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渝汐的身子抖得厉害,刘一凡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双手用力将她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胸膛上。
“那时,我真的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我一直在喊,流着泪在哭喊。哭到后来我已经没有力气,整个人软软的,如果不是文子在后面抱住我,我都站不起来。我求文子放开我,秦风这样会闹出人命的。文子,那个长相凶恶xing格刚毅的男人,眼里全是水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流泪,就那样不声不响的落下一滴水珠,又一滴。文子和我说,你就让风哥发泄出来吧,要不然他非得憋出事来。他说,宋渝汐,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你自己呢,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是风哥的女人,你就是在街上卖我也不会拦你。但是你看看哥现在的样子,你怎么忍心这么作贱你自己。”
远处的灯塔灯光闪闪,在漆黑的海面和天幕间亮起了一盏明灯,天空中繁星点点,星光闪烁,也是一种光影的灵感乐章。
海làng一下下地拍打,不急不缓。在深夜中,似乎是唯一的声源。
沉默良久,刘一凡才理顺了思绪,轻轻地开口:“扬程后来怎么样了?”
宋渝汐窝在他的怀里,似乎是笑了一声,又似乎不是:“头部受重创,导致血栓,永久xing失明。”
“那秦风呢?”
“文子替他顶罪了,师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扬程的妈妈找过我,她跪在我面前让我去指证秦风,那个害了他儿子的真凶。因为在那件事里,我是唯一的证人。失明那是一辈子的事,我们当时的梦想都是做中国的建筑师,把我们的方案变成实实在在的建筑。然而扬程却永远不能实现这个梦想了。可是我怎么能去指证秦风,他也是受害者。他心里的苦不比我们少。不管是不是我自私,我始终认为他没有错。”
“那件事他们一定动了不少关系,听说二爷动用了黑白两道的不少人脉网,最后只糙糙的判了文子的刑,只说故意伤人,连我都没有提到过。”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2)
“之后的两个月,秦风对我很好,我们没有再提起那件事,那时只要他说一句不再要我,我立马就走。但他一句这样的话都没有说,对我甚至比之前更好,花更多的时间陪着我。有时候我自己在家里等他回来,常常会想,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分开的好,何苦这样纠缠痛苦呢。可不论怎么挣扎,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秦风,光是动一动这个念头,心里都是焦灼的荒芜。……可是,终究是熬不过,我还是要离开他。”
“其实在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认为我们能够走到最后,盈子告诉我,渝汐,你想清楚,你们不合适。我爸爸说:‘不是你毁了他,就是他毁了你。’可是当时我根本听不进去,理所应当的以为爱qíng就是我们这座房子的支撑结构,足够的坚固,却忘记了它的地基根本没有打好。”
刘一凡静静地听着。在他以为宋渝汐会说出那个原因时,她却撑着他的肩慢慢站起身:“师兄,我冷,咱们回去吧。”
6.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fèng隙进入室内时,宋渝汐缓缓睁开眼睛。宁榕一脸安逸地睡在旁边,嘴巴微张,居然在流口水。
宋渝汐温暖地笑了,其实自己也是幸运的,在短暂颠沛的人生中能够遇到这样的朋友。昨晚她那个鬼样子根本不敢回家,大半夜的小榕睡眼朦胧地给她开门,还做了皮蛋瘦ròu粥。两个人端着白色青花的瓷碗,一勺勺地安静地喝粥,粥煮得很烂入嘴即融,唇齿留香,心间的暖意不绝。
刘一凡良心发现居然给了宋渝汐一天的假期,这个觉悟让宋渝汐的心qíng很好。
于是,她叫醒了宁榕:“小榕,我们去逛街吧?”
宁榕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头:“老娘今天有事走不开,你找盈子去,她白天是个大闲人一个。”
百年城。
秋风,落叶。午后暖阳。
宋渝汐站在尼古拉斯凯奇巨大的广告照牌下,吃着手里的甜筒,心想,这个男人长得好难看。好多年前,她看过他的《变脸》,被他的演技折服,那种通过眼神传达的qíng感让人震撼,之后几乎他的每一部电影都会看。
宋渝汐刚吃完甜筒,便看到盈子踩着小碎步自远处晃过来。
“渝汐,我是应该夸你恢复力惊人呢,还是没心没肺。”
宋渝汐平和而柔静地笑了:“盈子,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我很自私,不舍得làng费有限的生命。有些事,既然无法遗忘,把他藏起来也好。”
盈子的笑容里自然的带着一份成熟女人的魅力,“走吧。我们腐败去,把痛苦留给付账的单北。”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3)
一家家商铺装修jīng美,空间宽敞,地砖明净反着光影。导购小姐也是笑容甜美妆容jīng致,说话时细声细语礼貌得体,服务态度无可挑剔。
盈子看中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刚好到膝盖,露出半截小腿,银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导购小姐一个劲地夸她身材好,皮肤白,滔滔不绝之势不在宁榕之下。
宋渝汐笑得局促,不怀好意地打量盈子的胸部:“果然够平。飞机场符合条件可以安全起飞。”
盈子愤恨地瞪她,看了一眼价钱,对导购说:“就要这件吧。”
宋渝汐也看了看价钱,“盈子,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穿多少钱的衣服吗?”
