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之媚_司溟【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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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道真看见病历上的名字,忍不住又看了沈陆嘉一眼,沈这个姓氏不算常见,但也不少见,他是搞医学科研的,不关心政治,但是对沈国锋还是有所耳闻的,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沈老的嫡长孙。当下心中不由又提起了几分重视,从口袋里摸出眼镜,细细端详起病历来。

  商渊成是专攻脑科学和神经科学的,不是心脏方面的专家,是以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伍媚打游戏,偶尔出手帮她将位置比较刁钻的绿猪给灭了。

  沈陆嘉从眼角的余光里,两个人挨得很近,伍媚白玉一般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垂在半空,不时惬意地一晃一晃。

  商渊成搁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是卫生局局长曹群生的电话。朝正在说话的江沈二人抱歉地一笑,他接通了电话。

  “曹局长。”

  电话那头是一个豪慡的男声:“商院长,我有个朋友想请你帮忙看一下是什么毛病。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过去。”

  “没问题。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不敢不敢,哪里敢劳动商院长如此大驾。”曹群生明知道商渊成是客套,心里还是很高兴于对方的“上道”。

  商渊成也笑了笑,“那曹局长,我就在办公室扫洒相迎了。”

  以商渊成的身份,非紧要人物或者是有价值的病例是轻易不出手的。但是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商氏虽然是私立医院,却也不得不给直接领导机构卫生局局长几分面子。

  对此伍媚只是用揶揄的目光睃了商渊成一眼,大概是笑话他如今也是滑不溜手了。商渊成只是苦笑,身处体制之内,哪里比得上山野闲人来得自在。

  江道真听到电话后,知道商渊成待会儿有客,他深知沈国锋身份的特殊xing,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沈陆嘉,提议道:“沈总,要不我们换到我办公室去说?”

  沈陆嘉知道江道真的担忧,立时便答应了。和商渊成道了谢便匆匆和江道真进了电梯。

  “说正经的,你的左脚踝怎么样了?我开的甲钴胺按时吃了没?”商渊成十分忧心伍媚的陈年脚伤。伍媚是他姑父顾逸夫在法国的嫡亲妹妹的女儿,他认识伍媚其实也就三四年,并不清楚她的过去,只从她左脚上的旧伤判断出应该是bào力冲击钝xing挫伤导致的周围神经损伤,从而引发踝关节不能背伸及外翻。

  伍媚此刻只顾着打游戏,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便作回答。

  商渊成无奈地一撩白大褂的下摆,蹲下身认命地给小姑奶奶揉按xué位。

  曹群生带着夏商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暧昧的场景,美人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在男子白皙细长的大掌里,涂着玫红色甲油的五趾如同五颗娇滴滴的樱桃珠。

  曹群生故意重重咳了几下,笑着打趣道,“商院长,我们可别来的不是时候啊。”

  夏商周却有点怔忡地看着伍媚。

  商渊成已经起了身,笑道,“曹局长拿我寻开心。”

  曹群生虽是学医出身,长得却似一尊铁塔,他拍拍身边的夏商周,“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摩曼银行大中华区的总裁夏商周先生,也是我的好兄弟,今个儿是来求医的。”夏商周刚来蔺川都没有一个月,哪里可能和曹群生称兄道弟,不过是饭局上遇到几次,卫生局正巧想从美国引进一批医疗器械,财政上又有缺口,要自筹一部分资金,便对夏商周存了结jiāo之意。

  “商院长,叨扰了。”夏商周qiáng迫自己不去看伍媚。

  商渊成礼貌地一笑,“夏行长客气了。”

  曹群生笑了几声,“那我的夏老弟就jiāo给商院长了,我局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送走了曹群生。夏商周才和夏商周又进了办公室。

  伍媚故作惊吓,“咦,这不是夏总吗?真是有缘。”

  商渊成眉毛优雅地一挑,并没有说话。他早注意到夏商周先前刚看见伍媚便没有挪开眼睛。

  “伍老师,蔺川虽大,有缘总会相见。”夏商周淡笑着说了一句玄乎的话来。

  伍媚不置可否,朝夏商周笑了笑,便又低头打游戏去了。

  “夏行长最近睡眠不太好的样子。”商渊成仔细看了看夏商周的面色,开了腔。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中西医兼修的,一手望闻问切的本事甚至丝毫不弱于给病人开颅放血。

  “商院长真是杏林国手。”夏商周自嘲地一笑,“我五年前得了非常严重的失眠症,呵,那段日子真是苦不堪言,算了,不提也罢。后来在美国陆陆续续治疗了大半年,总算好了。不想前一阵子回到蔺川,老毛病莫名其妙地又发了。”他没有告诉商渊成实话,他是在找苏浙看了伍媚的资料后,这失眠症便又犯了,算不得莫名其妙。

  低着头的伍媚唇角微微一钩,看来上次那份资料还没有完全打消他的疑心。这番话三分是说给商渊成听的,七分倒是说给她听的。可惜她不是圣母娘娘,从来不知道“宽宥”两个字该怎么写。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出去应酬,今晚才更新,抱歉则个。

  新欢旧爱,一起上场。

  ☆、15卡门

  商渊成本想请夏商周去隔壁的诊疗室去,不料还未开口,夏商周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又从公事包里取出了厚厚一沓病例,眼睛还似有若无地飘向伍媚所在的方向。于是这个年轻英俊的行长便被商渊成直接归纳到色中饿鬼一路去了。他也不吭声,一拂白大褂下摆,坐定后便示意夏商周解开袖扣,他要诊脉。

