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父瞪了冷母一眼:“都多大岁数了?还成天把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挂在嘴边?还妇联主席呢,连这点儿度量都没有!”
“我什么事都能大度!就是这事,耿耿于怀,还要耿耿于怀一辈子!凭什么我老头儿跟别人有过婚约?”
冷母在外场上,高贵大气,知荣明rǔ,知进退,在孩子面前,也常是一副慈母样儿。只有在冷父面前,才露出一个女人才有的刁钻,偶尔也耍耍小xing子。
“跟谁有过婚,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王八看绿豆,对眼了!”说完,冷父赌气似地撩开被子,躺了下去。
冷母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见好就收,她凑近老伴儿,有些委屈地说道:“那我是绿豆!”
冷父背对着她,没动静。
“老冷……建国……我们一被窝,好不好?”冷母推推老伴儿的肩膀,有些抱怨道:“你每天都是工作工作,好长时间都没抱我了……”
见冷父没同意,也没拒绝,冷母便撩开被子,爬出自己被窝,钻进老伴儿被窝。
冷父睁开眼,转过身来,将老伴儿揽进怀里,宠溺地批评道:“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老吃醋!让孩子们看到,成何体统?睡觉!”
“建国,亲我一下……”在冷父面前,冷母卸下一切面具,就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还像年轻时候一样任xing……”说着,冷父宠爱地捏捏老伴儿的鼻子,亲了起来。
这一亲,gān柴烈火就燃烧起来。
气喘嘘嘘间,冷父还不忘黎花和儿子的事,自言自语说道:“但愿,黎花能像你这么知进退,明事理!”
“错不了,怎么说,她也是你小qíng人的闺女!”
“还提这茬!”冷父声音暗哑低沉警告道。
“建国,轻点儿,弄疼我了!”冷母风韵不减当年的脸上,布满绯红,似娇吟,似抱怨地提醒老伴儿。
“以后,撮合他们的事就jiāo给你了,好不好?”他公事太多,难免忽略家庭,要不是有个里外一把抓的好妻子,他也不会在仕途上如此顺利。
“那要看我高兴不高兴!”冷母yù擒故纵。
冷父腰间微微一用力,冷母娇喘出声,轻吟道:“越老越坏了!”说着,紧紧抱住老伴儿的依然qiáng壮的腰身,将脸埋在仍旧结实宽阔的胸前,央求道:“建国,轻点儿……轻点儿,他们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好不好?”
尽qíng后,冷父翻身躺下,将冷母抱在怀里,心疼问道:“是不是很累?”
冷母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娇羞,轻轻摇摇头。
“静儿,这几天,我看你好像在绣花?老了,眼睛都花了,喜欢什么就去买,嗯?”静儿是冷母的小名儿。二人独处时,冷父总习惯这么叫她。
冷母有些不高兴了,嘟囔道:“谁说我老了?老了,还能做刚才做的事吗?”
冷父闷笑出声,拍拍老伴儿的后背,心疼说道:“不老,不老……我们静儿永远是年轻!”
“你儿子可真跟你一个模子出来的……”冷母埋怨老伴儿:“你这个当爹的,想不想知道,你儿子说花花什么?”
见老伴儿yù擒故纵的样子,冷父也好奇心大起,问道:“儿子说什么?”
“他说,花花就像菜市场里的老韭菜,老huáng瓜,一抓一大把!有嫩的,就没人要老的了,你说,花花能受了吗?”
冷父终于忍俊不禁,朗笑出声,他笑着说道:“我儿子竟然有如此想象力?他不当作家,有些可惜了!”
“你还笑?这话,多伤人心呐!’”冷母戳戳老伴儿胸膛命令道:“不许笑了!”
“玩笑话,也能当真?花花的度量也没那么小啊!”冷父思忖了一下,揉揉下颌说道:“若是按着儿子的思路想下去,花花倒更像是水萝卜,小辣椒……”
“去……去……没正经的,要是让花花听到,公公评价她是水萝卜,那又该伤心了!对了,建国,那你说我像什么?”冷母靠着老伴儿的胸膛,眯起眼,期待的看着。
“你呀……”冷父思索一下,将老伴儿更加疼惜地环在胸前,说道:“你就像一坛老酒,随着时间的淬炼,越来越有味道!”
冷父的甜言蜜语很受用,冷母喜笑颜开,她自言自语道:“但愿儿子和花花能像我们这么恩爱……看来,我得加把劲儿,把东西绣出来!”
“绣什么?”冷父认真地看着老伴儿,嘱咐道:“静儿,我可告诉你,你得把身体养好了,等我退下来,我们还要环游世界呢!”
“知道,我会注意的!前几天,我到市场转悠,发现了一个十字绣,叫‘花好月圆’,名字多好听啊!里边既有花花的名字,也有小月的名字。我就想,亲自绣下来,送给他们……”
“那就买一副吧!”
“那不行!我要用我的诚意,感动月老,让他们破镜重圆,真正‘花好月圆’!”
