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车。”
顺着那根手指,司机同志很准确地就看到了陆暻泓,而这位素来优雅克制的外jiāo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似乎对参谋长这样的决定很有意见。
陆暻泓听了瞿弈铭的指示,眉头一皱,心想我也没做什么,不就是把手伸进了苏暖的棉袄,又不是衬衫里,天冷取暖难道不行吗?
只是这样的理由瞿弈铭不会信,他自己也懒得去相信,不过要他在这高架桥上下车,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下车,坐前面来。”
瞿弈铭见陆暻泓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一次开口嗓音有些大,即便是看起来再温和的军人,一旦发起火来也能吼醒一头沉睡的狮子。
虽然知道陆暻泓和苏暖的关系,他们住同一屋檐下他是知道的,但说老实话,他还没有从心眼里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总觉得苏暖不是陆暻泓的对手。
而今看到陆暻泓在他的眼皮底下都搞起小动作,占苏暖的便宜,不由地觉得这混小子胆子也腻大了,现在就这么欺负了,结婚后还得了?
而苏暖就被瞿弈铭的声音吓得倏地醒来,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受了惊吓的小脸有些苍白,惺忪的睡眼睁开便看到大眼瞪小眼的瞿弈铭和陆暻泓。
“叔叔……”
苏暖轻轻地唤了一声,带了些许的不解和担忧,这让本被陆暻泓弄得有些火气的瞿弈铭立马恢复了温和的表qíng,看向苏暖的眼神也不那么骇人:
“啊,没什么,暻泓说路段颠簸,怕你睡得不安稳,既然你醒了,来,叔叔和你换个座位,这样你就不会震得难受了。”
苏暖瞅着瞿弈铭慈爱的神qíng,也不好拒绝,笑着点点头,没去看陆暻泓此刻的表qíng,很gān脆地开了车门和瞿弈铭换了座位,坐到前面去。
车子重新发动,苏暖蜷在副驾驶座上,很快又睡过去。
意识朦胧的她始终未发现后座的各怀鬼胎的两个男人,陆暻泓正襟危坐,目光平视着前方,犹如一座优雅的雕像,但事实上却是一座快要崩坏的雕像。
瞿弈铭自上车后便一直死死地瞪着他,时而轻哼一声,将你装,我看在我这么犀利的X光she杀下,你还能装到哪里去?
今天瞿弈铭是特意推了饭局来接苏暖的,结果还没出门就接到小周的电话,告诉他回京城的是苏暖和陆暻泓,听着小周yù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用多猜就知道是陆暻泓动的手脚。
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即便表面看上去再正经严肃的人,其实本xing早就跟老油条一样圆滑,哪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陆暻泓以前表现得清高疏离,那是对别的事没上过心,因为没什么特别在乎的,所以自然将那份圆滑狡诈隐藏起来,如今遇到了苏暖……
瞿弈铭想至此,看了眼熟睡的苏暖,还能看到后视镜里她右颊边淡红色的吻痕,不由地感慨,以苏暖和小周的道行,的确防不住陆暻泓这样的老狐狸。
然后瞿弈铭忽然一愣,随即便捂着额头笑笑,有些无奈,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这么关心苏暖,似乎只要和她有关的事,他都忍不住去过问。
他似乎忘记自己勉qiáng只算得上是苏暖的继父,如果苏暖一旦表现出不高兴,他所做的事不过是自作多qíng,可是,明知如此,他却总是忍不住去做。
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迅速倒退的风景上,也许是因为馨儿的去世和宁儿病弱的身体,让他将这一份对女儿的父爱寄托在了苏暖的身上。
回想起聂晓颖对苏暖做的那些事,瞿弈铭无法不去烦恼,他试图缓解这对母女的感qíng,却发现总是事与愿违,晓颖似乎恨透了苏暖,而苏暖貌似也从没打算接受聂晓颖这位亲生母亲。
他虽然没有聂晓颖那样时刻陪伴着宁儿,但也经常向主治医生了解宁儿的病qíng,自然清楚如今宁儿的身体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瞿弈铭想到宁儿那形容枯槁的样子,眼底闪过心疼,他看向苏暖的背影,他一直希望苏暖能在宁儿离开后代替宁儿陪着聂晓颖,然而现在看来这个期盼并不是那么容易……
----《新欢外jiāo官》----
苏暖穿了套装,也画了淡妆,prada的新款chūn季裙装,法国Guerlain的白领淡妆系列,一头稍长的颜色不匀称的短发,没有任何的修饰。
她重新对着镜子涂了遍唇彩,虽然十分钟前她已经涂过了,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打扮地优雅高贵,并且时时把微笑挂在脸上。
不能很张扬,也不能毫不张扬,因为至少现在,她除了魅影华东地区艺术总监的身份,她还是瞿家刚认回的二小姐。
有时候身份就像是一件衣服,你穿成哪一种风格,就有哪一种风格的行事规矩,态度气质来约束着你。
苏暖走进魅影总部大厦,然后进了电梯,电梯里有很多人,面带微笑,友好或者是不友好的打量着她,这种打量并不持久,他们很快的又开始专注于自己手中的资料和文件。
工作是永远繁忙,竞争是永远激烈,很多无法疏解也无法言喻的说辞,上班族最聪明的地方在于明确的知道工作对于自身的价值。
或者工作已成为生活的全部。
苏暖淡淡笑着,突然内心静静的欢喜起来,对于生活,即使曾经觉得活不下去,然而此刻她依然能保持着一份好奇和探索,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吧!
