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_唐七公子【完结+番外】(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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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整个人就是这么乐观积极又无畏。

  幸好面对聂亦时还是谨慎的。仪式结束时偷瞄他一眼都含着小心。其实照当时我的无畏劲,应该想这时候就算盯着他看十分钟,他又能怎么样我呢。他还能打我一顿不成吗?

  并不能吧。

  缘分到底能奇妙到什么地步?十年前和聂亦怎样初见我一直记得,那之后的十年,我没想过会和他发生什么。可十年后我们居然结婚了。是我和他的婚礼,是我和他即将要组建一个家庭,是我和他要共同走过今后的人生。是当年我在樱花树下遇到的那个人。

  也许潜意识里还想更谨慎一些,但今天毕竟特殊,终归还是没留意,让十年这两个字从嘴里蹦了出来。

  聂亦偏头看我:“什么?”

  发型师今天格外偏爱他,不知遭设计了多久才定下来这个最衬他的发型,将额头全露出来,透着一种打眼的jīng致清澈。

  今天的确太特殊,即使被抓包我也没惶恐,只觉得一切都会是好的,不是好的也都会变成好的。

  那时我们正避过所有人坐在后园的石席旁边,我抬头看天,笑笑说没什么。

  十年,这个人到底怎样改变了我的人生,这件事不能说出来。怎么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企图心有那么久远?那样会吓坏他,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试着接受我,这事不能被我搞砸了。

  他显然不太赞同我给的答案,道:“我听到你说十年。”

  我继续看天,胡扯道:“没有听过那首歌吗,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说着说着我就哼了起来,哼的过程中依然看着天:“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什么什么的。”

  我认真哼歌,连忘词的部分都哼哼得很负责,直到我哼完他才重新开口:“十年前。十年前你十二岁。”

  我点头:“对啊,十二岁,刚读初中一年级。”

  他问我:“你十二岁时什么样?”

  我还看天,想都没想说:“可萌了,那时候我。”

  他停了一下:“聂非非,你那么昂着头不会觉得脖子酸吗?”

  这种时候,什么样的话听起来会像是假话?

  真话听起来就会像是假话。

  我笑笑:“聂先生,因为你今天打扮得太好看,对我太有杀伤力,我怕多看你一眼就立刻……”

  多看你一眼我就会立刻说错话,把所有的事qíng都搞砸。

  他好奇:“立刻怎么样?”

  我笑起来:“你不会想知道。”

  他说:“我想知道。”

  我正经地转头看他:“真的?”

  他没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那意思是等我完成下文。

  我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轻桃地跟他说:“Honey,我会立刻同你热qíng表白,然后把你扑倒就地办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我仙汕将它收回来,说:“看,吓到了吧。”说着就要站起来,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就又坐了回去。

  “为什么不试试看?”他说。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他没什么表qíng地开口:“同我热qíng表白,然后把我扑倒就地办了。”

  说这话时他还握着我的手,我愣了足有五秒钟,才慢动作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我说:“唉,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多不好意思啊……”

  他云淡风轻:“聂非非,你再演。”

  我立刻坐正说:“好吧,这话是我说的,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突然勾起嘴角:“是不敢吗?”

  那是个笑。

  聂亦最好看的表qíng就是冷淡神色里突然浮上来一点揶揄笑意,今天他打扮成这样,还这样笑,简直让人没法忍,可我居然忍住了,我说:“我敢,但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说:“哦,是不敢。”

  我说:“我真的敢,我也真的就是开个玩笑。”

  他突然靠近,风chuī过长廊,那是个能感知彼此气息的距离几风带来他身上极淡的香,我知道这款香水,中调是冷杉和鼠尾糙,后调是植香和夭竺薄荷。

  他低声:“不是说敢,为什么后退?”

  我实在佩服自己的急智,屏着气跟他说:“今天妆太重,靠太近可能会把你吓到,而且我觉得我脸上还出油了,你等等啊我去找Vivian老师给我处理处理……”说着倍感自然地就要再次起身。

  腰却被他揽住,我跌在他身上,赶紧爬起来,但那个姿势不好过分移动,最后我跪坐在了他身旁。我还在絮叨着要去找化妆师,他握着我的腰低声说:“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话多吗?”

  我立刻住嘴。紧张的时候我会重复同一个动作,害怕的时候我就会话多。

  他收紧手臂,要不是撑着他的肩我又能跌一次。我们再次贴近,我心跳得厉害。

  他笑:“害怕?”声音几乎落在我唇畔:“刚才是谁说自己敢?”

  我力持镇定:“谁会害怕,谁不敢?”

