻响,听起来像石头落地的声音。
huáng泉用毛巾抹去嘴边的泡沫,弯下腰,捡起揉成团的白纸,抖掉里面的石头,动作利索地塞进裤兜。
十点半,北京时间应是十一点半,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偶尔有露出头的月亮洒下银辉,但碍于厚厚的云层,很快便消失不见。
祖少游把文睿摁到墙上,双额相抵,呼吸纠缠,脸上明明透着笑意,语气却有些冰冷。“文睿,你到现在还要否认认识裴喆吗?”
文睿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腕。
“认识吗?”祖少游yīn沉地发问。
文睿撇过脑袋,“认识。”
“呵。”祖少游轻笑。
“放开我。”因为想离祖少游远一些,文睿的侧脸贴着墙壁,“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的,我完全知道。”祖少游抢白,“如果你不是甘愿被我压着,我又能做什么呢?”说完他伸手扭过文睿的下巴,在gān燥柔软的薄唇上浅浅印上一个吻。“裴喆的事qíng我听别人说过,在赤色黎明内部闹出不小的动静,影响了小石头的威信。不过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小石头没见过赤色黎明的老大,你们要跟这条线我没意见,但你得给我点好处。”祖少游的手伸进文睿的T恤,一只探进臀间的深沟,另一只捏住胸膛上的凸起,文睿明显不耐烦,扭动身体想放倒他,又怕引来石彬达的手下。
“我知道你想对我动手。”祖少游痞气地笑,“揍坏了我,你不心疼?”
当然心疼,祖天戈的身体是无辜的。文睿用小臂隔开祖少游,“我累了,想睡觉。”他不止累,他还伤,想到孙杨就如坐针毡。
祖少游轻浮地应道,“这就去睡。”
“祖少游,我没心qíng跟你开玩笑。”文睿太阳xué胀痛。祖少游安静下来,文睿趁机离开他的禁锢走向chuáng铺。
“那个在中缅边境被杀死的特种兵和你是什么关系?”
文睿身形一滞,心脏又开始揪疼。
“第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手不错,下手也狠。我的组织经常和佣兵打jiāo道,你虽没有他们身上那股血腥味,但也绝不简单。你是中国特种兵,对吗?”
文睿的背影被忽然露脸的月光拉得很长,模模糊糊平铺在木制地板上。
“难道真这么巧,那个人是你的战友?”
“对!是我的战友。”文睿转过身,漆黑的眸子隐藏着复杂的qíng绪,“是我最敬重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祖少游,对方严肃的样子会让他产生错觉,以为那就是祖天戈。
“最敬重的什么?”祖少游问了一句。
文睿抿起嘴,好久后才无力地说:“最敬重的队长,他是我最敬重的队长,我的队长。”
他是你最敬重的队长,你的队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祖少游弯起嘴角,“人死如浮云,你应该这么想,他提前享福去了。”
“他有儿子,刚刚一岁半,他还有年迈的双亲,年轻的妻子。”
祖少游摸了摸脸颊,一抹血色沾在掌心里,中间有一个黑点,仔细看去竟然是只大蚊子。“把蚊帐挂上吧。”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失了兴趣,文睿心qíng不好,他也郁卒,qiáng行求欢只能碰个硬钉子,还是娇媚的美女比较好推倒。
“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触?”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文睿在祖少游的眼睛里寻找答案,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只有不耐及yù/望,没有半分悲恸及伤怀。
倾盆雨夜,祖天戈只身一人泡在粪池里,淹没他的不是污秽的huáng水,而是铺天盖地的悲伤。文睿忘不了那一幕,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祖天戈痛苦得这样彻底,仿佛信念崩塌,世界摧毁,他相信有那么一刻,祖天戈的心不止是碎了,也许还死了,祖天戈是死而复生的人。
祖少游慵懒地靠上chuáng,把蚊帐扔到对面,挑起眉,不屑地说:“我为什么要有感触,我认识他吗?如果我说我很难过,你会信吗?”
“不信。”文睿嘲讽地笑了。
“我喜欢你,所以不会骗你。”祖少游对文睿敞开怀抱,“美人,心痛吧?胸口借你,不要客气。”
痛。该借你胸口的其实是我。
文睿顿了顿,挪动好似灌了铅的脚,当真走到chuáng边慢慢抱住祖少游。祖少游惊诧不已,要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根本没想过文睿会乖顺地凑过来。
祖天戈,痛吗?文睿的指甲抠进祖少游的后背,脸埋在他的胸口,黑发扫过luǒ/露的颈部,抚慰着看不见的灵魂。
“投怀送抱,我喜欢。”祖少游心猿意马,五指轻轻揉按文睿的发梢。
靠近了,古龙水的香味挡不住独属于祖天戈的气息,那颗qiáng有力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勃勃跳动,却不知它此刻是否和自己的心一样痛。文睿发出一声叹息。祖天戈最喜欢的电影《月光宝盒》中,至尊宝说他不爱紫霞仙子,紫霞进入至尊宝的心脏找到了真正的答案。如果文睿能进入祖少游的心脏,或许也会碰上不会说谎的真心,告诉他,祖天戈其实很痛……很痛……
我知道你痛,你痛不了,就让我代替你。
文睿闭起眼睛,用力箍住面前的身体,就像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血ròu。祖少游慢慢亲吻文睿的耳垂和额头,以为自己安慰了人心,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安慰的那一个。此时此刻,真不知他们中谁才是最痛的那个人。
隔壁的茅屋,菜肴已尽,酒瓶空了三个。说起来,孙杨与石彬达都算海量,但三瓶五粮液下肚,佛也该醉了,因此两人的嘴巴开始把不住风,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全像竹筒倒豆子倾泻而出。
“我告诉你,”孙杨打了个酒嗝,脸庞涨红,“你已经下台了,别不高兴,我大你七、八岁,你小子没面子?是啊,你好歹是世家,国/民/党留下的种,但老子当年也是共/产/党啊。”
石彬达越喝脸越白,话不多,贵在直接,一针见血,“孙哥,明人不做暗事,你要上位,手里没少沾我兄弟的血。这些都算了,出来混迟早都要还,但你不该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你这么兴师动众,是要跟我撕破脸?”
“不是我要他。”孙杨好笑地说:“他是叛徒,方卓最恨叛徒。”
“叛徒?”石彬达冷笑一声,“他从来不是我们的人,怎么会是叛徒。”
“叛徒就是叛徒,入了赤色黎明,你当他还能gān净。”孙杨抽掉整杯酒,大大咧咧地将酒杯扔到地上。
“啪!”酒杯在火光下碎成一片一片,煞是好看。
石彬达瞅着流光四溢的玻璃碎渣摇头,“不,他不是。他说他生是中国军人,死是……死是中国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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