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_司溟【完结+番外】(23)

阅读记录

  温禧听到这讥讽调侃味道甚浓的挑衅终于开始不自在起来,手掌心发黏起来。

  莫傅司懒洋洋地收紧了环在温禧腰肢上的手臂,“是吗,不过鹿死谁手,还指不定呢。”

  他语带双关,颜霁自然不可能听不出来,正yù接嘴,却见一小撮人正擎着酒杯向他们所站的方位走来。脸上的表qíng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三分奉承三分敬畏四分不甘。沈陆嘉哼了一声,“老家伙们又来了。”

  确实,和这里的英姿挺拔的几位相比,前来敬酒的一拨就明显不堪多了,稀疏的发顶,浮肿的脸,臃肿的身材,论年龄都应该是叔伯辈,如今却要腆着脸来和小字辈拉近乎,怎么能心有不甘。然而不甘归不甘,商业社会里可没有什么尊老敬老论资排辈之说,实力决定一切,谁手里握有银钱,谁就是祖宗。

  于是温禧足足听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阿谀之词,什么天纵英才年轻有为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退休将舞台jiāo给你们年轻人云云,不料莫傅司皮笑ròu不笑地来了一句,“那就赶快给我们挪地方吧。”

  一gān叔叔伯伯看着眼前的“贤侄”,gān笑着打哈哈,“莫少还是这么幽默哈哈哈。”

  温禧留心觑着身侧的莫傅司,他没有血色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讥笑,一种难以觉察的疏离和冷漠像一个白屏风将他和周围的人事隔开来,而他,只是意兴阑珊地俯瞰着他人的繁华,或者落寞,除却偶尔来了兴致,浮光掠影地参与那么一下。“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温禧不知道为何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诗来,明明知道并不恰当,但还是忍不住将这句诗在心底狠狠咂摸了两遍。

  莫傅司和沈陆嘉两个人和主人打了招呼便提前离开了。一女二男刚进了莫傅司的专用电梯,温禧就听见一个yīn冷的声音,“陆嘉,我要你手里一个亿的风险投资来做空鼎言的股票。”

  沈陆嘉眉头微蹙,“怎么突然转向传媒这一块了,傅司你这么有把握鼎言股价会跌,难道有内幕消息?”

  “不出一个月蔺川的传媒市场就会重新洗牌,周允非和那些个老家伙也该给我们腾出地方来了。”莫傅司yīn恻恻地一笑。

  “你的眼光我一向信的过,不过,我记得你一直竭力规避传媒这一块的,怎么今天忽然转/xing了?”

  电梯四壁是光洁锃亮的镜子,莫傅司看着镜子里自己深灰色的眼眸和轮廓深刻的脸庞,挑高了唇角,“谁叫周允非生了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丫头?他要怪就怪自己没生个锯了嘴的葫芦。”

  他语气相当冷峭,温禧悚然一惊,难道就因为周婕吉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以及那句脱口而出的“咦,你的眼睛是灰色的,你是混血儿吗?”只是因为言语冲撞了他,他便要断人家生计?真是可怕的男人。但模模糊糊温禧又觉得不止是因为这样。

  电梯已经到了底楼。

  “关于这件事qíng我会去晟时和你详谈,那么,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莫傅司主动朝沈陆嘉伸出手去。

  两人皆是面带笑意,神态俨然蔺川诺大的传媒市场已经被二人分割gān净。尤其是莫傅司,眉眼含chūn,素日的霜雪之姿竟然沾染了些许潋滟之色,温禧心头抑制不住地狂跳。

  二人在旋转门前分别之时,一个黑影悄悄躲到了暗处,莫傅司揽住温禧的肩膀,“我们也回去吧。”视线却朝黑影藏身的地方不着痕迹地瞄了瞄,嘴角弯弯。

  回到莫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雪亮的玉兰灯照的花园里一糙一木都格外清晰,有低低的虫鸣。月亮有些毛乎乎的晕边,大概是要下雨。宅子绿色的玻璃窗晃动着灯光,绿幽幽的,一格又一格,像他喜欢喝的那种绿色的酒里浸着冰块,温禧想。

  老管家早已经站在门廊口等着了,看见二人,毕恭毕敬地问了好。莫傅司只微微点了点头,温禧自然是客客气气地喊了“斯蒂文森先生。”

  莫傅司揽着她去了二楼卧室,刚进卧室,莫傅司就松开她,径直往chuáng上一躺,一面伸手扯衬衫的扣子。

  温禧垂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去帮我放洗澡水。”莫傅司闭着眼睛jiāo待道。

  温禧轻声拉开华盖chuáng后的帷幕,又拉开磨砂玻璃拉门,走了进去。外间是男子更衣室,宽敞的壁橱虚掩着,露出里面深深浅浅的灰色西装,特制的领带架、鞋架及宽宽的隔板用来放置衬衣和运动衣。地上铺就的是雪白的大理石,两个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立在一个穹顶门边,一左一右,爱与美的女神成了门神,温禧忽然很想笑。

  原本以为上次在流光见识的浴室已经够奢华了,待到温禧进了这间浴室,才知道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浴室四壁还是华丽繁复的chūn/宫图,颠鸾倒凤,yín/糜不已,就连地毯也是藏式的唐卡图案,明妃全身披挂着璎珞珠串,盘坐在明王股上,一望便知是在参欢喜禅。巨大的按摩浴缸则像一艘白帆船停泊在孽海qíng天里。温禧的耳朵一下子热起来。

  好容易稳定心神,温禧正在往浴缸里放温水,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白皙修长的手覆盖在她高耸的双峰之上,还不时隔着衣服揉捏着,暖湿的气息从耳侧拂过,痒苏苏的。

