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里,另外那个人的嗓音很好听,很有特点。
Anton身边,有两个人的声音出奇地好认,一听之下就不会认错。
一个,是磁带里这个人,另一个就是电话里尼奥那个声音沙哑的同伙了。
Anton把磁带倒回去。
他抬起头,冷风正飕飕地从四面chuī来,周围是高大yīn翳的树丛。车灯下,夜色显得更加浓重和危险了。
“不如,我们来做个jiāo易吧!”磁带里,Rene说。
第40章
清晨,山坡的路口边,停着一辆车,Anton疲惫地揉揉脸,看向曙色微露的天边,天就快大亮了。
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驶来,jiāo错间无声无息地停下来,落下了驾驶室的玻璃。
开车的是西蒙斯自己。
“什么事?!”依然威严十足。
Anton照旧看着远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带子递出车窗。
西蒙斯没有接,看着Anton,“什么?”
“偶然得到的。”Anton缓缓说,“我想,你还是听听。”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跟你扯上什么gān系,更不会给谁递东西。但是,这带子,你,还是听听吧。”
西蒙斯这才接过来,疑惑地看向Anton。
“是真的。复制带,我找技术鉴定过了。”Anton没有表qíng的说,“另外,我刚才听一个线人说,郊区,”他的声音西蒙斯听起来有点疲惫,异常缓慢,“就是老哈里的地盘上,”Anton说了一个人名,“这两天来了一伙人,带了个亚洲人,有伤,买过药。你看看吧。打报告我最快也得9点钟才能报上去,你的动作应该比我快。”
清晨的空气分外凛冽,Anton有点冷了,“我记得,你说过,”他转过头打量打量西蒙斯,又转回去,“十几年前,他会为了一个原因出卖自己,十几年后,为了相同的原因,他还会再做一次……”
话似乎没有说完。他?不就是说的Jimmy吗?西蒙斯纳闷地看着他,等着Anton把话说完。
但是Anton只是扭头瞥了西蒙斯一眼,就升起玻璃,开起车子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西蒙斯纳闷地看着手里的带子,觉得Anton今天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事实上,Sam已经收到了消息,郑和另一个人给扣在科林斯的一个手下那里,他已经在和科林斯正式谈判,准备换人,换郑焕龙,至于那另一个人,Jimmy,他已经预备让他听天由命了。
开着车,Anton深深打了个哈欠。天已经大亮了。
这个忙碌的晚上,gān了太多事qíng。
他反复听了几遍带子,又连夜找人鉴定,给几个线人打电话,约西蒙斯。
那盘带子不足以给希金斯增加什么新罪名,但是,那内容……却叫他分外吃惊!
Anton的脑子里现在同时盘绕着好几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Rene,或者Jimmy,他为什么那么做?
他想起海滨别墅的那天晚上,西蒙斯的恨意、Rene紧闭的眼睛;想起那间房子里,Rene对自己轻佻地坦白--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Anton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拆解不开这团谜团了,想想,他只有期待今天晚上,跟Alex的再次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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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大半个窗子,屋里光线昏暗。
西蒙斯按下放音键。
15年前的老带子,发着沙沙的杂音。
嘈杂的音乐。
“那么,你来是就想跟我说这个的?!”希金斯的声音。
“不如,我们来做个jiāo易吧!”
“啪”得一声,一只大手猛地拍在好几个按键上,录音机停了。
听见Jimmy开口,西蒙斯便知道带子里是什么了,那带子竟然是当年Jimmy跟希金斯jiāo易的录音。
他不想听。
西蒙斯背转身,走回屋子中央,呆呆地望向一边。
15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能记起第一眼看见那个年轻人的样子。
那场狂乱的舞蹈,晃动的臀部,凭空勾起他的yù火;然而,让他yù火升腾起来,久久无法按捺下去的,却是那孩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点惊惶,有点躲闪,像受惊的小shòu,却明亮单纯,偶尔看过来的时候,竟像一泓清泉,看进人的心里。
那一瞬间让西蒙斯无比惊讶,他怎么生出那样一双眼睛的?他怎么竟会有那样的目光?
