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框眼镜也已从鼻梁上消失,长年隐藏于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眸,透露着淡淡地疲惫,刚想起步走向书房,便被突然而至的门铃声吸引了注意力。
陆暻泓打开门,便看到乔扶着不醒人事的苏暖站在明亮的走廊上,在他的眉间流露出不悦之前,乔已率先开口:
“陆部,苏小姐没带家里的钥匙,碰巧她的室友也不在,我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去,只好再来打扰您!”
陆暻泓看向乔,目光停留之久,让乔不自禁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陆暻泓的打量,却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刚从家里出来得太急,没带钱包!”
所以,无法在酒店里开一间房间,陆部,您要相信,我不是故意将人又送回来的!
陆暻泓俊眉微蹙,目光撇落在苏暖脸上,不再追究乔的责任:
“在门口等着,我去拿钱。”
“好的,陆部。”
陆暻泓的视线淡淡地扫过积极配合的乔,将手里装着牛奶的杯子搁置在鞋架上,看了眼熟睡的苏暖,转身往卧室而去。
只是,当他拿着足够多的钱走到门口时,除了靠坐在门边的纤影,早已不见了乔的人影,很明显,乔趁他回房拿钱时,借机遁走了。
一贯唯他是从的下属,怎么敢一而再地违背他的命令?
陆暻泓低头俯视着地上的苏暖,她的脑袋轻靠在门框上,双眸紧合,纤长的睫毛安静而美丽,仿若收起了翅膀的蝴蝶,轻轻地落在花枝上,安宁地栖息。
他的目光瞟向沙发旁的茶几上,那里摆放着座机,他走了过去,拨通了乔的号码,在听到一阵忙音后,眉间的不耐烦也愈发地浓烈。
转身之际,陆暻泓望进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瞳眸中,那双狭长妖娆的凤眼,即便是在她喝醉后,也散发着别样的风采。
“大叔真好看!”
这是苏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迷糊地仰望着走近的他,笑嘻嘻地咧着嘴,几乎谄媚地讨好着他。
陆暻泓并不会因为这种夸赞而露出笑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他打算亲自将这个小酒鬼打包送出门。
“大叔,我的嘴巴好渴!”
恐怕这句话才是她的意图,那句赞美只不过是个铺垫,陆暻泓居高临下地看着可怜兮兮地扯着他裤腿的苏暖,平淡地拿过鞋柜上的车钥匙。
“起来,我送你回去。”
苏暖扯动他裤腿的动作停下,懵懂地微张着粉唇,然后顺着他的长臂,看到了鞋柜上的那杯牛奶,那双迷醉的凤眼闪过欣喜的光芒。
陆暻泓打开门,视线回转,入目的是苏暖趴在鞋柜上,端着那杯他喝过的牛奶,往嘴里送的qíng景。
颀长的身姿优雅地转动,在她的唇碰到杯沿之前,他的手指夹住了杯口,让她的嘴巴够不到那些纯白甜美的牛奶。
“我真的好渴!”
她微扬着粉红的脸,声音无辜而控诉,捧着杯壁的双手也开始使力。
“这杯不行!”
他的态度qiáng硬,未因她的哀怨而让步,双指上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为什么不行?”
她伸长脖子,探着头,吃力地张望着杯子里的牛奶,似乎要将整张脸都伸进杯子里去,见他始终不松劲,委屈地撅起了嘴,却仍不甘心地捧紧杯子。
陆暻泓望着她晃动那栗色的脑袋,就像是一只因为吃不到坚果而郁闷的小松鼠在撒气,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淡淡地扬起唇线,俊颜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开来,便已僵硬,他皱起眉头,看着正伸出舌头舔着牛奶的苏暖,倏尔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苏暖惊喜地一笑,捧住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大半杯的牛奶,然后随手将杯子往鞋柜上一放,不满地嘀咕:
“怎么越喝越渴,大叔,你往里面加了什么啊?”
陆暻泓撇开头,目光落在那只空dàngdàng的杯子上,rǔ白色的杯壁上滑下一泓泓的液体,他看到杯沿上残留的一个小小的唇印,覆盖了他刚才留下的。
他没有给出答复,只是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地握紧。
刚才夹住杯沿的两根手指,还遗留着一阵柔腻的苏麻感。
她刚才不小心用舌尖舔到了他的手指。
那感觉,就像高架桥上,她没心没肺地笑着,然后吻住了他的唇。
“大叔,我可不可以再喝一杯?”
