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花依言,乖巧的脱掉鞋子,倚着chuáng头,低垂着眼,不说话。心里却在暗想,这番政治工作可什么时候做完呐?再这么折腾下去,她可要睡着了!这哪是谈心?分明是三堂会审嘛!
要问,我们黎花是不是真的那么疲惫?那当然不是。
现在,我们花花的乖巧是装的!疲惫也是装的。花花心里暗想,凭我的体质,怎么说累就累呢?人民警察那不是挂名的!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早就被警察队伍淘汰了!
“花花,有什么话,就当妈说,妈给你做主!”冷母拉着黎花的手,温和说道:“夫妻吵架,chuáng头吵,chuáng尾和,没有隔夜的仇……”
黎花耷拉着个脑袋,也不说话,就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那副样子,让人不忍心批评。
冷母就不厌其烦地做着思想工作,还不停地数落冷月的不是。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黎花,就听“哇”的一声,她大哭起来。
14
qíng人的女儿 …
黎花一哭,冷母有些手足无措。她急忙给花花擦眼泪,更加大声数落起儿子的不是来。
冷母的话,更加触动了黎花心底的伤痛。于是,压在心里的苦楚,如泛滥的洪水,一旦决堤,势不可挡,倾泻而下。汹涌之状,出人意料。
于是,花花开始对冷月进行起苦大仇深的“控诉”:
“我就是他冬天里的热水袋,夏天里的空调机,是他饿时的大米饭,渴时的白开水……以前,谈恋爱时,他可以坐在校门口等我一天,结了婚,我要逛街,让他等一个小时,他就不给我好脸色;我爱逛街,他不陪着,也行,我买回来的衣服,穿着保守的,他说难看,我要穿着时尚的,他就吃醋;结了婚,他给我打上属于他的印章,就扔在家里不管了。每天都是应酬,通宵达旦,有时候,还彻夜不归……”
黎花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一塌糊涂,但脑子一点儿都不糊涂,擦了一把眼泪,心里暗想,是你要我说的,今天,我就把你儿子的“种种罪行’”都说出来。这六年来,冷月的种种过错,罄竹难书。
“偶尔回家,他什么也不gān,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新闻,饭菜我一个人做,卫生我一个人搞,家是我们俩的,凭什么都我一个人gān?我也要上班,单位里,我也有不顺心的事,可回到家,还让我伺候他,凭什么?他不帮忙搞卫生也行,可是,他却糟蹋我的劳动成果,只要回来,鞋子,袜子,衬衣,裤子到处乱扔,我就跟在他屁后收拾,我哪像他妻子?就像个老妈子,保姆!”
越说,越气愤填膺,想到自己的委屈,黎花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咽咽说道:“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嫌我老!说我是菜市场的老韭菜,老huáng瓜,到处都是,一抓一把!呜呜……”
趁着黎花抹眼泪的功夫,冷母赶紧掐了自己一把,不然,她就被黎花最后这句话逗笑了。没想到,她儿子还挺有想象力和幽默细胞的!儿子的这一点倒不像他古板的老爸,挺像她这个当妈的。
冷母在心里为儿子的创意沾沾自喜时,脸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这个臭小子,看我明天不揍他!”冷母同qíng地看着黎花,脸上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不得将儿子抓来,就地bào打一顿。
冷母表面上同qíng花花,与花花站在一个战壕里,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她心里暗想,这么多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天不止上班,下班后,还要伺候老的,伺候小的,伺候不老不小的。她也没什么怨言,这么多年,把老的伺候没了,小的伺候大了,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怎么到了花花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冷母还想说,你赚的钱,没我儿子多。可这一切,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为了儿子的幸福,骨子里的优越感要掩藏起来。现在,她是和事佬,她的目的,是想让儿子和黎花破镜重圆,而不是棒打鸳鸯。
“妈……”黎花抽抽噎噎半天,待qíng绪稳定下来些,她问道:“您说,我老吗?”
“谁说花花老?那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们花花多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冷母揽着黎花的肩,安慰着,她懂得什么时候同儿媳站在一条战线上,没有察言观色的功夫,怎么能做到妇联主席的位子?
要说二十出头夸张了点儿,但是,黎花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五岁,根本就不像奔三的人。
也是,儿子一年都不进菜市场一趟,怎么想起来“老韭菜,老huáng瓜,老玉米”的话来?是挺伤人心的!!
女人最怕别人说自己“老”,这话,她都没从老冷嘴里听到过,反倒是从小冷嘴里听到了!要是老冷这么说她,估计,她也得哭鼻子!嗨,这女人呐,都有一点儿虚荣心的。
见冷母从头自尾都站在自己一边,黎花qíng绪也缓和了一些,絮絮叨叨,抽抽噎噎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大学里的校花,我们学校,男生各个英俊帅气,那时,追我的人,没有一个连,也能有一个排……可是,我连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本以为,嫁给冷月,他能把我当成宝儿,谁料到,我连棵糙都不如!甚至都不如老huáng瓜,老韭菜了!”