冷父叹息一声,又将冷母搂紧几分,感慨说道:“但愿吧,但愿孩子们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冷母也轻叹一声,抱着老伴儿的胳膊,闭上眼。
今夜云淡风轻,今夜无比甜蜜。
清晨,冷母起来晚了。
她敲着酸麻的腰下楼时,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便加快脚步,心里疑惑,昨天,已经告诉炊事员不要做饭了,那,是谁在厨房忙活?
这是冷家早就形成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孩子们一回来,冷母就亲自下厨,炊事员也可以放假休息了。
冷母悄悄靠近厨房,见黎花的身影在晃动。儿子冷月也挤在厨房里没闲着,转悠着身子,不停地问:“花花,这个怎么切?我不会,你教教我……”
“你会啥?只会吃!”黎花抢过冷月手里的菜刀,推了他一下,“出去等着吃吧!”然后就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咳……咳……”冷母站了一会儿,见二人没发现她不说,儿子还时不时地对着花花动手动脚,她终于忍不住给了个动静。
“妈……”厨房里的二人转头,异口同声。
见黎花动刀切菜,冷母赶紧上前,几乎是抢的,将黎花手里的菜刀夺过来,轰他们:“出去……出去……不用你们……”
“妈,就让我做吧……”黎花心想,自己难得回来一次,怎么也得表现表现,何况,有离婚的事跟着,她也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想做些什么弥补。
“孝心领了,你赶紧歇着去,累坏了我孙子可不行!”
听冷母把自己说得跟纸扎似的,黎花只好退出来。与冷母擦身而过的时一瞬间,眼尖的她,一眼扫到冷母锁骨边的一块淤青,像是“糙莓”!
黎花诧异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纯洁的想法,没好意思再看一眼,就退出厨房。
苍天啊,大地呀,天使姐姐呀,她可不是故意看到了!想着婆婆身上的那块糙莓痕迹,黎花感觉脸皮一下就火燎燎起来。
冷月问道:“妈,您怎么总也不让花花下厨房?花花不是矫qíng的人!”
冷母见黎花已经出去了,才压低声音,实话实说道:“她做的饭,谁敢吃?一想到她的手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子,每天在那些腐烂恶臭的尸体上摸来摸去,尸体周围还苍蝇乱飞,蛆虫乱爬,我就想吐……”
冷月呵呵笑了:“妈,花花他们都穿着防护服,戴手套的……”
“我知道,可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吃不下去饭……”
冷母想起昨夜黎花同她诉苦,说,冷月什么家务也不做。冷母就想,我儿子能吃你做的饭,就是给你面子,换另外一个人,你试试?人家还不把你做的饭倒进垃圾桶!花钱请人家吃,人家都不吃,嫌脏!
“妈,可不能跟花花说,她会伤心的……”冷月也压低声音嘱咐道。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嫌弃过她的工作吗?心里不愿意,也不敢说,她伤心是小事,妈怕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冷母嘴上说着,手里的活计可没停下来。
冷月搬过老妈的身子,抱了一下,嬉笑道:“还是老妈好,要不然,黎花怎么老说,有老妈这样一个好婆婆,是她千年修来的福气呢!”
冷月的话,一下子拍中马屁,冷母眉开眼笑,说道:“你也出去吧,君子远庖厨……”
“妈,昨天晚上,您还教育我,要我多下厨房,给花花做饭呢!”
“我那不是心疼孙子嘛!万一花花不小心把胎儿抻着,怎么办?”
黎花没走远,冷家母子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臭冷月,她什么时候夸过婆婆好?
这个老太婆,原来不是心疼她,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老太婆还嫌她做饭脏,哼哼,不用她做正好,她还难得清闲呢!
原来,他们表面上是支持她的工作,暗地里,对法医这个职业厌恶死了。
黎花缓步走进客厅,心qíng开始郁闷,为什么人们就对法医这个工作这么不理解呢?这是一项多伟大崇高的职业?能让死人开口说话,能将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能为含冤而死的人洗清冤屈,这是多让人有成就感的职业?
楼上又有脚步声传来,估计是公公下楼了。想起晚起的婆婆和公公,黎花更加肯定心中的判断,她嘴角抿了抿,笑了。然后,起身,故意加重脚步,朝厨房走去。
“花花,你怎么又进来了?快出去,油烟子呛人!”冷母赶紧驱赶黎花。
黎花笑着,举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说道:“我刷杯子!”
然后,无意似的凑近冷母,假意回头,想跟冷母说话,紧接着,嘴巴张了张,诧异地停住。目光在冷母锁骨上停顿几秒,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妈,您好像让蚊子叮了!”
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转身,打开水龙头刷杯子,唇角却微微抿起,偷笑起来。
“嘻唰唰……嘻唰唰……”厨房里传来黎花轻快地哼歌声。
冷父在客厅里听得真真切切,心想,花花这孩子,一大早的,怎么这么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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