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善良人的行为总是可以给人启发和引导。
邓恩雅冲进大雨中,浑身立刻被雨水浇透了。冰凉的雨水倾泻在身上,刺骨的寒冷直透心肺。
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司机从车窗里望着她,嘴巴翕动着,大概是问她要不要坐车。邓恩雅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踉跄着继续向前走去。
出租车司机猛地一踩油门,汽车扬起一股泥水,呼啸着远去了。
除了邓恩雅,大雨中的道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就这样走一走也好,让自己的qíng绪逐渐冷却,才可以跟周一鸣清醒地谈判。是分是合,总要有个jiāo代才行。
婚姻是一件瓷器,做好它很费事,打破它很简单,而收拾起那些碎片又很麻烦。因此,围城里的人们啊,请牢牢记住包装箱上常有的那种提示:轻拿轻放,切勿倒置!
邓恩雅像一只落汤jī,在大雨中形影相吊地踟蹰着。恩雅的家住在偏僻的河左岸小区,机场离那里至少有十多公里,照这样走下去,说不定走不到一半,恩雅就得倒在路边。可是,她必须给自己一点时间认真考虑她和周一鸣之间的事qíng。
都说大雨下不多时,今天的天空好像格外悲伤,雨一直下,一直下,没有片刻止息的意思。
邓恩雅抬起胳膊,用已经浸透了雨水的衣袖擦一把脸,再擦一把脸,然而,雨水和着泪水还是不停地侵蚀着她的双眼,让她眼前一片混沌,一片迷蒙,一片茫然。
一辆黑色无牌奥迪A6鱼一样滑了过来,车内,青城商业银行副行长钱启明摘掉宽边墨镜,捏在手中把玩着,眼睛紧紧盯着马路上摇摇晃晃的邓恩雅。他是来蓝城开一个重要会议的,从刚才下飞机一直在注意邓恩雅。
司机陈晓彬是个年轻的后生,膀大腰圆的,面相像电视上的黑社会保镖。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钱启明一直盯着窗外的邓恩雅,时而皱眉头,时而咧嘴巴,时而又举起手来挠挠耳朵,心中立刻明白了这个家伙的想法,不由得偷偷笑了。陈晓彬在红樱桃宾馆工作了几年,像钱启明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他见得多了,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就绝对不放过,何况窗外雨中那个娇小玲珑的窈窕淑女呢?嘿嘿,等着看好戏吧,一场英雄救美的闹剧即将开演啦。
“钱行长,吴老板说先接您去红樱桃,今天晚上的qíng爱沙龙有特别节目,是专门为您设置的,想让您今晚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再去市政府开会。”
不过,陈晓彬可不想多招惹是非,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青城商业银行副行长接到红樱桃宾馆,那里有的是美女供他选择,至于马路上这枝带雨的野花,即使钱启明有心想采,他也不能替他出主意。因此,他突然猛踩油门,一边稳稳地把着方向盘,一边对右后座上的钱启明说道。
“哦,沙龙有特别节目?你们吴老板安排挺周到的嘛,哈哈哈哈。小陈,开这么快gān吗?慢一点,慢一点啊,这雨中的风景很值得欣赏呢。”钱启明身体前倾,曲起食指敲打着座椅,慢条斯理地打哈哈。
既想吃鱼又害怕沾腥,老狐狸!陈晓彬暗暗地骂了一句,只得讪笑着将车速放慢。
“喂,小陈,你看那边,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有人在雨里行走呢?哎呀,好像还是个女孩子呢,别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我说小陈,反正咱们的车也空着,不如让那个女孩子上车,咱们送她一程吧。”钱启明突然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指着马路上的邓恩雅,口气有些着急地叫道。
“钱行长,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哪,好吧,既然您老人家发话了,我当然遵命了。”陈晓彬一边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咒骂着“老狐狸”,一边极不qíng愿地在邓恩雅身边停下了车子。
第10节:有家难回(3)
邓恩雅拖着沉重的行囊,漫无目的地在大雨中游走着,心,麻木得像一块石头。
钱启明不等车子停稳,猛地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冲进大雨中,不由分说一把抓起邓恩雅的胳膊,使劲将她拖进车中,然后砰地将车门关上。
“你……你们要gān什么?”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毫无思想准备的邓恩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骇然地盯着车内的钱启明和陈晓彬,语不成句地叫道。
“嘿嘿,美女,你遇到好心人啦!”陈晓彬揶揄地冲着邓恩雅挤眼睛,态度暧昧地望望钱启明,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地向前冲去。
“停车!停车!抢劫吗?再不停车我要喊人啦!”浑身被雨水浇透的邓恩雅似乎明白了过来,挣扎着扑向车门,用力捶打着窗玻璃,嘶哑地呼喊着。
“这位女士,请你先冷静一下好吗?我不是劫匪,是青城商业银行的,来蓝城开会,正好看到你一个人在大雨中行走,觉得很不忍心,才将你拉到车上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送你回家,你先别激动,别激动……”钱启明一边解释,一边用力按住邓恩雅挣扎的身体。
“这位是青城商业银行的钱行长,地地道道的大善人,遇到他可是你的造化,一般人想找他还找不到呢!”陈晓彬一边开车,一边慢吞吞地说。
“对对对,我不是坏人,真的,就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在大雨里走,怕你是遇上困难了想不开,请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坏人。”钱启明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在邓恩雅面前晃动着。
邓恩雅不相信地看看陈晓彬,再看看笑眯眯的钱启明,停止了挣扎,一把夺过那张名片。
名片上设计了一棵盘虬卧龙般的梅花,花朵间隙里用烫金大字写着:青城商业银行副行长钱启明。
邓恩雅狐疑地将目光投向钱启明,翕动着嘴唇,喃喃地低声道:“为什么要拉我上车?”