  他垂眼:“你说呢?”那姿势就像是要亲上来。我们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吻,不同的是此前他亲上来都毫无征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紧张·其实我完全不知道每次聂亦主动亲我都是为什么,他说过他愿意尝试着喜欢我,或许那就是他所说的尝试。

  心跳愈发剧烈。他说得没错,我紧张极了。等待是世间最令人焦灼的一件事,如果是我主动亲他,我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如果对象不是他,我也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但如果对象不是他,我会怎么样呢?说不定我一拳就招呼上去了。

  当近得稍一偏头就能嘴唇相触时,他却停在了那儿,保持着那样的距离,他更稳地搂住我的腰,垂头看着我,没有吻过来,也没有离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那姿势并不舒服,我小声和他讲:“聂亦,我难受。”

  他停顿了一下,松开手,我得以攀住他的脖子跪直身体,这样我的身量就能比他高一些。垂眼看着他时恍然有一种自己拿到主动权的错觉,终于没那么紧张,我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僵硬发麻的手指。

  聂亦微微仰头看我,我跪在他身边,双手撑住他的肩,也低头看着他,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视了好一会儿,我绷不住问他:“我们这样子,是要做什么呢?”

  有风chuī过,他眨了下眼睛,那模样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纯真。纯真这词语掠过脑海时我蒙了一下,没忍住手就挨上了他的脸。他偏了偏头,那样他的侧脸就能更好地贴住我的掌心。脑子突如其来就空白了一下,但本能地还记得要半真半假,我笑看他说:“我禁不起诱惑的聂博士,你这样子……”

  他说:“等你吻我。”

  我说:“什么?”

  他抬眼:“你问我在做什么。”他停了一下:“聂非非,我在等你吻我。”

  我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他说:“我在……”

  我吻了上去。

  吻上去时我看到了聂亦眼睛里我自己的倒影。我说过我禁不起诱惑,每一次同他开玩笑,那些看似的玩笑话其实都是我的真心。

  聂亦为什么会主动要求一个吻,我没细想过或者如他当时允诺,他会尽力和我开始一段正常的婚姻,或者他只是开个玩笑,打趣我罢了。如果只是个玩笑……算了,我捧着他的脸,想吻都吻,如果下一秒他就推开我,那台阶也是现成的。我可以继续半真半假告诉他,是他挑衅在先,怪不得我认真在后。

  我认真起来就是会这么吓人的。

  我知道自己嘴唇冰凉,还有点颤抖捧着他脸的双手也有点颤抖。但这一次我没有松开。我眼睛睁得老大,力图捕捉他的每一个神qíng,推测他每一个可能的动向。内心深处我是觉得他早晚会推开我。但那距离太近了,只能看到他闭着的双眼,和那黑色的睫毛每一次的颤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扶着我的头回吻过来,慌愣中我咬了他的下唇,那时候他闭着的眼睛弯出来一点笑意。我们鼻尖亲昵地相触,他的嘴唇稍微离开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低,他说:“安分点。”

  我说:“我没有不……”

  他再次吻上来。日影从我们头顶移过。

  天很蓝,阳光澄澈,云朵像是被谁一片一片种在纯色的天空中;石柱在地上投下清晰倒影,一直延伸到前面的糙坪里,将一排像是满天星的小白花温柔地揽进yīn影中。

  我圈住聂亦的脖子,尽我所能地拥住他,想着,是了,不是打趣,也不是玩笑,这就是他主动要求的一个吻。他希望这样。他在习惯我。

  无论如何,他愿意主动同我亲密,我求之不得。其实我怎么样都好,能嫁给他已经是赚到。淳于唯和我普及过那些有关爱qíng的làng漫句子,有一个句子说爱一个人时会觉得他就是世间一切。我爱聂亦,我从小崇拜他,他对我来说比世间一切还要更多。

  后来康素萝问过我类似问题:“聂亦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那大概是十天后,我俩在S城城市宣传项目会上碰头。

  s城城市宣传资料四年一更新,每次都会邀请根籍在本城的艺术家共壤盛举。听说今年宣传部长突发奇想,除了形象片和正常人文风景海报,还想拍一套水下城市海报,于是找上了我。而康素萝被从他们学校临时借调过来,则是因康二兴趣广泛,除了研究文学还研究民俗学,不仅脚本功力深厚,还把S城犄角旮旯都摸得透熟,实属顾问良才。

  康顾问见到我时一脸震惊:“你不是去法国度蜜月去了吗?古堡、酒庄、落日、欧洲小民谣、彩色马卡龙、随风摇曳的棕桐树,还有蓝色的La bale des Anges!”

  我说:“没有马卡龙,也没有La bale des Anges,蜜月取消了,聂博士出公差了。”

  “取消?出差?”康素萝一拳砸在桌子上:“刚结婚就出差,聂亦他把你当什么了!”会议桌尽头的许书然抬眼看过来。同为S城人的许书然此次被邀过来担纲项目总导演,旁边还坐了几个人,是他带来的团队,有两人上次岛上拍片时见过。

  康素萝做了个美国军礼的手势跟对面道歉,翻出手机压低声音:“我认识个很靠谱的专打离婚官司的女律师,我找找她电话号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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