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是去逛恒圣了。庄陌心底又是一片无尽的苦涩。庄子蔚带她去买内衣的qíng景还鲜活如同昨日,转眼他的臂弯里已经挽着另一个女人了。
她接过袋子,平静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从袋子里取出衣服,竟然是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从小到大,她从来不穿任何红色系的衣服。庄子蔚和宁柰居然给她挑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愤怒伤心悲哀绝望……这些负面qíng绪如同野shòu在她心底咆哮着,她猛力拉开抽屉,拿出剪刀,将那条标价一千多地裙子剪成了碎片。
她剪得相当认真,如同完成劳技课的手工似的,衣服很快变成了一堆碎布条。看着chuáng上那堆粉色的小山,她无声地笑了,她笑得那么张狂,连眼泪都跟着滚滚流下。
突然想起宁柰回来时穿着的那件洋红的短裙。是啊,她自然是穿红的,人家即将是庄子蔚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妻子呢!而她,不过是庄子蔚的一个禁脔,还是过去时,自然只配穿粉红。
心底一片冰凉,她的心已经不是碎片了,而是彻底变成一摊灰烬,随时可以湮灭在风里。
整个大二下学期,庄子蔚和庄陌说过的话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庄陌已然麻木,宁柰如今即便当着她的面给庄子蔚喂饭,她的睫毛都不会抖一下。
她已经被一种绝望的宿命论彻底腐蚀,没有招架之心,也没有招架之力。悲剧的命运就像一个随时可能降落到她脸颊上的巴掌,她躲不过,逃不开,只能默默承受。
厚约深盟何处诉
H大图书馆里。
“庄陌,校庆一百五十周年我们系要出一个节目,我们打算演出廖一梅的话剧《琥珀》,你来演女主角小优好吗?”团支书许胜杰将剧本放在了庄陌面前。
庄陌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演过,一点经验都没有,演砸了就不好了,你们找别人吧!”
许胜杰仿佛料到她会推辞似的,在她对面坐定,开始游说她,“我们系本身女生就少,选择的余地也就小了。而且大家都觉得只有你的气质和女主角小优最像,校庆可是百年难遇的大事,系里也就这么一个节目,钱书记已经发话了,说不惜代价,一定要搞好,你就帮帮忙,好吧?算我求你了。”说完还做了个揖。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庄陌也不好多说什么,低下头翻了翻剧本。
她的视线落在了这样一句台词上,再也移不开了:
“这世界上有你,对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心里不可抑制地一痛。
“我演。”她看向许胜杰。
许胜杰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高兴地说,“太好了。你都答应出马,颜灏肯定也没有问题了。这样吧,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就在小剧场集中,商讨一下演出事宜。剧本你先看着。我去联系一下其他人。”
许胜杰的效率相当高,演员很快到位。生物工程专业公认地长相仅次于庄子蔚的系糙颜灏听说庄陌答应演小优,也无比慡快地答应出演男主角高辕。
又由于系里大力支持,道具服装都无须cao心。需要地只是抓紧时间排练罢了。
素来喜爱装酷耍帅的颜灏也一反常态,排练积极地要命。
众人对此都是会心一笑,知道颜大帅哥已经假戏真做,戏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了。
奇怪地却是庄陌,每次她一个人串词时,感觉总是相当到位。可一旦和颜灏对演,感觉总是差了很多,虽然已经蛮不错,但似乎少了一些感qíng的张力。导演跟她提了很多次,可是就是改不过来。颜灏为此也很挫败。公演的时间越来越近,导演无法,只得自我安慰,女生面皮薄,也许上了场感觉就出来了也说不定。
校庆演出,庄子蔚本来是想拒绝出席的。可是当他无意之间驱车经过系宣传栏的时候,他盯住了那张巨幅海报,许久没有移开眼睛。
海报上是庄陌穿着白色吊带裙,闭着眼睛,头枕在男主角颜灏心脏部位倾听的景象。光线经过了柔化,打在两个人身上竟然有一种毛茸茸的质感,梦幻非常。海报上还有优雅的花押体“痴恋一颗心——《琥珀》—生物系系花系糙联袂出演”的字样。
庄子蔚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
忍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熬不住了。
在后台化妆的庄陌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她很紧张,她不知道庄子蔚会不会来。
她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盼着他来呢?还是希望他不要来?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那边场务已经喊她准备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今天的她头发松散地束成两束,垂在单薄的肩膀上。雪白的吊带裙衬地她簪子似的锁骨越发动人,薄施粉黛的面容娇艳地仿佛带露海棠。
舞台上,年轻英俊的颜灏按住自己的胸口,“我身体里有两个人,每天激发我的yù望和幸福感的是一颗别人的心脏,我放làng形骸,我骄傲bào躁,我放肆狂欢,那样我就感觉不到风雨飘摇软弱迷茫的颓废和yīn影;而当我温静娴雅,我消费我合乎道德的享受,我的绝望马上就能毁灭我自己……”他皱紧了眉头,轻拍心脏,“我的心有一点儿疼……”
庄陌扮演的小优扑到了他胸口。
“在生物学上,我不仅是一个想维持生命,消除饥饿和传宗接代的灵长类动物,我的虚荣心让我发动一场文化上的战争来拯救自己。你为什么哭了? ”颜灏托起庄陌的下巴。
庄陌闪身躲蔽,背对着他“那不是哭,是隐形眼镜的作用…… ”
颜灏温柔地注视着她,“我喜欢你在我伤口上吻着的感觉,你看不见这个伤口下面的东西,小优,酒jīng毒品绝望恐惧荒唐欺骗权利荣耀对它没有作用,只有一样东西对它是致命的,爱qíng! ”
庄陌缓缓转身朝向他,“又是甜言蜜语!”声音带着哭腔。
“可你还是受了感动。”
庄陌高喊“所有的爱qíng都是悲哀的。”她突然愣住了,她看见了庄子蔚,坐在贵宾席上,正凝视着她。她心头一阵战栗,声音渐渐低沉,“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物。”
“你喜欢我了?“
庄陌不敢再看庄子蔚的脸,她背向观众,“这世界上有你,对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已然泪流满面。
颜灏有些吃惊,幸好他还记得背台词,“你不愿意承认喜欢我吗?”
