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雅觉得两片肺叶已经不够用了,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周一鸣,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居然背着她在外面养女人!可怜她邓恩雅还被蒙在鼓里,为了家具厂起死回生不远万里地跑到旧金山去,想不到她这样拼命,却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想到这里,邓恩雅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焰,对着话筒不顾一切地吼道:“周一鸣呢?你让他接电话!”
“嘿嘿,亲爱的恩雅女士,别发火嘛,我又没说要取代你做周一鸣的老婆,你这么着急gān什么啊?现在的男人,在外面养三两个女人还算事儿吗?别这么看不开,我不跟你争地位,你的chuáng我也不会争着乱上,我呢,只有一个要求……”
柔媚的女声一边说,一边发出在人脸上亲吻的声音,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周一鸣现在就躺在我身边,他刚刚跟我复习了几组新鲜刺激的xing爱动作,累了,正酣睡着呢,没兴趣接你的电话!不过,不是在你的chuáng上哦,放心好了,这个我有数的。”
“你……你……你……你他妈的婊子!你让周一鸣接电话!”邓恩雅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哭喊着骂起了粗话。
“对不起,他现在太累了,你不心疼他,我还心疼呢。做爱之前他还答应过我,等你的飞机一落地,就立马给我五十万现金,然后我们就可以一拍两散,你还做他亲爱的妻子,我则从他生活中消失,保证不再出现第二次。怎么样,这个条件对你来说,不过分吧?”
五十万!邓恩雅听得血脉贲张。他们的家具厂到目前为止还欠银行的五十万贷款,这个周一鸣不是不知道,可他居然狮子大张口,一下就答应给他的qíng人五十万!而且不等见面,他那个婊子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勒索了!他周一鸣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全能的上帝?
邓恩雅气得脸色蜡huáng,胃部一阵阵悸动痉挛,疼痛一波一波由核心向周身扩散。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等待她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别说生意没有谈成,即便是谈成了,面对这样一个无耻之极的男人,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周一鸣那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竟然还给她发短信,声称要给她一个“惊喜”!难道这就是他要她落地就开机的原始动机吗?她为了他和他的工厂,不远万里奔波劳累,受尽了非人的待遇和羞rǔ,而他,却躺在婊子的怀里寻欢作乐!
真是天大的讽刺和戏弄!
“喂,你说话呀,五十万买个家庭团圆,这对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激怒我,让我赶到你家里去跟你争风吃醋吗?”见恩雅不说话,对方似乎有些急了,尖着嗓门迫不及待地喊叫起来。
有钱人?谁是有钱人?周一鸣也太不自量力了!她只不过是去旧金山考察而已,并没有十成把握能把订单拿到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居然就想着分给他的婊子qíng人五十万!
“喂喂喂,我说姓邓的,你得开口说话呀,五十万不行的话,三十万总可以了吧?你老公睡我的时候,我可是没开苞的huáng花大闺女一个!他把我睡了,还不想娶我为妻,要是你不答应付给我青chūn损失费,那我就到法院告你老公qiángjian我,我让他坐大牢,让你一辈子独守空房做活寡妇!不过,做人要善良,我还是不忍心拆散你们的家庭,怎么样,三十万,好不好?我不能再退让啦!”那个女人仍然对着话筒喋喋不休地纠缠着。
邓恩雅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有的只是极度的愤怒。
“三十万!就是三十万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立马就去法院告你老公qiángjian幼女……”
“告吧告吧,别做你的chūn秋大梦了,别说三十万,就是三万、三千,不,三分钱你都甭想从我这里得到!周一鸣那个下贱男人,你要是稀罕你就拿去好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最好从我眼前消失!”
邓恩雅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句,不容对方再说什么,啪地扣上手机,整个人一下瘫软在椅子上,没有了半点力气。
这就是周一鸣要给她的“惊喜”吗?他就是用这种方式爱她的吗?在她忍受着极度的羞rǔ,在钱黎明面前卑躬屈膝希望能够跟其合作,以拯救木之韵的时候,他在gān什么?他在跟野女人变着花样做爱!
这简直太可怕了!蒙台涅可真够损的,他居然说:一桩完美的婚姻,存在于瞎眼妻子和耳聋丈夫之间。听听,这叫什么话?然而让人无奈的是,这么不中听的话,却又透着实在的道理!之前,邓恩雅一直庆幸自己嫁的是周一鸣而非钱黎明那样的男人,还暗自嘲笑过韩卓著被钱黎明抛弃是活该倒霉,可是面对这飞来的横祸,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成功之前,千万别为男人的人品打包票,也许他不是天生的人品好,而是暂时没本事人品不“好”!看看吧,还没有成功呢,周一鸣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这真叫人恶心!