一路畅通直达华南华东地区总经理办公室,行走在办公楼里的人都有着严谨的表qíng,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的工作装极为克制地凹凸着线条。
苏暖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不是她的办公室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紧张或是激动,她忘记了敲门,就那样一脚垮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窗前,举着相机在拍照的黎崇森,黎崇森似乎一直都未发现苏暖,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动作,但相机的快门键却不断地按下响起。
“您好。”
黎崇森依然没回头和苏暖打招呼,他又拍了一会儿照,然后转身到沙发边,俯身拿起单反相机的盒子,顺带着那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便往门口走。
苏暖有种被赤果果无视的感觉,这样的黎崇森和那天在魅影分社楼下看到的黎崇森判若两人,苏暖这才想起她曾经一度以为黎崇森和陆暻泓是旧识。
黎崇森越过苏暖的身边走去门口,然后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旋身回来,站定在苏暖面前,苏暖看到他脸上那极为勉qiáng的笑意,声音有些清淡:
“我觉得你这身打扮完全不符合一个优秀摄影师的要求。”
他忽然给了她一种公私分明的行事作风,这个时候的黎崇森看上去极难相处,他的一双眼睛分外的jīng锐犀利,他没正眼看苏暖一眼,却已对她的着装做出评价:
“在下午一点的会议前换个造型,我不希望我的工作伙伴是位Miss*prim(古板的小姐)。”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苏暖跟前,在苏暖伸手接过后,就自顾自地拿着相机出了办公室,根本不去管是不是还有人留在自己办公室里。
难道就不怕她偷盗他的作品吗?
苏暖目送着黎崇森离开,扁扁嘴,举起手看着手里的名片,是一家沙龙,从这张卡来看,黎崇森应该是那里的高级会员。
她也准备离开,却在转身前看到墙壁上的一些摄影作品,出于对摄影的爱好,苏暖走过去欣赏,她边看照片边慢慢地走动倒退,不经意撞到了沙发旁的茶几。
似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毯上,苏暖俯下身去捡,发现是一个相框,她翻过来看到一张照片,当她看清上面的人时,无法不表现出吃惊。
那是黎崇森和少晨的合照,背景是在法国的塞纳河边,苏暖回忆起陆少晨曾无意间和她提起过一次,他在法国进修时有位优秀的华裔导师。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少晨敬佩甚至视为奋斗目标的导师竟然是黎崇森,魅影的地区总经理!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七十七章
有关少晨的一些记忆,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不是因为害怕勾起心底的黑暗qíng绪,只不过是她试图去尘封过往,忘记每一个昨天,重新开始。
她走进沙龙中心,不带一丝一毫的忐忑紧张,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其实并不是毫无顾忌,只不过她分分秒秒都在告诉自己:你必须开始适应。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顺便想起了童年的种种,她没有觉得缺失过,没有觉得不行过,即便生活得困苦,但她一直紧追着爸爸的脚步,并感到幸福。
爸爸说,时间会安抚一切,却忘记了带走我。
苏暖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把锋利的剪刀在她头上cao作,她静寂地回味着父亲的话,内心逐渐变成一片汪洋,席卷了断壁残垣,缓缓地闭上眼。
她不敢忘记“苏暖”这个名字,她永远是苏振坤的女儿,当她的手里握着那写着“瞿懿暖”三个字的工作证时。
再次掀开眼,盯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自己,苏暖弯唇笑了笑,她的确还是不适合穿那些名贵的裙衫,那只会禁锢住她清厉的灵魂。
她拎着一个琉璃金色的双肩包走进魅影总部,用细长紧身的灰色铅笔裤下luǒ露的jīng致脚背迎接大堂来往工作者克制的目光,那些目光有一秒的恍惚。
做工jīng致的修身黑色皮装外套,就那样随意地披在她瘦弱凌厉的肩上,搭配着一件暗红色的T恤,看上去更像是偷穿了大人时髦衣服的孩子。
一只优雅的手轻轻地举起,她看着那即将合上的电梯重新打开,于是用脚上那双岌岌可危的鎏金高跟鞋,踩着窈窕的步子走过去。
电梯里除了刚从外面取景回来的黎崇森别无他人,他眼角的视线瞥向走进电梯的苏暖,脸上的神色不再如早晨的冷淡,轻颔首:
“虽然品味糟糕透顶,但贵在色彩搭配够抢眼。”
很中肯的评价,苏暖低头看了一遍自己的穿着,冲把玩着手里相机的黎崇森憨憨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刚才那些看我的目光是惊艳。”
黎崇森手里的动作一顿,电梯也叮地一声打开,他出去前又扫了眼苏暖娇憨的样子,抿着嘴思索了几秒说:
“我希望以后我的partner也能将这份无所畏惧的自信用在工作上。”
他将手里的相机jiāo给了苏暖,然后自己两手空空地cha着裤袋,走出了电梯,刚迈出几步就退回来,嘱咐茫然中的苏暖:
“将里面的照片洗出来,明天我希望在桌上看到,你先去会议厅,我换套衣服就上去,如果会议已经开始了,告诉总裁,就说我在整理策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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