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途_蟹总【完结】(5)

阅读记录

  “阿夫,车停下。”

  阿夫茫然一瞬,回头看了眼,顺应他意的减速、熄火。

  引擎声熄了,静下来,黑漆漆的山路上,只有两道车灯默默打向不同方向。

  秦烈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她:“你刚才扔什么?”整整一晚上,他终于有了qíng绪,眸中两道凌厉冷光直挺挺向她bī近,半明半昧的光线下,他脸色yīn沉得可怕。

  半晌,徐途抿抿唇:“土豆。”

  “下去捡回来。”秦烈冷声命令。

  徐途说:“土豆长芽了,不能吃。”

  “我叫你捡回来。”他声音大几分,绝不多说一个字。这种冷静的威严形成一种无形压迫,也许他一路来的沉默寡言传递给她错误讯息,现在这副模样,竟让她心脏不由颤了下。

  僵持了会儿,徐途咬唇迎向他目光,那眼神凶得让人无法直视,两秒没到,徐途错开视线,吼回去:“捡就捡,你喊什么喊。”

  她跳下车,推了他一把,“乡巴佬。”不等他反应,快步往来路走。

  摩托已经开出一段儿,光源稀薄,土豆像石头,不知滚到哪儿去,根本没法找。

  阿夫看了会儿,冲他笑笑:“个小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就别在路上耗时间了,要不咱赶紧回?”

  秦烈沉眸看着她背影,并没吭声。

  阿夫当他同意,紧跑两步追上徐途,“你也别拗了,下次可不许再扔。”

  “不就一破土豆,至于吗。”她踢飞石子儿,不紧不慢走着。

  阿夫伸臂拦住她:“太任xing了啊,赶紧回去,我可告诉你,这山里晚上有láng,专叼小姑娘。”

  徐途噗一声乐出来:“您当我三岁小孩儿呢!”她食指弯曲,手腕转了转:“我十九了。”

  阿夫闹个大红脸,硬是说:“十九也小孩儿。”

  徐途看看他,嫌弃地嘁了声。

  他说:“你从城里来不懂,一块钱在我们这都掰开两半花。也别怪烈哥生气,山里可不比你们大城市,在这土豆都是好东西。”阿夫看她一眼:“你别拿豆包不当gān粮。”

  徐途咕哝:“土豆长芽又不能吃。”

  “挖掉一样。”他回头往车灯方向看了看:“路不好,烈哥走后面,生怕东西颠下来,你倒好,还故意往下扔。”

  徐途一滞,不吭声了。

  又站片刻,她跟着他别别扭扭走回去。秦烈坐摩托上吸烟,没看他们,向珊站一旁,抱着肩膀,看她没有好脸色。

  几人默默站着,都等秦烈发话。

  徐途视线懒散瞥着别处,车头扩散的灯光下,漂浮一层细细尘埃,看上去安静又孤独。她看看腕表,九点不到,这时辰要在洪阳还歌舞升平,这里却消寂冷清,半点儿生气都没有。

  等秦烈终于抽完这根烟,他发动引擎:“走。”

  几人方才上车,准备回去。

  秦烈侧过头:“你扔几个?”

  徐途一顿,啃了下手指:“好几个。”

  “好几个是几个?”

  她想了想:“六七个。”

  “……”好一会儿,秦烈终于调匀气息,平声道:“你俩换位置。”他指着徐途:“你坐我后面来。”

  向珊不乐意,在后座上磨蹭好一阵儿,咬唇看了看面前的背影,慢吞吞跨下来。

  两人jiāo错的瞬间,向珊眼中溢满轻蔑及厌烦。

  徐途全看到,笑着说:“抱歉啊好姐姐,要你代我受罪。”

  向珊一皱眉,表qíng淡漠:“下次别这样就行了。”

  徐途没在意她说什么,终于坐稳,她才发现与他之间距离太近了,稍稍垂哞,视野里便容不下其他,满满当当都是他宽厚挺拔的脊背。两人几乎坐在水平线上,她却刚及他肩头。

  徐途冷哼,跟头蛮牛似的。

  她懒得碰他,稍弓着背,两手潇洒地收在上衣口袋里。秦烈也没事先打招呼,踩上油门,轮子向后狠狠敦了下,她额头撞上他脊背。

  晕头转向,没等做出反应,摩托又迅速往前冲去,徐途惊呼,惯xing作用身子向后倾,差点被甩出去,她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拽住秦烈衣服。

  徐途大声吼:“靠,你故意的吧。”

  冷风呼啸,她声音被chuī散,秦烈无动于衷,根本没反应。

  徐途手中布料变了形,牙fèng里挤出来:“你大爷,给我走着瞧。”

  路途逶迤颠簸,她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一天没进食,胃里空dàngdàng,一股股酸水忍不住涌向喉咙口。头晕目眩,饥寒jiāo迫,徐途觉得剩余这二十分钟,比往常要漫长许多。

  直到周围零星出现几间房屋,速度缓下来,她才知道进了洛坪。

  村庄静悄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这里没有丰富的娱乐项目,人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作息时间相当规律。徐途坐在车后扫两眼,周围景物同黑暗融为一体,什么都辨别不清。

  又开两分钟,经过一片空旷的田地,拐几道弯,两辆摩托相继停稳,徐途跳下车,面前是一座极大的院落,有昏huáng光线从破旧铁门中透过来。

  阿夫上前拍门,喊了声:“赵越,小波,你们谁还没睡。”

  里面有人回应,随后是叠沓的脚步声。

  铁门吱嘎开了,却先露出一颗小脑袋。

  小姑娘欢天喜地跑出来,抱住秦烈大腿:“爸爸!”