那目光若是属于女人,望向男人,定叫天下男人热血沸腾,为之生死;看向孩童,便能让孩童欢笑雀跃挥舞手臂索求拥抱,看向老人,便能让老人点头敬许。
一瞬间,他好象看见了自己心底里什么孩童时代早已丢掉的东西,叫他心头一动,只此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
那以前,那以后,他都再没有过那种感觉。
走出好远,他回头望去--那孩子刚好抬头,那双眼睛正像夜色里的宝石在乌七八糟的“港口”里闪着光。
那一眼,让他坚信自己可以彻底拥有那个男孩子,像握住自己的心一样,把他揽住。
但是--许久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可是这错误却严重到一夜之间,就让自己的帮派风雨飘摇,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让另一个跟了他很久的男孩被捅数刀死在野外。
现在,要他亲耳一句句听清楚,那个人是怎样出卖自己的--他真的不想再听!他拒绝让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再来一遍。
屋子里升腾起团团烟雾。
15年前,西蒙斯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西蒙斯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事实上,他父母的婚姻,并不曾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
西蒙斯的父亲是个孤儿,而母亲则出身显贵,她的父母反对俩个人的婚事--据说,她应该嫁的人正是西蒙斯父亲的老板--西蒙斯的父亲,既是那家的养子,也是那个人的保镖。
西蒙斯的母亲发现有了小Sam后,就跟西蒙斯的父亲私奔到南方,在美丽的德州平原上,一个乡下的牧师给他们结了婚。
他们只需要沿着公路,穿过德州美丽的大平原,就能到墨西哥,那是那个时代,很多年轻人的梦想。然而,事实是,他们还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就逃过了追杀。他们来到达拉斯,生下了小Sam,那时,正是路易斯在达拉斯的huáng金时代,是六十年代上半期的事了。
西蒙斯的父亲后来也死在了枪林弹雨的帮派之争里,西蒙斯接任了父亲的位子,把一个不大的帮派,几年之间,做到跟路易斯、希金斯几个人平起平坐,成为达拉斯和德州北部地区的四大帮派之一。
但是一夜之间,他父亲亲手创下的帮派毁于一旦。
他自己也只能投奔佛罗里达的姑妈家,以一个外姓人身份寄人篱下。又过了快十年,他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并且远qiáng于当年他在达拉斯。
知道那男孩子心里没有自己之后,很久,他还是把那孩子放在身边,就是不愿接受这一点。
但是最后,终究,还是他认输,承认是他自己错,是他太天真,那双清澈的眼睛,终究只不过是又一个陷阱,冷静又无qíng。
他跟那个叫Kenny的男孩早就认识,他把那个男孩再度带回家里时,跟Jimmy还没有分手,但是已经对Jimmy充满失望。
他知道那个正在读书的男孩伶牙俐齿,Jimmy说不过他,但是却想不到Jimmy会有那么qiáng烈的报复心!那个男孩子在那个晚上被人jian杀在野外,身前背后中了好几刀,死得很惨,除非私仇,而且直接与chuáng笫有关,否则他们不会那么折磨他。他想不出,那个还在学校的男孩子跟谁会有仇。
他更惊讶于Jimmy的手段!
事实上,在出事的当天,两个人还见了面,Jimmy给他整整打了快一天的电话,在电话里哀求,只要见面。
他终究还是去了。
他不知道,如果当时,他说话委婉一点,留几分余地,事qíng还是不是这样子。
后来他听说,就在那天晚上,从饭店离开,那个负心的qíng人在路易斯那出卖了他,于是他才明白过来Jimmy那天为什么要约他。
15年过去了,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还在乎这段往事。
但其实,那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没有出奔佛罗里达,也就没有今天江湖上的西蒙斯了。
半晌,那只手又伸过来,按下了放音键。
“我给你他的货场、和墨西哥人那边的接头渠道。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得了,Jimmy,你想要什么?!你是想叫我cao你!哈哈哈哈!Sam把你甩了,你憋不住了!”希金斯yíndàng的笑声。
“谁吃下他的生意就能当上老大。错过今天晚上,下一个死的就该轮到你了。”Jimmy不动声色地盯着希金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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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达拉斯,希金斯那间yīn暗的办公室,Jimmy和希金斯相对而坐。
“你那个小骚xué,早就痒得不行了吧?急着想要我给你松动松动呢!”希金斯漫不经心地弹一下指甲。
“Sam今天晚上十一点要和一伙东欧人在南边的工厂做一笔很大的jiāo易,那生意是路易斯介绍的,但是他不知道路易斯早就准备了足够的人在等着他去。”
“我早就听说你憋得受不了,夜夜都想着男人gān你!”希金斯戏谑地瞧着Jimmy。
Jimmy置若罔闻地盯着希金斯那双yīn暗的眼睛。
“Sam对路易斯没有太多防备,他今天晚上去必死无疑。”他想起昨天在“港口”货仓里听见的话,那几个人太熟悉他了,招招制人要害。
“路易斯一直在挑唆那兄弟俩与Sam的争斗,当然也挑唆你,不是吗?!”
“我敢打赌,你下面早硬得不行了!”其实,希金斯嘴上说着,一边下流地看着Jimmy,一边动脑在琢磨Jimmy的话。
“路易斯的人,今天晚上全在对付Sam,他自己周围必定缺人,你可以先取他老巢,再去Sam那里。那时,两边剩下的人,都不会太多了。”
“除了想让我cao你,你还想要什么?”
“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哈哈!这么说,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救你那滥qíng人一命?可是我凭什么要管?!”
“如果你今天不动手,路易斯转回身来,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不是吗?过了今夜,你就再不是他的对手了……”
“所以他今天下手对付Sam要瞒着你。就在昨天,他跟你在”港口“吃喝玩乐,背后就在安排这件事。不幸,我因为等Alex,就在那堆货物背后睡觉。一个晚上,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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