  夏商周来之前自然已经将商渊成的家底摸了个透清。商渊成是哈佛大学脑外科以及神经病学和神经外科的双学位硕士,霍普金斯医院曾经力邀他主持脑外科,在业界有“神之手”的称号。但从未听说他还jīng通中医。尽管心下吃惊,但夏商周还是按他的吩咐解开了袖扣,又卷起了袖子。

  商渊成收回右手,缓缓道:“夏行长,你这个个毛病是由于思虑过多,引发的气血不足,大脑思考时会需要大量气血供应,在中医里认为意念为火,人思考时火聚于顶,自然会上扰头目,如果不得沉降定神,就会引发失眠。”其实商渊成完全可以给夏商周开西医里的镇静安神的药物,但是他偏偏想给点“苦头”对方吃,这才用了中医的那一套。

  夏商周眉毛微微一扬,试探xing地问道:“真没想到商院长不仅是脑外科和神经科学方面的神之手,浸/yín/中医也很深,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商渊成桃花眼微微一垂,“夏行长谬赞了。我是看夏行长过往的病例里镇定安神的药已经吃得不少,这类药可不宜多吃。”嘴上虽这样说,商渊成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哪个药方子煎起来够苦。绿茶酸枣仁?不行不行。生地麦冬?也不行。

  丹皮栀子,对,就用这个方子,里面还有柴胡、龙骨和酒大huáng,不苦死你丫的我就不姓商。商渊成按捺住心中的畅快,刷刷地写起方子来。

  “夏行长,这个方子你收好。里面白术、当归补气行气的,薄荷和丹皮清热凉血,白芍解郁,牡蛎和龙骨是滋yīn壮阳的,酒大huáng是活血祛瘀的。煎法我也写在上面了。你可以托我们医院药房代煎,也可以拿了药自己回去煎。”商渊成连药理都jiāo底了,伍媚便猜到其中有诈。她太了解商渊成了,他虽然看上去对谁都一副斯文客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非常清高自傲。万幸的是所有开颅的患者手术时都是说不了话的,不然你要是胆敢怀疑他的医术,他绝对gān得出把你开了瓢的脑瓜子丢在一边甩手不管的事来。

  不过那又怎样,我们夏行长日子过得未免也太滋润了一点,弄点苦吃吃没有坏处嘛。伍媚悄悄勾了勾唇角,显示她心qíng正好。

  像夏商周这种世家子,哪里敢随意将自己的身家xing命jiāo给旁人,当下收起药方,笑道,“就不麻烦医院了,我自己回去弄。”略微一停顿,他又邀请道,“今日给商院长添麻烦了,请商院长和伍老师务必给我一个面子,赏脸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大家一块儿吃个便饭。”

  商渊成刚要拒绝,却看见原本兀自打游戏的伍媚忽然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接口道,“夏总太客气了。夏总刚来蔺川,理应我们做东道,哪里有教夏总破费的道理。”

  夏商周看着伍媚还在晃dàng的一双玉足,无来由地想起很多年前,夷光将脚搁在他的肚子上午睡的模样。他有些不自然地一笑,“伍老师这话我就当答应了。”

  伍媚也不作答,只是低下身去穿鞋。商渊成摸不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皱了皱眉头,“你那双芭蕾舞鞋还丢在我这里,我去拿给你,别穿这么高的跟了,仔细崴断脚脖子。”又朝夏商周客套了一句“夏行长真是太客气了。容我进去换下衣服。”

  伍媚心底一动,便停下了穿鞋的动作,继续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dàng着腿。

  夏商周却是一阵惊疑不定,先前那颗怀疑的种子似乎一瞬间便腾腾腾长了数十厘米,“伍老师会跳芭蕾?”

  伍媚笑着摆手,“夏总误会了,其实只是芭蕾舞式样的平底鞋而已。我这人笨,平衡和协调能力又差,哪里会那种高雅的足尖艺术,不然前些时候也不会巴巴地跑去看芭蕾舞公主晏修明的演出。”

  夏商周没有错过伍媚脸上任何一丝表qíng和肌ròu的变换,然而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来。或许他只是因为思念过度,所以才错把她当成了夷光吧。

  商渊成脱了白大褂,不过还是一身白,本白色带细蓝竖纹的衬衫配rǔ白色西裤,白色的牛津鞋,货真价实的白马王子。

  “呶,我给你把鞋拿来了。”商渊成手里拎着一双黑色波点的粉色芭蕾式样的平底鞋。伍媚并没有伸手接,而是将脚一抬,“你帮我穿。”

  这女人抽什么疯,真把他商神医当家奴使唤起来了?不过谁叫他当年头脑发热打赌输给了这死女人,商渊成满含愤恨地蹲下身,给伍媚穿上了鞋。可惜这一幕看在夏商周眼里完全是鹣鲽qíng深。

  “商院长和伍老师感qíng真好。”夏商周语气羡慕里还带着一丝落寞。

  “我们外国语学院有好些个女老师,家世长相才gān都是上上,有机会我帮夏总牵线搭桥如何?”伍媚笑眯眯地建议道。

  夏商周没料到她会这么“热心”,赶紧婉拒:“我可不敢和商院长比,说到底我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总行一旦有调令,又得满世界飞,不敢耽误人家姑娘的青ch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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