说着,说着,黎花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冷母拉过黎花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拍打着,轻声说道:“其实,小月是爱你的,你们从小穿着开裆裤长大,他眼里,心里,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妈妈不是替小月说好话。从上小学开始,就有女孩子喜欢他,上了高中,来家里复习功课的女孩子更多了。还有许多女孩子写qíng书,寄到家里,她们知道,小月在学校里从不给女生好脸色。
还有啊,你都不知道,小月大学毕业那年,当时,省里李书记的女儿看上了小月,非得要联姻。你爸爸和我都有些动心了,现在不都讲究qiángqiáng联合吗?你想,若是联姻成功,我们家是不是更显耀了?你爸爸是不是早就提起来了?何必又多奋斗了好几年?”
这些事,黎花可是第一次听人说。冷月当着她的面,从都没提过。黎花聚jīng会神的听着下文。
“当我们都动摇,征求小月意见的时候,你猜小月怎么说?”
冷母停顿一下,看着黎花,一字一句说道:“小月说,‘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也不要!我就要黎花!’
他还跪在你爸我俩面前,含着泪说道,‘若是因为这件事,李书记打击报复爸爸,那就让爸爸打我,骂我吧,我是一个不孝儿!’”
说着,冷母眼里涌上泪光,觉得有些失态,她擦了擦,继续说道:“小月生怕你爸我俩拆散你们,他跪在地上一直不起,说道:‘爸,妈,我求你们答应我和花花的婚事!我只要这一生和花花在一起,要是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到时候 ,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说着,冷母长叹一声:“花花,你说,小月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我们当父母的还能说什么?”
听了冷母一番话,黎花反拉着她的手,不再说话,眼泪成双成对地掉。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心里对冷月还是怨恨,死冷月,还挺会煽qíng的嘛!
“孩子,你们还是年轻呐!有点儿不如意,就吵着离婚,不去想怎么解决问题。不顺心就离婚,那是一种逃避!”冷母适时地批评起黎花来。
“妈,爸刚才找我谈了,要我们复婚,我不想……至少暂时不想,我想慎重考虑一下……”黎花抬起泪眼,眼含歉意说道:“妈,很抱歉……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跟着cao心了……就是我和冷月真不能在一起,你和爸也永远是我的亲人!”说着,扑进冷母怀里,又抽噎起来。
冷母轻柔地拍着黎花的后背,软言安慰道:“你想考虑一下,我们理解,只是,我不想听到后半句。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也是儿媳……没人能取代你在冷家的地位……”
“妈……对不起……”黎花再次哭泣出声,内心开始自责起来。
冷母拥着黎花,心里堵得慌,儿子离婚这段时间里,她也跟着夜夜辗转失眠,说不cao心是假的。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想必黎花的父母也一样吧!
为了儿子,她这个当妈的,可放低了身段。可是,前途曲折,想要破镜重圆,仿佛遥遥无期啊!这个黎花也不是一般任人摆布的孩子,那老主意正着呢。
冷母又安慰了一番黎花,说道:“看你也累了,还有,qíng绪不要太激动,早些休息,今晚,让小月睡客房……”
于是,这场家庭轮番的政治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哭也哭了,委屈也说了,黎花心qíng轻松了一些,洗漱完毕,很快入睡。
冷母又找冷月谈了好半天,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一对小冤家!可真让人cao碎了心!当初若知会有这样的结局,还不如娶个任人摆布,乖巧听话的媳妇回来!
看着不停揉着肩膀的老伴儿,冷父问:“谈得怎么样?花花的心结在哪里?”
冷母仿佛有些疲惫,打开衣柜,拎出睡衣,边换边说道:“哪有什么原则xing问题?都是jī毛蒜皮的小事……”
“那你这个退休的妇联主席可以登场了,解决夫妻矛盾是你最拿手的了!”冷父摘下老花镜,将手中的报纸放在chuáng头柜上,看着老伴儿,调侃道。
“冷建国,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儿子可真随了你了,大男子主义相当严重……”
“好了……好了……坏处,缺点全随我,长处,优点全随你……”冷父盯着老伴儿,看了半晌,道:“这可是第一次听你数落咱儿子,以前,总听你磨磨唧唧数落黎花,这不好,那不好的……”
“我数落黎花的那些缺点,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在离婚这件事,你儿子占一多半责任!”
冷母换好睡衣,翻开被子钻进去,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数落黎花的不是,因为她是你小qíng人的女儿,看着她,我心里就堵得慌……”
15
婆媳斗 …
冷母的话,还没落地,冷父就已经无奈地拧紧眉头。
“看看……又来了吧?那指腹为婚也算数啊?我不是看上你了吗?再者说,人家黎花她妈,不也没看上我吗?这正是‘郎没qíng,妾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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