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聪的热度一刻不退,温从安就寸步不离的守着,连饭都没有心思吃。
这 是温从安第一次面对着生病的聪聪,往日聪聪神采飞扬jīng神百倍的样子看多了,面对着神色憔悴有气无力的聪聪,温从安觉得束手无策,更觉得担忧难过。她知道聪 聪自小生病多,她不知道这些年照看着总是生病的聪聪莫时容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换成她,也许早就扛不住了,她希望自己能代替他生病,她只愿看到他玩闹嬉 笑,不愿看到他被病痛缠绕。
晚上,稍稍降下的温度又卷土重来,莫时容安慰她这是常有现象,可是温从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看着聪聪不舒服的哭闹,她恨不得陪着一起哭。
一整夜温从安和莫时容都守着聪聪,后半夜,温度总算降下来,累坏的温从安双手握着聪聪,在chuáng边睡着了。
莫时容将被聪聪蹬开的被子拉上,将他团团裹好。调暗chuáng灯亮度,打横抱起睡着的温从安,走路极轻的离开聪聪的卧室。
莫时容把温从安抱回卧室,将她放在chuáng上,可是她却紧拽着他胸前的衬衫,随后听到她似是梦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聪聪退烧了吗?”
眼前的温从安依然紧闭着双眼,紧拽着他衬衫的动作泄露了她此时的不安和忐忑,睡着的她眉头依然紧皱着,一颗心还记挂着聪聪。莫时容和衣在她旁边躺下,手指轻柔的拂开她脸颊的碎发,声音极轻极柔的说:“退了,他很好。”
温从安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向他怀里拱了拱。莫时容顺势抱住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这一刻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所有疲惫和辛苦全都烟消云散。
他终于再一次将她抱进怀里,和曾经夜夜抱着她入睡时的动作一样。抱着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以至于没有她的夜里,他总是失眠。窗外那一轮圆缺复始的月亮,见证着他每一晚的痛苦与挣扎。
清晨,温从安从沉睡中苏醒,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手扶着发沉的额头,眼睛酸涩难耐。温从安环顾四周,目光渐渐聚焦,心也在收紧,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间最陌生又最熟悉的房间。
她曾经在这间房、这张chuáng,抱着那个男人,夜夜入眠,后来,他们劳燕分飞。可是,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聪聪!
温从安忽然拉开被子跑下chuáng,赤脚夺门而出,熟门熟路直奔聪聪房间,可是聪聪竟然不在。
做了母亲的人,心绪被孩子牵动,思考能力也会变得羸弱,比如这一刻,她竟然想到的是聪聪病重被送到医院。
温从安即刻转身,匆匆跑下楼,心急火燎的穿过偌大的客厅。
“妈妈!”
一声清脆且熟悉的喊声,让温从安忽然停住。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身,看到餐厅里坐在餐桌前手里挥舞着叉子的聪聪。
温从安二话不说的急忙跑过去,在聪聪面前半蹲下,先确定他已经退烧,随后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聪聪拨làng鼓似得摇头,把叉子举到温从安面前:“妈妈,吃早饭。”
温从安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聪聪的小脑袋。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温从安偏头,看到眉心紧蹙的莫时容,再低头才注意到脚上没穿鞋,而且此刻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温从安刚想开口解释,脚下一空,人已经在莫时容怀里。
温从安大囧,隔着莫时容的肩膀看到聪聪捂着嘴巴咯咯的笑。温从安捶着莫时容的胸膛,低声道:“快放我下来,聪聪在看着呢。”
“对,聪聪在看,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莫时容垂眸望着她,半威胁道:“不然待会儿我会做出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温 从安忙敛眉闭嘴,整个人僵僵的不敢再动分毫。莫时容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将温从安抱紧,阔步走回客厅,亲手替她穿好拖鞋才算作罢。然而这时的温从安,已 经不知道下一刻该如何面对儿子的笑容和疑问。如果他问:爸爸为什么抱你?或者,妈妈这么大还要爸爸抱,羞羞。温从安扶额,她可怎么办?!
莫时容却像是丝毫不在意,牵着她的手回到餐厅,体贴的为她拉开椅子。温从安一坐下来便默声奋战眼前的食物,根本不抬头。只听到父子俩人的对话。
莫时容:“爸爸待会儿要出去,妈妈在家陪你。”
聪聪声音洪亮的说:“太好了!”