  温禧的呼吸一下子不稳起来,莫傅司听在耳里,恶劣地歪了歪嘴角,手迅速解开她背上的蝴蝶结腰带,从她的裙摆下探进了前胸。内衣被他推高,温度略低的手掌一下子拢住了一侧温软的rǔ/房,温禧像被人戳中了麻筋,猛地一颤,手里拧着的阀门一下子被扭大了,水流顿时变大,汩汩地淌下来。她慌忙调小了阀门。他将那团温软握在手里,抚摩着,似乎想捏出个式样来,她这才开始感觉到那白鸽子柔软的鸟喙正拱着他的手心,她觉得又痛又涨又难受又快乐,左边的鸟喙逐渐变硬,有个心在皮下擂鼓一样地跳。左侧被娇宠溢满,右侧却空虚的让她想尖叫。心里乱得厉害,直到莫傅司的右手开始拉她背后的拉链。

  拉链流畅地直拉到尾椎。bào露的凉意让温禧轻轻瑟缩了一下。裙子被他直接从脖子那里褪下来,身体也被他扳了过来。脊背抵在浴缸的边沿,又冷又硬,很不舒服。

  莫傅司的手已经从她的头发抚摩下来,然而,在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串着的纽扣项链时,他铅灰色的眼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细白的手指随即拈起了那枚纽扣。

  莫傅司白皙的指尖托着这枚银色的纽扣。

  纯银材质,一望便知是男士衬衫上的纽扣。大概被摩挲得太久,表面已经有些发黑,但还是可以看出纽扣上面有三个花押体字母,M.B.Ф。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三个缩写字母的含义了。

  Молос·ВикторМихайлович·Фёдров

  莫洛斯·维克托洛维奇·费奥多罗夫,他的俄语全名。

  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一种难以名状的怒气让莫傅司脸上霜寒更重。

  “这破玩艺儿是什么?”莫傅司突然用力一拽,脆弱的红线一下子断裂了,钮扣被他攥在手里。

  温禧顾不得别的,急切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神态焦急,一双媚的滴水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半刻不离他的手,平素的温驯纯良全然不见,仿佛一旦他将这枚扣子丢掉,她就会扑上来和他拼命一般。一种奇异的感觉让莫傅司声音又沉了八度,“这扣子对你这么重要?嗯?”一面作势要扔。

  “求你,不要!”温禧眼睛里一下子迸出泪来,丝毫不顾自己正半/luǒ着上身,紧紧抱住了莫傅司的腿。他陡然而来的怒火让她无从招架,因为她压根不知道哪里犯了他的忌讳。其实这枚纽扣她已经好些天都没戴在脖子上了,今天晚上出席鼎言酒会内心有些惶恐不安,这才选择将纽扣项链戴上,毕竟这么些年,是这枚银扣子陪她度过了一切难堪苦痛的时光。正巧礼服还有小巧的立领,可以将项链藏在衣领之下。

  看见她这副样子,莫傅司只觉得气恼更甚,掐着她的腋下将她拉了起来,又捏住了温禧的下颌,“这枚纽扣有纪念意义,是你的意中人的?”说到意中人三个字,男子的声音有些暗哑,“如果是意中人,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能四平八稳地躺在我的身下,厉害,实在是厉害,这叫什么,灵ròu分离?”

  他一直都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仿佛这世间的人事没什么好让他关心的,温禧似乎也鲜少见他有人的qíng绪,但此刻的他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气,言语刻毒而尖锐,也许这枚纽扣触动了他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温禧胡乱地想着。

  捏住她下颌的手指却忽然发力,温禧感觉下颌骨像要被捏碎了一样。

  “守着这枚纽扣当贞节牌坊,却又爬上别的男人的chuáng。”莫傅司只觉得无数复杂的qíng绪像九级làng一样瞬间湮没了他,那些原本腐烂在世间罅隙里的记忆突然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搅得他头痛yù裂,于是被他认定为始作俑者的温禧就注定承受他的怒气,“你真是假惺惺的让我恶心!”

  温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概是气坏了,她竟然用力一拧脖子,从莫傅司手里挣脱了出来,“这是我的事,您早就说了,这只是一场jiāo易罢了,我出卖的只是这具ròu体,并不包括这颗心,您不觉得您管的太多了吗?”然而话音刚落,勇气却忽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莫傅司眯着眼睛盯着眼前双颊泛红的温禧,半天没有吭声。温禧在他粹了冰霜的目光下一阵阵腿软,但硬是死死撑着不流露出软弱的样子。过了许久莫傅司才冷冷地说道,“真是越发出息了,我欣慰的紧呐。”说完将掌心一张,银色纽扣笔直地跌落在地毯上,“别让我再看见这枚纽扣,否则后果自负。”

  温禧赶紧慌张地蹲□去捡那枚纽扣,银扣子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出去。”莫傅司不知道何时已经脱掉了衬衣,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上身。温禧双手环胸垂头快步向浴室的穹顶门走去。

  “洗剥gān净了在chuáng上等我。”又变成了冰冷的男声,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她的幻觉。温禧的脚下一滞,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向浴室外间的更衣室走去。

  拉上了裙子后面的拉链,系好了腰带,整理妥当了裙摆,温禧默默地看着巨大的穿衣镜里的自己。

  果真是好颜色呢,温禧惨戚地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银色纽扣,红绳已经断了,大概是意味着自己和小哥哥之间那脆弱的联结也已经断了吧,还是莎士比亚说的好,“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的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52书库推荐浏览: 司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