此时此刻,邓恩雅的脑海里被极度绝望的qíng绪充满了,就在刚才,她还为无法跟周一鸣jiāo代而难过,可是,想不到周一鸣却以这种方式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捅上一把利刀!从木之韵创建的那一天起,邓恩雅就把自己全部jiāo给了工厂,绞尽脑汁地跟周一鸣一起创业,同甘共苦,满以为他会明白她这份痴qíng真爱,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她的会是这样一种qíng况……
平心而论,邓恩雅和周一鸣,虽然因为孩子的事qíng经常发生口角,甚至打闹,可那对于他们深厚的感qíng来说,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一种娱乐方式而已,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更何况他们如今正处在创业阶段,即便生育上没有遇到问题,也不一定立刻就要孩子。所以,每次两个人口角过后,周一鸣还是一如既往地呵护她,爱着她,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虽然平静,但也不能说是平淡无味。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qíng还是发生了,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此清晰明了,不给邓恩雅任何缓和的余地,一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人的高尚或卑鄙,都能够在一桩婚姻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邓恩雅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周一鸣,你好狠心!
第8节:有家难回(1)
第四章 有家难回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儿突然电闪雷鸣,bào雨如注而下。
又一班飞机降落在机场,乘客们呼朋唤友,踩着深深的积水冲过停机坪,跑进候机大厅。
邓恩雅将苍白的小脸贴在候机大厅的玻璃窗上,外面雨水倾泻而下,里面她脸上的泪水也像雨水一样哗哗地淌了下来。即使木之韵此刻就关门大吉了,她也不会这样绝望的。自结婚以来,她几乎没有哭过,她不是一个喜欢哭泣的女人,深知哭泣于事没有任何用处,因此,她不给自己时间哭泣,只给自己时间去努力。
离她乘坐的那班飞机降落的准点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邓恩雅失神地望着窗外,客车、出租车、无轨电车一辆辆呼啸而过,载着乘客们奔向四面八方。
此时此刻,周一鸣也许还躺在他的野女人怀里,做着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美梦吧?他根本就没想到,他老婆乘坐的飞机会提前三十分钟降落吧?他更没有想到,在他做爱累得昏睡百年的当口,那个野女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妻子打了无数个电话,企图立马从她手里拿到他许诺的五十万!他还没想到,邓恩雅打给他的电话,会被他的野女人接到吧?
一阵冷风袭来,邓恩雅打了个寒战。
婚姻是一局围棋,双方的段位越近,棋局切磋的时间就越长,这种段位包含了学识、修养、xing格乃至出身等因素。邓恩雅开始后悔,她在决定接受周一鸣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是觉得他可靠。可在这个世界上,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靠自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要不要回家?又该不该回家?那个家对她来说,还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吗?她没来由地喜欢那些有灵xing的仿古家具,却挽救不了木之韵;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属于她和周一鸣的孩子,却无法怀上;她不可理喻地爱着她的老公周一鸣,却无力把那个男人留在身边……她还回去做什么呢?
邓恩雅把她的婚姻看做是一台冰箱,希望能为爱qíng保鲜,但结果是,这台冰箱没有保鲜他们的爱qíng,却把她向往的爱qíng放凉了。
人生如此,太失败了。事业无望,婚姻不幸,天伦之乐尽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一瞬间,邓恩雅想到了死。
对于一个想死的人来说,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比如此时的邓恩雅,只要她站起身,往后退几步,然后一头撞向候机大厅的大理石柱子,那么今天的晚报头条可能就会出现她血溅候机大厅的惨烈画面!
想到这里,邓恩雅擦gān泪水,站起身来。
“妈妈,小心点儿,地上有积水,当心滑倒了!”
一个中年妇女,肩膀上背着一个硕大无朋的行李袋,双手搀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太太显然腿脚不灵便,尽管女儿在一旁尽心搀扶,还是颤颤巍巍的,走得十分艰难,但她的脸上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神qíng。
第9节:有家难回(2)
邓恩雅麻木的心灵猛地一阵悸动。她的母亲也是满头白发了,而且因为膝关节积水,也是行动很不方便。如果她一头撞到柱子上,自己倒是解脱了,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年迈的母亲该会何等伤痛yù绝?她的生命,毕竟不仅仅属于周一鸣一个人!
不!她不能因为一个负心的男人放弃宝贵的生命!这不是一个现代女xing解决问题的办法!自杀,是一个人走到绝境时逃避现实的方式,是懦弱者的行为!她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不能逃避,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那么,现在就回去跟周一鸣好好谈一谈,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邓恩雅拎起行囊,几步走到那个中年妇女面前,冲着她深深地鞠躬,然后掉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雨中去了。
“妈妈,这个女人她……好奇怪,gān吗无缘无故给我鞠躬呢?”中年妇女望着邓恩雅的背影,皱起眉头对她母亲说。
“大丫头,别管那么多了,人家给你鞠躬总不是坏事嘛,走吧,去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下,你也够累的了。”
中年妇女娘儿俩说着话,向候机大厅深处走去。也许她们根本想象不到,就是她们母女之间相依为命的深qíng,挽救了一条处在人生低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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