莫时容:“不想继续生病吃药,就乖乖听妈妈的话。”
聪聪利落的答应:“好。”
莫时容:“不许惹妈妈生气。”
温从安:“……”
莫时容:“不能欺负妈妈。”
温从安越听,越觉得不对,抬起头刚想反驳,便看到莫时容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前在聪聪脸颊轻轻一吻,随后,他绕过餐桌停在她身边,温从安暗觉不好想撤身拉开他们的距离,他已经俯身轻啄她的脸颊。
温从安的脸瞬间便红透了,目光还恰恰和他撞在一起,她分明看清了那其中的笑与得逞,还有浓郁的宠溺……
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这么亲密!温从安想挑明,可是碍于聪聪在场,她只能硬生生把话吞进肚子。
莫时容捏准了温从安不会在聪聪面前说什么,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的抵着她的额头:“我去趟公司,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嘴角噙着浓浓的笑,轻声唤:“乖。”
☆、第83章
病初愈的聪聪生龙活虎,和昨天病殃殃的小可怜简直天差地别,温从安感叹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同时也谢天谢地她的宝贝没事。
趁着聪聪午休,温从安去了一趟医院。亚洲巡演结束后,舞团大部队启程回伦敦,而温从安却和大家兵分两路,和莫时容、聪聪一起回国,她这样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聪聪,另外一个,便是为了保外就医的温尚良。
原 本温从安打算回国后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温尚良,可是聪聪忽然病了,让她抽不开心思和时间,虽然很不孝,但她必须承认,聪聪对她来说,比父亲重要。也许这是每 一个为人父为人母都会有的感受,在他们心中,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所以他们可以不记回报的将全真心的爱倾注在孩子身上,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温从安抵达医院,心怀着紧张忐忑的qíng绪走在通往病房的走廊。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温从安推开病房们。病房只有一张chuáng,chuáng上躺着的正是她有五年没有见到的父亲,温尚良。
温从安在病chuáng前站定,垂下的眸子里很快便蓄起泪水。虽然想象过他的样子,可是当真正看见时,她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头发全白了,闭着眼睛的他像是睡着了,脸上不满了皱纹,眼眶和脸颊凹陷,几乎是皮包骨头,可以想象被子下的他定是瘦骨嶙峋。
时隔五年她终于见到父亲,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那个曾经可以呼风唤雨的弄权者,亲手断送了得到的一切,他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结果却是如此下场。他犯过很多错,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被病魔缠绕,每日活在痛苦中。
病chuáng上的人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来了,于是他转醒,眼皮颤抖着,非常缓慢的才将眼睛睁开。目光渐渐在温从安身上聚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不平静。
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努力挣扎着,被子下的手竭尽所能的想伸出来,可是他用不上力气,他想出声喊,但是发出的只是嘶哑刺耳的呜呜声。
温从安偏首抹掉眼角的泪水,努力笑着说:“爸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尚良目不转睛的看着温从安,苍老无光彩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能看出他此时心qíng很激动,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和女儿说话,连握着她的手,都办不到。
温从安看出他的挣扎,矮身在chuáng边蹲下,安抚说:“不要急,我不会离开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康复。我会把家里收拾gān净,等你出院。”
温从安发现,父亲的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没有人告诉她,父亲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温尚良的看护是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不是本地人,看起来忠厚老实。看温从安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患者的女儿,仿佛为了让她安心似的,看护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拿出他的几份资格认证,以此来证明他的职业能力。
温从安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并没有接,而是笑着说:“您多虑了,既然请了您过来,就不会怀疑您的能力。我爸爸的qíng况您也看到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他,钱这方面,不是问题。”
“是,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照顾老爷子,莫先生都已经jiāo待过了。”
莫先生……莫时容!
温从安暗暗叹气,偏头看向温尚良,他仍然发出呜呜的声音,神qíng看起来有些着急,像是有很对话要说。
温从安再度在chuáng边蹲下,安抚父亲道:“爸爸,不要着急,想说的话以后说给我听也不迟,反正以后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机会和时间还有很多。”
温尚良终于平静了一些,温从安微笑着同父亲说:“我去见一下主治医生,您在睡一会儿。”
按照看护的指示,温从安很快变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可是主治医生并不在,接待她的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医生,不过也非常认真尽责,将温尚良的所有qíng况奚数说给温从安。
因 为糖尿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阶段,没有胰岛素等于要温尚良的命,同时,还有非常高的血压。就在刚从监狱转移到医院时,温尚良突发脑溢血,人虽然抢救过来, 但是身体右半侧失去直觉,也就是所说的偏瘫。医生很明确的告诉温从安,温尚良的病是没有办法完全康复的,糖尿病和偏瘫,都不是动动手术就能治愈的病。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医生将这番话说给她听时,温从安还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不过好在,只要好好照顾,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对温从安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后,温从安又到病房陪着温尚良,直到晚饭前,温从安才从病房离开,可是一出门,却碰到了程子渊。
程子渊手捧着一束花,他们看到彼此,皆是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听说巡演很成功,恭喜。”程子渊率先打破沉默道。
温从安礼貌的微笑:“谢谢。”
程子渊说:“听说温叔叔保外就医,我过来看看他。”
温从安不解的问道:“你不恨我爸爸吗?是他bī程叔叔走上绝路的。为什么还要来看他?”
52书库推荐浏览: 折纸蚂蚁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