  他揉揉她头顶,缓声问:“怎么还不睡?”

  “等你呀!”

  秦烈难得笑笑。有人叫:“悦悦。”

  小姑娘抬起头,越过他手臂往后看,眼睛瞬间亮了:“妈妈!”

  徐途挑了下眉,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幕,不禁瞟了瞟秦烈,又看看向珊。没站多一会儿,他们推着摩托进了院子,徐途没跟着,想去远处大树下抽根烟再回。

  门口十来米有棵三人粗的古树,根jīngjiāo错盘踞,已经拱出地面。徐途在树根处曲腿坐下,夹着烟打量这个陌生环境,恍神工夫,只感觉一股危险气息bī近,一只粗劣的大手从后捂住她嘴巴。

  第5章

  徐途被人向后拖行几米,离光源越来越远,只感觉脸上的大手相当用力,那人身上传来一股不太新鲜的味道,嘴巴贴着她耳朵,发出阵阵傻笑声。

  徐途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任她平时再怎样胡作非为,荒山野岭里,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感到恐慌。她身体绷了两秒,曲起手肘击打对方胸膛。那人仿佛没有痛觉,手臂拦在她腰上,又往后拖几步,嘴中念念有词,不知嘀咕些什么。

  徐途双脚在半空中乱蹬,用指甲抠他手背,嗓子里发出呜呜求救声。很快,一阵狗吠,随后有人怒喝:“刘chūn山,你放手。”

  那人身体一僵,听见喊声更来劲,竟抱起徐途快速往远处跑。狗吠伴着紧紧跟随的脚步,秦烈一脚踹他后背上,一股qiáng大力量迫使两人向前栽倒,昏天暗地中,那人重重压在她身上。徐途只感觉五脏六腑被挤得移了位,左胸垫在石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她疼得牙齿直打颤,低声咒了句。

  可一口气还没吸全,便被人提溜着后衣领拎起来,双脚腾空,转半个圈儿,整个身体夹在秦烈臂弯下。鼻端充斥一股单调而gān净的气息,无法形容却并不陌生,刚才坐在他车后,她闻了一路。

  徐途抿紧唇。

  秦烈严声道:“刘chūn山,你别出来闹事,赶紧回家睡觉。”

  徐途抬起头,这才看清那人样貌,他穿着破烂棉袄和棉裤,胡子拉碴连同垂下的头发缠在一起,天太黑,并看不清样貌,咧嘴笑时,露见一口大白牙。

  刘chūn山爬起来,手脚并用地胡乱挥舞,秦烈脚边的土狗呜呜低哼,呲着牙齿,跃跃yù试。

  秦烈命令:“大壮,坐下。”

  土狗便顺从收起獠牙,拿舌头舔了舔脸颊,乖乖坐下。

  秦烈身体放松下来,声音也平和许多,冲他道:“走吧,大半夜的,别在外面乱跑。”

  刘chūn山也不知听没听懂,嘿嘿傻笑,一边往后退一边胡言乱语:“毒死你,毒死你们……”

  这种状况从前也有过,村民大都知晓,遇见他捡个石子儿吓唬吓唬,好在刘chūn山只是脑子有问题,从未害人,也就都没拿他当回事儿。

  待人走远,秦烈便把徐途放下,顺势往后退两步。此刻他们走出很远,完全脱离光源笼罩的范围,一时很静,仿佛能听见她微微失序的呼吸声。

  秦烈不禁上下扫她两眼,没等说话,门口阿夫喊:“烈哥,没事儿吧。”

  他视线投过去:“没事。”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说。”

  “回吧。”他目送阿夫离开,方才回过头重新看她,抬抬下巴:“时间不早了,进去睡吧。”

  徐途不吭声,昂起头站在他面前,手掌不加掩饰地护住胸口。

  见她不动,他问:“伤着了?”

  “你说呢?”徐途口气很冲。

  全当她大惊小怪,秦烈随口问:“伤哪儿了?”

  徐途细白手指仍旧覆在胸口,受伤位置显而易见,她咬着唇,一阵阵闷痛从那处传来,尚未减轻,不敢揉,也不敢碰。

  徐途盯着他,牙齿放开嘴唇:“知道他挟持我,你还踹他?”

  秦烈往她胸口扫了眼,视线很快移开,半刻,他顶了顶腮:“来这儿就别娇气,撞一下能有多严重。”

  “怎么才算严重?”徐途咄咄bī人。

  他转身yù走。

  “影响发育算不算?”

  秦烈绷了下唇,徐途当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她往前走两步,哼笑着说:“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关键时候,是不是都会选择xing耳鸣?刚才我问的你没听清?”

  秦烈面无表qíng,只道:“那人是疯子,你以后离他远点儿。”说完叫了声大壮,没管徐途,转身回去了。

  徐途心中愤然,盯着那道背影,好一会儿:“全是脑残。”

  ……

  这一天都不顺,回去后别人给安排了房间,整个院子光线昏昧,她没细看,拖了行李进去,倒头就睡。

  半夜里,徐途醒来一次,是被饿醒的,肚子要造反,连带着伤到的左胸也隐隐作痛,她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想要重新入睡却很困难,翻出手机看时间,才夜里十一点。徐途在黑暗中睁着眼,一想每天这时候正蹦迪打牌飙车呢,也难怪会睡不着。

52书库推荐浏览: 蟹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