“记得,去掉两个零。那时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品牌,家里给买什么就穿什么。”
“我穿得最多的就是校服,一天四季的校服。刚上大学,可以穿自己的衣服,还真有些不适应,总想把一套衣服穿上一个礼拜。”
盈子笑道:“渝汐,你最会混淆视线。一开始,单北总在我面前夸你,说你一看就是gān净人。”
“北哥哥那是慧眼识英雄。”
“但是自从我给他讲了你的袜子事件后,他说下次再夸人绝对要做好深入观察。”
宋渝汐无力的说:“原来是你这个大嘴巴,我说北哥哥怎么每次把我用过的杯子刷那么gān净,恨不得用福尔马林泡泡。”
宋渝汐的懒是出了名的。在寝室是从来不洗衣服的,连袜子都不洗。每周都从家往学校带五双袜子,一天一双,穿完正好回家,拿脏袜子换回下一批gān净的袜子。可偏偏有一周赶上教育评估,学院要求所有学生在学校待命,不许离开。别的都好说,可没有gān净的袜子穿可难为了宋渝汐,于是急中生智,把脏袜子反过来穿,硬挺了三天。宁榕打来电话时,宋渝汐大叹昨天她山穷水尽的时候怎么不来慰问,临了顺口带出来一句:“我的袜子已经开始穿第二个回合了。”倒是宁榕更惊人,有一次突然来了一句,“我的内裤都穿了两轮了。”好在众人没有追问原因的勇气。
逛得累了,两个人就去喝咖啡。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4)
7.
宋渝汐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再喝过咖啡,说是去喝咖啡,她也是叫一杯柠檬水。
其实也不是刻意地去抵触,只是一想到当年可能因为她的一杯咖啡,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女孩,原本香醇的咖啡顿时苦涩。说到底还是她不够洒脱,不能忘记。
“我说盈子,这么多年了,你胸前怎么还是一片平坦的洼地,北哥哥技术也不行呀。”
“你给我赶紧死去。就你妖言惑众说什么用手按摩胸能变大,姐我天天晚上睡觉前自己动手按摩。着实把单北吓了一跳,以为我……”
“咳。”宋渝汐咳了一下,然后开怀大笑。在盈子凶狠地眼神下才渐渐收敛,问道:“有效果吗?”
“有,右手用力过大,现在发现左右不一样大了。”
“噗……”宋渝汐恶劣地直接把水喷了出来。
笑声过后。盈子郑重地说:“渝汐,你帮忙打听下,我手里的房子想出手卖掉,看看有没有人感兴趣?”
宋渝汐一惊,呛了口水,咳了几下才说:“什么,那房子不是你和单北结婚用的吗?”
“我和单北商量过打算换一个小一点的。”
“盈子,你那房子买赚了,你等着看,不用两年准能涨一倍。”
盈子脸色平静:“你帮我留意下。”
宋渝汐想了想。:盈子,你是不是手头不方便?”
盈子喝了口咖啡,容颜淡隽,修眉凤眸:“渝汐,被老三这么一闹,酒吧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客源,再说我和单北都不想再做这个生意了,不gān不净的老和一帮牛鬼蛇神打jiāo道。我们看中了一个店面,打算盘下来开餐厅。”
“盈子,我这里有二十几万你先拿去,估计小榕那小金库怎么也能折腾出十万,房子就别卖了吧。”
“渝汐,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宋渝汐狠狠地吸了口水,慢慢地说:“其实我爸住院的时候秦风给了我二十万,用了十万。后来小榕又借了我十万,现在总共二十万。我这阵也挣了一点钱……”
盈子想了一会,认真地看着宋渝汐:“你先告诉我,这二十万你本来打算做什么的?”
“还给秦风。”
“那就还给他。”
“可是……”
第六章、心头的伤疤(15)
“渝汐,男女之间如果没有正当的关系,你就没有任何理由拿他的钱。我这么说不是装高尚,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守法遵纪的道德公民,你拿了他的钱就是欠了他的,在他面前就矮了半截,一旦人家有什么要求你就得答应,能明白吗,渝汐?”
其实宋渝汐很想说,秦风的要求已经提完了。但她也觉得盈子说的有道理,她没有自不量力到真的以为自己的两个晚上会值二十万。
“可是,盈子,还钱也不急在一时,钱你先拿去用,我……”
“不,渝汐。”盈子打断她,“这钱你得马上还。你之前说的对,他是大男子主义,在自尊心严重受创后,就会不自觉地bī着自己往恨你的方向走,最好的结果就是忘了你。可是,他毕竟不是傻子,相反,他太聪明了,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几乎都把他磨练成jīng了。你就是再想瞒也不是他的对手。渝汐,他昨晚用了一步险棋,我想他也想明白了,体会到了你心里的苦,你是没有看到,他后来和我说话的那股子认真劲。反正,你得做好准备,我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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