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算是他重新认清了自己,那是不是真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叫成长?
他已经失去过Will。
对Jimmy、对他和Jimmy之间的事qíng,他一直视而不见。
为什么?
一直以来他要躲避什么?他害怕什么?
Anton像他周围所有的人一样清楚,对一个人来说,最大的危险,从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心深处。
时至今日,当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Anton终于了悟--他是怕自己爱上他。
又或者,更确切的是,他更怕自己爱上的是一个不该爱的--敌人。
于是,他头脑里那个警觉的监督官,想方设法地阻止着自己。
但是,不幸的是,从当他想回避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爱了--不管他是人,还是鬼。
那一刻Anton终于清醒的知道:这感qíng他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
他要承受这个后果,而不是拿Susan来当挡箭牌。
那一刻,妻子愤怒地说出那句话的一刻,掀起了Anton生命里的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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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Rene听见Anton说出那句话,惊呆了。
继而他猛地转过身去,一拳砸在了墙上,“我cao!”
“我真他妈的……”他狠狠地骂着自己--他gān了什么事啊!
“对不起,Anton……”Rene转过头来,喃喃地说道,万分难过,“……那天早晨我送她走,看见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对不起……”
他在Anton脚边跪了下来。
但是,墙边,他看见Anton异常平静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错?”他听见Anton轻声说。
“你有什么错?”Anton再次问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啊?”
Rene呆在了那里,他想Anton那是巨大的讽刺。他呆呆地看着Anton,动了动嘴,却尴尬地说不出口,恨不得在地上找个fèng钻进去。
但是Anton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是我自己的问题,”他轻声说,微笑地注视着那男孩,心里从没这么澄明,“傻小子!”
“至少她比我有勇气!”他看着Jimmy,大手揽着Jimmy脸颊使劲摇了摇,嘲讽地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走廊里,一扇门背后,一个护士“呼”地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支大针筒怒容满面地盯着他们,但是看他们已经安静了下来,站了一会儿,没有开口,又突然缩回了值班室。
“走吧。”Anton于是拉着Jimmy向外走去,看见Jimmy难受的表qíng,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去吧。我送你下去。”
他们一起乘电梯下去。
电梯门关上,Anton看看旁边神qíng万分难过的Rene,忽然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双手飞快捂在他的脸颊和耳朵两侧来回搓动了几下,然后把那始终低垂着的头揽到自己胸前紧紧靠了一下,最后捧起他的脸,在Rene嘴上用力吻了一下。
Rene惊异地抬起了头,Anton从没在这样不私密的地方吻过他。
他随即感觉出,Anton那两只温暖的大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上。
“早点回去吧,好好照看自己,不要让我再cao心了!”Anton对Rene说。
然后,不等Rene反应过来,电梯的门随即就开了。
Rene在Anton的注视下走向医院大门。
第112章
两天后,Rene的新家。
Anton和Rene对坐在桌前。
“我不管你从前都做过什么--我知道那都是你不想再提的了。”Anton说,看着Rene,Rene点点头。
“只要你从现在起一直下去,对得起良心,对得起现在这身制服,不做对不起大家的事,那么……”Anton看着他,出乎意料地放低了声音,“……你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好吗?”他轻声说,看向对面那人,后面这句话突然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Rene坐在他面前一直拼命地点着头,听见他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他激动地再次连连点头,两眼发亮,一把抓起Anton的手,深深地反复吻着,“谢谢!谢谢你!”
Rene大叫出来,高兴极了,手舞足蹈--或许,以后的生活终于可以握在自己手里了,他想。
只要他们都安安稳稳活着,他保证什么都不再要求了。
“我什么都不再要,我保证。”那一刻,他在心里偷偷地向上帝允诺,“求求你,就让我们这样一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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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Anton换上衣服从自己家出来,早早回到特勤处弥补这几天的工作--他已经跟Rene商量好,要等Susan正式离开之后才能和Rene开始“jiāo往”,Rene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Rene则直到下午开会前才从楼上下来,一进特勤处门,吓了一跳。
门边不远的桌子后,Anton穿着一套暗蓝色方格花纹的Armani西装坐在那儿,明亮的蓝色衬衫配了一条红色带点的领带,跟头发耀眼的颜色正相得益彰,那是以前他买给Anton那些衣服里的,但是那些衣服Anton一次都没有穿过。
“怎么?”Anton看着他。
Rene回过神来,看看周围没人注意,急忙摇头说,“没什么,”低下头飞快向里走去,“衣服很合身。”经过Anton时他低声说。
--简直帅得叫人发狂,他在心里说。
Anton等他走过去,回头瞥了眼,还是忍不住偷偷一笑。
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在特勤处忙碌的工作中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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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特勤处所有人都知道Anton离婚了。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瞠目结舌。
他们都还记得Anton不久前那场盛大的婚礼,提起来,不胜唏嘘--没有人想到Anton和妻子才共同生活了三个月,就离了。
最早,消息是从法庭Susan和他们都认识的老法官那里传来的,据说Susan提出离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受不了这么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知道了消息的人多半第二天一早会走过去拍拍Anton,说句简单安慰的话;有时他们也会在Anton不在的时候,背地议论几句。
没有人说那女人什么,也不能说Anton什么;只是他们都很同qíng那女人,也同qíngAnton。
--毕竟,如果你是个结婚才三个月就被人用枪指着头的女人呢?
