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步地摔门而去。
宋渝汐被那大力的摔门声震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把保温壶放在桌上:“他那么大岁数一老头了,你欺负他gān什么?”
秦风笑了笑,手背上两三个针眼成群,一片的淤青:“没事,他就这脾气,不用理他,我等了你半天,快要饿死了。”
宋渝汐把碗拿过来,支起病chuáng上的挡板,扶秦风坐下,她顿了一下说:“我去把碗冲冲。”
说罢她转身就走,秦风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渝汐。”秦风叫住她,明明看不到却还是转过脸正对着她,英挺的鼻翼倔犟地挺立,“别去问他了,我告诉你。”
宋渝汐乘乘地走回来,坐到秦风身旁握住他宽大的手,他眼睛看不见还这么敏锐,真是人jīng呀。
秦风握着她的手,慢慢地低下头:“渝汐,你信命吗?”
宋渝汐摇头:“不信。”
秦风的嘴角弯了弯:“当年我把杨程打成失明,你说,是不是老天也要我尝尝看不见的滋味?”
“你别瞎说。”宋渝汐双手扳过秦风的肩,看到他那双暗淡的眼睛时心里一阵疼痛,“这些年你打打杀杀的手里攥着多少人命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要是讲报应还能等到现在?我认识的秦风可是不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会向命运低头。”
秦风抬起头,把宋渝汐搂进怀里,鱼片粥的香气就萦绕在鼻翼,温馨的味道让人舍不得放下:“渝汐,所以我想做手术,拿去压住视觉神经的血块。”
秦风说得云淡风轻,但宋渝汐从林主任方才的反映看来,手术的危险xing绝对不低,否则秦风也用不首设下这个语言陷阱给她跳,他秦风什么时候相信过命理一说。
“成功率是多少?”
“渝汐,我饿了。”
“秦风!”
“真的饿了,饿到没有力气说话。”
“那你这是鸟语呀?”
“……”
“你不理我,是不是?”
“……”
“秦风,你说话!”
“……”
宋渝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挣开他的手,拿起包:“你慢慢吃。”说罢摔门而去。
“渝汐,回来。”
宋渝汐关上门后并没有走开,自然听到了秦风在叫她,她并没有动,身子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心里慌乱地连手都是抖的。
是的,她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秦风。
杯碗摔碎的声音自屋里传来,隐约地似乎伴随着闷哼声,宋渝汐赶忙收拾好qíng绪,推开门。
马克杯的尸骸铺了一地,秦风低着头委屈地坐在地上,他的头发长了,垂在眼前挡住了凌厉的眉毛,显得更加温润。
错觉,错觉,宋渝汐告诉自己,这小子可恶地在打感qíng牌赚同qíng分,千万不能上当。
秦风手支着地想要站起来,却摸索到了地上的碎片,他眉头轻轻地动了下,也不出声,扶着chuáng沿站起来,鲜红的血染到了白色的chuáng单上,惊了宋渝汐的心。
宋渝汐的qíng绪突然有些失控,大声叫道:“秦风,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风站在chuáng边,没有焦距的眼神散散地望向宋渝汐的方向,微长的发掩了曾经的gān练,倒衬出了几分萧瑟、落寞的味道,声音也是低沉的:“渝汐,我想做那个手术。”
宋渝汐知道以秦风的个xing不可能甘心在黑暗里过一辈子,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也会放手一搏,若是没有她,他不必像现在这样踌躇犹豫,可以潇洒地被抬进手术室。不论能不能安然走出来,他都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他有了她,她也有了他。
宋渝汐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告诉我,你能活着出来的概率是多大?”
“渝汐。”
“秦风,你在怕什么?你不说难道林主任不会说吗?”
秦风向她伸出手:“渝汐,过来。”
宋渝汐站在原地,平静的说:“告诉我你有多少机会能再见到我。”
秦风的手还在半空僵着,薄唇微张:“50%”
“手术要是失败呢?”
“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出不了手术室。”
“呵。”宋渝汐笑出声来,“有机会就好,总比永远见不到好,不是吗?”
“渝汐,你过来。”秦风的眉心紧皱,拧在了一起。
“我过去gān什么,你手上的伤我不会包,你的眼睛我不会治,我过去gān什么?”宋渝汐拉开门,叫了声,“护士。”
“宋渝汐!”秦风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含着压抑的怒气。
宋渝汐根本不看他,倒是赶来的护士连忙扶住正yù往前的秦风:“秦先生,您小心。”
秦风一把推开护士的手:“滚出去。”
宋渝汐对一脸委屈的护士说:“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我还有事先走了,麻烦你们照看他,还有他手受伤了。”
护士点头:“嗯,您放心。”
“宋渝汐,你敢走?!”