“不可以,走吧。”
陆暻泓转身,迈出门槛,在走廊上,停驻下略显凌乱的步子,他发现自己的嗓音出现了霎那的沙哑。
“大叔……”
陆暻泓闻声还未完全回过身,怀里便撞进一个纤瘦的身体,然后在听到一声“我要吐了”后,他gān净的羊毛衫上,吐满了污秽物。
他垂眸皱眉看了眼虚脱地滑落坐在地上的苏暖,再看看自己肮脏的衣服,脸色瞬间yīn沉,紧绷着唇线,在公寓门边,直接脱下了衣服,丢在门口。
俯身想要去抱起再次失去意识的苏暖,却被一声惊恐的尖叫打断。
回头望去,走廊上,一名中年清洁工阿姨扔了手里的拖把,正用一种看猥亵男人的眼神盯着他,几秒之后,突然转身落荒而逃,嘴里喊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暻泓低头看着自己白皙jīng瘦的胸膛,面无表qíng地抿起唇角,拎起地上这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花栗鼠,不再怜香惜玉,走进公寓,重重地关上门。
------题外话------
今天颈椎不太舒服,一直没码字,更晚了……
你是故意的吧?(三)
将睡死过去的苏暖随手往沙发上一带,陆暻泓不再多加理会,回了趟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套衣衫,然后,走进了浴室。
安静的客厅内,能依稀听见浴室内传来的哗哗流水声,犹如一曲流畅清宁的乐曲。
浴室是由半毛玻璃建造的,此刻水珠凝结成道道水流,滑过玻璃,粼粼的水光后面,模糊折she出一道身影,颀长,挺拔,就像是希腊文艺复兴时期,那些艺术家极为热衷寻觅的完美人体雕像。
刺眼的光线闯入她的眼帘,苏暖难受地拧紧眉头,嘤咛一声,一个翻身,直接从沙发上栽倒了地上。
苏暖阖着眼慢慢从冰凉的地板上坐起,揉着突突作疼的太阳xué,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她觉得自己想吐,朦胧的目光四寻,歪歪斜斜地起身。
她的胃突然一阵剧烈的痉挛,仿佛五脏六腑都压迫成一团,她捂住自己的嘴,不顾摇晃的身形,朝着水声哗啦的浴室跑去。
意识混沌地扭开门把,一股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青糙香气,苏暖踉跄地冲了进去,本能地左转蹲下,抱住马桶拼命地呕吐起来。
花洒喷洒出温热的水,他微仰着头,矜雅而棱角鲜明的五官滑落清凉的水流,墨黑的碎发沾满晶莹的水珠,顺着他优雅的颈线缓缓滑过他的锁骨和jīng瘦结实的胸膛,留下暧昧的痕迹。
英挺的眉峰上,挂着几滴水珠,在朦胧的灯光下,熠熠闪烁,双眸轻阖,稠密漆黑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他白皙的脸上透着一点红晕,那是热气氤氲下的结果。
即便是他清冷淡雅的气质,也因此混入了几分罂粟般的邪魅迷人。
浴室门被撞开的响声,惊动了他沉寂安和的心绪,睁开深邃的瞳眸,偏头望去,隔着稀疏的水帘,他看到了马桶边上蜷缩的身影。
陆暻泓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底闪过惊愕,长眉紧皱,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想要拿取遮挡身体的浴巾,却发现浴巾和衣衫都悬挂在苏暖的头顶。
温暖的浴室内,水流声混杂着呕吐声,充斥着他的大脑神经,陆暻泓有些无措,热水冲洗着他僵硬的身体,也迷离了他的视线。
这样的突发状况,过去三十二年从未发生过,他也没对此作出过任何的防措,以至于真的遇上时,他只能怔愣地杵在花洒下,直到抱着马桶的某女突然抬起头来。
苏暖扶着马桶盖,身形恍惚地站起来,咂巴着苦涩的嘴,眯阖着凤眼,打了一个酒嗝,迷醉的眼波四下流转,嘟嚷着:
“水……水……”
陆暻泓脸色愈发地难看,在苏暖的眼睛看过来时,蓦然转过身,将光luǒ的后背留给了饥渴得舔着嘴唇的苏暖。
他是该祈祷她会自己乖乖出去,还是自己身体力行,快速冲过去扯过浴巾,然后将这个小酒鬼拎出去?
“哇,这里的开水怎么这么烫!”
在陆暻泓还在纠结于怎么赶走苏暖时,他的身后便响起某女不满地嘀咕,声音距离之近,让他瞳孔一缩,却还是冷冷地训道:
“要喝水去冰箱里拿,快出去!”
背后的长时间的安静让他的墨眉一拧,微微地偏转身,冷觉的眸光下垂,四目相jiāo,在浴室的蒸汽中静谧浮动。
苏暖迎着淅沥的水帘仰着脸,微启着唇瓣,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凝结在下颚上的水珠,随着水珠的低落,慢慢地下移,从颈部开始,扫过锁骨,胸膛,腹部……
“还不出去!”
陆暻泓压制着愠怒,低低地呵斥,即使再冷静的人,在遇到这种状况时,恐怕也无法保持淡定。
苏暖听到冷执的怒声,迷惘的目光从那双修长的腿上,重新落在他的腿间,美丽的凤眼刹那瞪大,jīng瘦白净的肌肤,透着盈盈的水泽,让她无法摆脱视觉的诱惑。
两泓鼻血潺潺地流过她的粉唇,苏暖愣愣地伸手去摸,在看到白皙的手背上的猩红时,恐慌充满她模糊不清的大脑,带着哭腔的嗓门大扯:
“大叔,我流血了!”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就像是一只收到惊吓的兔子,说完,便想要扑向对面脸色铁青的男人,只是还未触及他的身体,脑袋便被一只美丽的手推住。
她下半张脸嫣红一片,两道鼻血沿着脸部轮廓缓缓滑动,陆暻泓伸手制止她继续往前,淡漠的眼眸早已被冷泛的怒气取代。
想要厉声训斥这个不知礼数的女人,却在看到她光着脚,单薄的身体淋湿在花洒下时,喉底哽住了所有的尖锐话语。
那双泪眼摩挲的凤眼,求助地凝望着他,在水帘中,迷蒙了他的视觉,也迷蒙了他的心神,浇灭了他蓬勃的怒火。
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他松懈了手上的力道,沉声道:
“我在洗澡,你先出去等着,我马上出来。”
苏暖闻言泪水迷离的眼一眨,随之对着他灿烂地一笑,本扒拉着他遒劲手腕的纤手,忽然伸向自己湿透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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