同事们有时偷偷打量着那才结婚又离婚男人,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Anton并没有明显显出沮丧的神qíng,反而以更大的热qíng投入到了工作中。
雷诺知道消息后立刻建议Anton把攒了几年的年假休一休,好好放松放松。
“你这一阵子太忙了。”雷诺同qíng地劝他说,“换个环境调整调整吧。”
“你该好好去放松放松。”同事们也纷纷对他说。
不久之后,Anton和Rene终于有时间在一起。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Anton,我听Owen说你安排休假了是吗?”Rene兴冲冲地问。
Owen终于培训归来了,很快就要去华盛顿。
“对。”Anton看看他说。
“恩……我把我的假期也调过来了,”Rene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我也有很多年没休过假了……”他看见Anton看着他,眼睛眨了眨,逐渐亮了起来,语气兴致勃勃,试图打动Anton,“Anton!我们可以一起到郊区找一个木屋!”
“但是我已经约好了,要去旧金山的同学那儿。”Anton平静地说。
“啊?!”Rene一下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埋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一会儿,用左手指头无奈地搓起了自己的右掌心。
Anton看着那男孩沮丧的样子,故意默不作声,慢条斯理地在阳光下翻杂志喝咖啡。
“不……不能推掉吗?”许久,那男孩涨红了脸,对着手指,艰难地说。他还以为这下Anton的生活终于能有他什么事儿了呢。
“不能!”Rene听到对面一个异常坚决的声音说。
“……”Rene低下了头,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唔……那,那好吧……”
“但是你可以考虑跟我一起去。”话音未落,他听到耳畔说。
“什么?!”Rene一下子抬起了头,刚好来得及抓住对面,重新藏回杂志背后那张脸上一抹狡黠的笑容,立刻像个才挨了妈妈骂又得到心爱礼物的小破孩,一下子乐开了花,“真的?!真的可以吗?!我跟你一起?”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对面的人放下了杂志。
“啊!”Rene叫起来,“你是说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了?!”
“还不快去订票!”话音未落,他的大腿上挨了Anton狠狠一脚,“我已经订完了票!如果你赶得及说不定还能和我坐同一班飞机。”
那一刻的欢乐,如此难忘,多年以后,俩人回望过去:他们说过的话,午后明亮的阳光,周围微醺的风,依然像老录影带上定格的画面,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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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他们有几个晚上在一起,把Rene原先房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准备陆续搬到新房子去。
“这都是什么?”Anton指指Rene面前的桌上。
Rene把抽屉倒空了,东西都堆在了桌子上,乱糟糟的,上面有几只透明夹。最上面一只里,塞着张咖啡色的卡片。
“这还是当年莱恩第一次去我那儿,给我的卡片。Rene笑了一下。
“这些呢?”Anton于是撇了撇嘴,转身搜寻了一圈,最后指着起居室角落地上散乱的一摊东西问道,那里有两只大提箱、旧的电脑机箱、还有一只旧文件橱和保险柜。
“呃……”Rene犹豫了,看了他一下,有点尴尬了,“那,那是莱恩的东西,”
“都带过去吗?”Anton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Rene忽然犹豫了,他看看Anton,“我要整理一下。”
Rene在那堆东西前坐了下来,许久地看着它们。
从他那天离开康州小镇踏上培训的路途,到现在已经不止十年了……莱恩走了也快四年多了……他生命里又一个十年悄然而逝了。
--他毫无建树。但是依然活着。
Rene记得他刚进队集训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猎鹰”是什么、更不了解它在司法系统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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