“宋渝汐,你过来,我们好好说。”
“渝汐,渝汐。”
秦风推了推身边的护士:“给我把她拉过来。”
护士小心翼翼的说:“宋小姐已经走了。”
时至年末,凛冽的寒风带着海水的咸味迎面而来。
宋渝汐刚出医院大门就被一阵风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幕一片漆黑,繁星闪闪却映明不了黑暗。
宋渝汐拿出电话按了快捷键,带着鼻音地唤了声:“盈子。”
“渝汐,你怎么哭了。秦风又欺负你了?”
“盈子,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去小榕那吧。她晚上飞重庆,钥匙搁我这呢,咱也整个二人世界。你在哪,我去接你。”
“医院门口。”
宋渝汐低着头蹲在医院大门外的第二棵槐树下等盈子。
曾经体会过的那种担惊受怕的煎熬再一次清晰地浮上心头,依旧震颤。
那一次,宋渝汐也是人秦风的言行里察觉到了异常。
他看着她的眼神深刻,浓浓的不舍竟然无法藏起,饶是她道行这么浅的人都看得出来。秦风认真地吃完宋渝汐做的饭菜,然后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洗碗,安静地注视也不说话。傍晚,秦风一只手搂着宋渝汐在阳台上看星星,另一只手上下挥舞为她驱赶蚊子。
那里他便说,将来的房子要有大面积的挑台,可以自动开启的屋顶,能躺在chuáng上看星而不被蚊子骚拢。她笑着应下来。
他却说:“你答应个什么劲儿,谁敢把设计jiāo给你做?即使你敢做谁敢住?”
宋渝汐跳起身一口咬住他的脖上子,秦风却连挣扎都不挣扎由着她咬。宋渝汐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等到她反应过来松口时,牙印已经很明显了,隐隐地有血丝印在那里,她一阵地心疼:“你怎么不躲?”
秦风笑得安然:“留个纪念多好。”
宋渝汐顿时心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模糊地涌了上来,于是心绪不宁,夜里睡得也不踏实。半夜的时候,秦风的手机突然亮了,灯光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明亮,宋渝汐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想来秦风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秦风轻手轻脚地下chuáng,走到门口才接的电话,可是宋渝汐还是听到了文子在嘈杂环境中的大嗓门:“哥,都准备好了。”
秦风说了句:“嗯。马上到。”
就走到大门边,突然地又折返回卧室,轻轻地走到chuáng前,俯下身子帮宋渝汐把被子盖好,吻了下她的唇,然后离开。
听到秦风开门的声音,宋渝汐才开口:“我等你。”
黑夜中秦风身子一顿,没有说话,默默地关上门。
宋渝汐抱着被子等了秦风一夜,时间走得前所未有的缓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终于等到电话响的时候,她的手抖得握不住手机,按了几次才按下了接听键。
文子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她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文子说:“哥在医院,嫂子你过来吧。”
宋渝汐嘴抖得说不出话,呆呆地愣了一分钟,抓起电话和钱包就冲了出去。
她头发蓬乱,穿着睡衣拖鞋,脸上全是泪水地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安慰她:“小姑娘,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
节哀顺变?宋渝汐的脑子嗡嗡地响,眼前全是秦风的脸,一张一张地重叠起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一路不停地跑进急诊室,远远地看到文子头上缠着纱布和一群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láng狈过,没有洗脸没有梳头没有刷牙,穿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拖鞋跑掉了一只就这样傻傻地坐在上,她还在哭,声音很小只是哭给自己听的,低低的如同哽咽。
“渝汐,宋渝汐。”
她竟然听到秦风在叫她,宋渝汐缓缓地抬起头望向身后,秦风就逆着清晨的阳光站在急诊室的门口,还是没有温度的表qíng,嘴角却弯起了一个柔qíng的微笑。
“宋渝汐。”他喜欢叫她的名字。
宋渝汐站起来,在清晨太阳的光芒里一头扎进秦风的怀里。
秦风疼得直咬牙,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没被打死,差点被你撞死。”
宋渝汐挣开他的怀抱,上下其手地打他:“死,你还也说死,你死给我看看。”
秦风也不反抗,由着她打,倒是文了赶过来拉开了宋渝汐:“嫂子,哥断了肋骨,经不起你这么打。”
宋渝汐转过头狠狠地瞪文子:“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跟他死了似的?”
文子一脸无辜,看了看憋笑的秦风又看了看宋渝汐:“这可就冤枉了,嫂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哥出事了?”
秦风揽过宋渝汐,斥责文子道:“让你报个平安也得报错,要你gān什么吃的。”
宋渝汐憋着小嘴心想,这哪里是责备,明显是做做表面功夫糊弄她的。
“渝汐,上车。”盈子坐在红色的奇瑞QQ上叫她。
宋渝汐关上车门,盈子一脚油门飞蹿出去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问:“盈子,你有驾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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