庄陌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简直站立不稳,“我要你的心不再受到伤害。”
“保护我吧。小优,除了诱惑,我能抵挡一切”颜灏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把你的嘴给我。”作势要吻她,庄陌却将嘴贴向他的心脏部位。颜灏捧住她的头,“贴在这儿,不是心上,是我的嘴唇上。难道女人的爱就局限在心那个小小的地方吗?”
庄陌掩面躲开,“医生嘱咐我说不能让你激动…… ”
“……你就把我杀了吧。”颜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背景音乐响起,两人的面对面,慢慢靠近,唇也越来越近,底下的观众席上已经有chuī口哨的声音响起。
庄陌的视线掠过庄子蔚。发现他面色不善,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心中一惊。唇硬生生地止住了,只是堪堪擦过颜灏的脸颊。
颜灏心头懊恼地要命,本来见今天庄陌如此投入,期待了半天的拥吻竟然就这么糙糙了事,不甘心啊不甘心!
演出结束,导演对他们今天的表演赞不绝口,尤其是庄陌,称赞她那句“这世界上有你,对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感qíng极其到位。
庄陌勉qiáng一笑。
夜来风月连清晓
演出结束,庄陌回到家时,庄子蔚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黑暗中那一点火光,仿佛鬼火,让她胆寒。
她没有喊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想绕过他回房。
不料庄子蔚猛地将香烟按在水晶烟灰缸里。长臂一捞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她刚想惊呼,他的唇已经压下来了,不似过去一般狠绝bào力,但也并不温柔。他只是急切地撬开她的唇瓣,在她的唇里索取着。庄陌可以感觉到他口腔里烟糙的气息。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才罢手。下一秒,却横抱起她,将她放在了他卧室里那张KING SIZE的chuáng上。麻利地扯开自己的衬衫西裤,又开始脱她的裙子。
庄陌没有吭一声。她心里五味jiāo杂,不,甚至比五味更复杂。她既战栗、紧张、羞耻,却又有着一股莫名的亢奋与期待。
庄子蔚的唇已经压在她身上,引得她心口一阵dàng漾。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游移、弹跳,仿佛她是一架钢琴。他有些急躁地抚摸着她,感受着她的润泽与纤细。
月光透过未能完全抿合的窗帘照she进来。使得庄陌年轻美丽的胴体如同玉石一般散发出柔和的荧光。
他在她的身体里冲刺,裹挟着她一同冲上làng尖。
她的呻吟告诉他,她需要他。
庄子蔚jīng壮的身体上全是汗珠,有些已经汇合在一起,形成透明的水径。在月光下一如霜水。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叫我,叫我的名字。”
不知道是否今夜的月色太过迷离。还是她仍然没有走出小优的世界。
庄陌听见自己软糯的声音漾出喉咙,“子蔚,蔚——”。
庄子蔚低吼着又一次将她带入云端。
一团热流在她体内绽放。
两个人是在宁柰的尖叫声中惊醒的。
一个星期前宁柰的继父去世,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回去尽最后一点义务。
好容易结束葬礼,她坐夜里的航班飞回来,已经累地半死,但为了给庄子蔚一个惊喜,她一点都不敢停歇,又喊了出租车早早地赶回来。不料路过庄子蔚房间时,却发现门大敞着,无意的一瞥,她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qíng。
庄陌枕在庄子蔚的手臂上,庄子蔚则将手搭在庄陌的腰上,两个人脸靠着脸,睡得正香。地上全是衣服,庄子蔚的衬衣、裤子,庄陌的连衣裙、内衣通通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庄子蔚很镇静地拉好被子,半抬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她,“你怎么回来了?”
宁柰捂住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再高声尖叫似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做出这种事!”宁柰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居然首先关注的只是他们两人睡在一起的事实,而忘记两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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