“对不起,实在是有些冒昧,可是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雨里走着,全身都淌着雨水,这么娇弱的身体怎么能禁得起bào雨的侵袭呢?呵呵,一时心中不忍,才……又怕你不肯上车,所以只好qiáng行把你拉上车来了,请你原谅我的冒失,好吗?”钱启明见邓恩雅已经相信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搓着双手,做出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柔和地说道。
“我们钱行长啊,是最怜香惜玉的人,遇到他算是你的造化啦。”陈晓彬扭头望一眼邓恩雅,眨巴着眼睛调侃道。
“去去去,别瞎添乱,开你的车。”钱启明不耐烦地挥动着大手,又掉头审视着邓恩雅,斟酌着词句道,“这位女士,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一个人在雨中行走啊?不怕被雨水浇病了啊?不管遇到什么事qíng,身体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要是你病了,你爱人不知道会多伤心呢,是不是?”
钱启明变戏法一样找出一条宽大柔软的毛巾,递给邓恩雅,关切地接着道:“赶紧先擦擦身上的雨水,不然感冒了,你爱人会心疼的!”
听到“爱人”两个字,邓恩雅一下子悲从中来,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11节:挠挠你的手心(1)
第五章 挠挠你的手心
邓恩雅这一通哭,简直是惊天动地,她满面流淌的泪水让车窗外的bào雨都甘拜下风了。
在韩卓著那里受到的屈rǔ,不能挽救木之韵的悲伤,没有孩子的郁闷,老公包养女人的愤怒……一齐涌上心头,各种qíng绪随着喷涌而出的泪水倾泻而下,直哭得肝肠寸断,地动山摇。
钱启明静静地望着风中落花一般的邓恩雅,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他才不想触这个霉头呢。他不时轻轻拍打着邓恩雅的肩背,替她轻轻擦拭着头上身上的雨水,适时地叹息两声,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她的qíng感趋势,像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面对受了委屈的小妹妹,默默地替她分担着内心的辛酸。
车子在积满雨水的大街上行驶着,邓恩雅的痛哭让一向铁石心肠的司机陈晓彬也忍不住有些动容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陈晓萱,晓萱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工作不好安排,只好跟初恋男友分手,两个人从此各奔东西。那一次,晓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声差一点把房顶都掀翻了……唉!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是遇到了难以言说的痛苦,否则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yù绝。
陈晓彬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叠纸巾,随手扔给后边的钱启明,瓮声瓮气地道:“钱行长,你劝劝这女人吧,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被她哭乱了!”
钱启明抿紧了嘴唇,不易察觉地一笑,将纸巾拿开,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薄如蝉翼的真丝绣花手帕,一股清新的熏衣糙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厢。
对于这种女人都喜欢的熏衣糙jīng油,钱启明可是有着深入研究的。他不仅知道,熏衣糙的药效主要源于从植株花、叶、jīng上的芳香腺中蒸馏萃取的jīng华油,由熏衣糙提炼出来的芳香jīng油是所有芳香jīng油中治疗用途最广的一种,具有安眠、镇静、抗抑郁的功用,他还知道,熏衣糙还可以预防并舒缓痉挛,治疗鼻喉黏膜炎、伤风流行xing感冒及呼吸困难等,保证呼吸能快速畅通。
此时此刻,对哭得鼻黏膜充血的邓恩雅来说,一块洒满了熏衣糙jīng油的真丝手帕,要比一叠粗糙坚硬的纸巾合适多了。
痛快淋漓地发泄过后,邓恩雅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她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没有注意到钱启明递过来的香薰手帕。
钱启明皱了皱眉头,将手帕又向前伸了伸,用他那被朋友们称为“帕瓦罗蒂”式的嗓音歌唱一般地低声道:“把脸擦一擦,别哭了,再哭,看脑袋该痛了。”
他的语气是那么有亲和力,柔和得没有一点儿陌生感,似乎他们并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邓恩雅收回失神的目光,有些惊异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用宽厚绵软的手掌托着一方洁白飘逸的手帕,微笑地望着她,神qíng像极了她记忆中的父亲。
邓恩雅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那方手帕,但她没有像钱启明说的那样擦脸,而是低垂下脑袋,愣愣地望着手帕,闻着散发出的熟悉香味,泪水再一次悄然滑落下来。
周一鸣也特别喜欢熏衣糙的味道。
自古熏衣糙与爱qíng是分不开的,因此它的别名又称爱qíng糙。自从邓恩雅和周一鸣结婚,这种味道就弥漫了他们的爱巢。尤其是在夜晚,周一鸣通常会在卧室里点燃一盏熏衣糙香灯,薰香灯中飘出来的淡淡的熏衣糙芳香,会将邓恩雅满身的疲惫驱赶殆尽,带着她离开恼人的生意场,丢开所有不愉快的俗事,将积压在心头的郁闷完全释放掉,挑逗起她每一个毛孔的触觉与快感……小两口守着一盏香灯,轻松愉快地相互抚摸,相互慰藉,相互爱恋……每一次的疯狂骤雨过后,两个人都会感觉彼此的心灵更靠近了,相互依恋的qíng感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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