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子奔过来,搂过宋渝汐,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怒视秦风:“这就是你想要证实的吗?”她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宋渝汐的背部,柔声说:“渝汐,没事的,别怕。”
秦风的身子一寸寸的僵直,手里的烟被他没有意识地捏碎,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几乎崩溃的女人。
所以,当站在他身旁的宁榕挥出那一巴掌时,他查若未觉。
“啪”的一声,很响。
老三连同他带来的人同时一惊,在他们的概念里敢当众打风哥的人还没有出生。
秦风淡淡地举起手,示意他蠢蠢yù动的手下安静。他转头看着宁榕,脸上是她的指印。
宁榕激动地说:“秦风你太残忍了,别以为当年的事只有你是受害者,你他妈整天整得跟贞洁烈妇似的装什么高大。你知道那些日子渝汐是怎么过的,她的苦都被她藏在心里,不敢让你知道,还得讨好的去祈求你的原谅。秦风,在这场爱qíng里,你的付出和渝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只是她一直不让你知道,所以,请你不要装得这么高义,真他妈让我恶心。”
秦风静静地听,身形俊挺得僵在那里。
这一刻的安静带着无端的压力,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内心波动。
很久,秦风静默地思索了很久,他安静的站在桌子旁,挺直的身子僵硬的一动不动。地下的人腿都站麻了也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终于,秦风缓缓抬起头,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挤了出来:“是我错了。”
众人一愣。宁榕扬起下颌探究地看他。
而他,自始至终眼里只容的下一个人:“渝汐。”有一点星光在秦风幽暗的眼里悄然绽放。那一声轻唤似乎承载了岁月流转里的过多渴望。
宋渝汐在秦风一声声的呼唤中茫然回神,猝不及防便对上了他的眼睛。那灼目的锋芒似冷风回雪,直bī眼前。几乎是下意识,她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却躲不掉他的声音。
“渝汐。”
他本是不擅表达的人,心里的万般想法也只换作了一声声的呼唤。
宋渝汐拉过刘一凡,眼里犹闪泪光:“我们走。”
老三想拦,秦风制止了他。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8)
直到宋渝汐的身影消失,秦风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说:“老三,我们也走吧。”
“秦风……”盈子yù言又止。
秦风侧头避了避,深海般的眼底qíng感波动让人看不透,他说:“渝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可是,事qíng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也有了各自的生活……”
“有些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如果可以当初就不会开始。”不过一瞬间,他眼里陈冷回归,举止间又是那个声名赫赫的风哥。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明白当年的一切秦风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
4.
一室láng藉,灯火通明。
盈子和宁榕坐在酒吧正中的地上,背靠背,身旁的两个玻璃杯里有喝剩下的可乐。
宁榕说:“盈子,你说秦风那么自大的人居然能低头认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也得说你宁榕力大无穷,一巴掌惊醒梦中人。”
“cao,说正经的。”
“笨。他后悔了。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为渝汐做了很多,甚至在‘那件事’上都大方的原谅了她,渝汐还不知好歹的离开他,秦风是什么人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这样一来,里子面子都过不去,他心里肯定恨渝汐,恨了这么多年,错了。应该是又爱又恨了这么多年,突然发现其实他只看到了自己的付出,压根没看到渝汐的痛苦,你也看到渝汐刚才的样子了,她根本就没有从那件事的yīn影里走出来。我想,秦风也是看出来宋渝汐同学的伟大了。才恍然发现,他妈的自己恨了这么久的女人原来一直在为了自己默默地忍受一切。”
“cao,那那小子还能这么平静,真不是人。”
“他道行深呗。你看看他刚才的眼神,那认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可惜走了贼路,要是能做个正经生意什么的,就算是个警察,也一定有一番成就,未必有今天这么大,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坎坷。小榕,你信不信,这小子这下是彻底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放开渝汐了。”
“冤孽呀……”
“小榕,你知道渝汐当年为什么离开秦风?”
“不是因为那事吗?”
“你有没有脑子,秦风都不相信是因为那个,你觉得它还有可能成为理由吗?”
“cao,小汐子嘴可够紧的。可是,为什么呢?”
“……”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9)
“对了,盈子,话说你为啥那么不待见老三?”
“小榕,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心境就变了,要是让我年轻五岁,我立马收拾东西跟了老三,就像当年的渝汐。可是我老了,更喜欢安定,再说,我也放不下和单北这么多年的qíng分。”
“你这女人够现实的,说这半天,都跟爱qíng不沾边的。”
“爱qíng?我更喜欢面包。”
“盈子,话说我们好像同岁吧,为啥我心境没变呢?”
“智商不是年龄可以左右的。”
5.
刘一凡被宋渝汐拉出了酒吧,推上车,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发动车子走过了几个街区才低声问:“去哪?”
宋渝汐脸上泪痕jiāo错,垂着头细声说:“我想去海边。”
夜晚的大海和苍茫的天幕结成一体,举目远眺目所能及的尽头是一片无尽的黑,神秘而震撼。海làng翻滚,带起朵朵的白làng,在浓黑的背景下异常夺目。海风cháo湿带着海水的味道,chuī在身上顿感冰凉。
刘一凡把外套披到宋渝汐身上,他们并肩坐在礁石上,没有人说话,海làng拍打岸边的声音沉厚,天空中时有飞鸟飞过,发出一两声尖利的鸣叫。
他们依偎着,感受得到彼此身上暖暖的温度,在这样的夜晚,宋渝汐打心底里感激刘一凡的陪伴,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宋渝汐转过头,许是很久没有开口,嗓子哑哑的:“师兄,给你说个故事好吗?”
其实刘一凡很想说不好,他不想听,但是今晚如此脆弱的宋渝汐让他连拒绝的勇气都失去了,只能说:“好。”
宋渝汐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思绪翻涌去回忆当初的悲剧。
“三年前的我很年轻也很无畏,理所当然的认为爱qíng就是一切。但是爱qíng不是面包,终究跨越不了阶级。其实秦风问过我很多次,如果他不是这个身份,我们是不是不会走的这么艰难。可是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人叫做风哥了。”
“我和秦风之间的距离在相识的第一天就已经存在,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尽管他做得很好,但是我知道,他暗地里做了很多事来避免我接触他的圈子,他在做什么事qíng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我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而我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愿意他见到我的父母和朋友。”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0)
“三年前二爷的生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带我去,虽然我不喜欢那种的场合,但是心底里还是希望他能带我去,那是一种认可。有一次,他带我去他们的一个聚会,中间一个女的跑过来问我,溜冰不?我当时唯一知道的软xing毒品叫摇头丸,哪里知道溜冰什么意思。于是我说,我只会滑旱冰。结果全场的人大笑,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火星人。我知道我给他丢脸了,可我不是故意的。”
夜间的海风冷飕飕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一个在低诉,一个在倾听。
“秦风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二爷生日的事,我是听文子说的,文子告诉我他看到秦风偷偷的买了一条紫水晶的项链,准是送给我那天带的。可是,事qíng就是这样的滑稽,我从来没有收到那条项链,秦风也没有和我提过二爷生日的事。但是我还是不甘心,那晚我偷偷去了酒店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耍我,我刚好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挽着的人就是秦风。在我那个角度看过去,居然讽刺的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八点档的肥皂剧不是有演,这时候女主角应该冲出去怒骂这对狗男女,然后潇洒的甩了男主角一巴掌。可是我没有,我安静地离开,去了学校附近的小酒馆喝酒。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后来有人陪我一起喝了很多,我哭了,说了很多话,可是我一句也想不起来。”
宋渝汐低声的抽涕,刘一凡挪动身子想去擦她的眼泪。宋渝汐按住他的肩不让他转身,她把脸趴在他的肩上,依旧是无声的哭泣低低地诉说。
“第二天,我头很疼的醒来,其实我宁愿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师兄,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只是秦风的女人,不会改变。可是,我躺在旅馆的chuáng上,赤luǒ着,被一个算不上陌生的男人搂在怀里,我死的心都有了。”
刘一凡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恶狠狠的说:“那人是谁?”
“扬程,我的同班同学。其实我不怪他,我相信他说的,他送我到旅馆后是我抱着他不放的,师兄,他喜欢我很久,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吧,我只能说是我自己太不自爱。”
刘一凡自身后握住了宋渝汐的手,说:“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事qíng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可我连衣服都没穿好,门就被人自外撞开了。于是我看到了秦风,一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秦风,我永远记得他当时几乎扭曲的脸,那样得狠,那样得绝,仿佛是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暗神,我觉得那时他杀我的心都有了。秦风带了三个人,有一个是文子。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全是鄙夷,可是我根本没法解释,说什么,说扬程诱jian我?那他就得死。何况,他并没有qiáng迫我。当时那种qíng况就算我照实说,也不会有人信我。因为在秦风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扬程欺负我。”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1)
“师兄,你知道旅馆里摆放的烟灰缸吗,玻璃的,很重,很硬的那种。秦风抄在手里就去砸扬程。我扑上去拦,被他推倒在地,那是他第一次那样粗bào的对我,真的很疼。从心里一直疼到指间发丝,看着鲜红的血从扬程的头顶流出来,我……我,我根本形容不了当时的心qíng。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文子狠狠地抱住我,我只能看着秦风一下下地砸在扬程的头上,在那之后很久,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一片猩红色,没有别的东西,只是一片浓重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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