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幕戏_唐七公子【完结+番外】(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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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书然突然笑道:“你一点没变。”

  我就想起这人还一直记得我大学把设计学院系花揍进医院的事,恍然道:“许导您这是批评我脾气大爱动手啊。”

  他道:“不用那么生疏,叫我许书然就行。”又道:“不是批评。”

  我叹气说:“能怎样呢,不都被bī的吗,这年头做摄影师不容易,不厉害点东家欺负你,模特欺负你。”看了康素萝一眼:“连顾问都欺负你。”

  康素萝就给我比拳头了,我忙说:“康顾问你冷静,冷静,不是说你。”

  他们刚在餐厅坐下,我借口上洗手间出来,拿餐厅电话拔通了聂亦手机。电话很快被接起来,餐厅里正在放普罗科菲耶夫的jiāo响童话《彼得与láng》,明快的乐声里聂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像是被刻意压低了:“非非?”

  我立刻明白过来:“在开会?那我待会儿打给你。”

  “不用。你等一下。”他像是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声量恢复正常问我,“还在?”

  我问他:“会呢?”

  他谈谈道:“他们先开着。”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

  我教训他:“刚下飞机就好好回去休息,开什么会啊。”

  他似乎换了一边听电话:“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不太累,过来了解下几个项目的qíng况,从明天开始能休息挺长一段时间。”

  我沉默了会儿,说:“可我得工作,怎么办,我休息时你工作,你休息时我又得工作,怎么能这样。”

  他没接我的话,反而道:“听说你把沐山的泳池给我重新装修了?”

  我心虚了两秒钟,说:“哦,这事。”

  水下这块儿的城市海报不同于普通人文风景海报,虽然也能走自然主义路线,但那太局限也难有代表xing,走超现实主义的路子会好很多。只不过我把常用在后期图片拼接修饰上的超现实主义用在了前期设计上,计划先搞一套两千年变迁的城市风物照,等比例放大贴覆在足够敞阔的水池壁上,然后池子灌满水,让模特着不同朝代的服饰,以贴在池壁上被淹没的城市做背景跳水中舞,我来抓拍。

  看景时全市的水池都被我看遍了,最后发现还是聂家在沐山的游泳池最敞阔。那原本就是个三面环山的天然水湾,后来邻着别墅将水湾封起来建成了个露天泳池。要生造一座穿越千年的水下城,这地儿再合适不过。

  我讪讪说:“背景画我都全给贴池壁上了,要换地儿我可损失大了,也赶不上工期。”我跟他保证:“等片子拍完,以前泳池什么样我保证原封不动还给你好不好?”

  他说:“还给我?”是个反问句。

  我就急了:“不好吗?我也是联系不上你才没和你说,可我问过公公了,公公说沐山是你的地儿还得问你的意思,我又去问褚秘书,褚秘书说这事儿他做不了主,与其他做主不如我自己做主。”

  他停了两秒钟,道:“我们结婚了,非非。”

  我没太听明白,但本能地说:“是啊。”

  他缓声:“所以没有什么你的我的,也没有什么还给我不还给我的说法。你和我才是最亲近的人,以后这些事不需要问他们,也不需要问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捂住胸口,静了有三秒钟,才说:“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这回像是他没听明白,在电话那边问我:“什么?”

  我说:“因为你有很多东西,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可以给你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非非,你想给我什么?”

  我说:“我想给你的,可能你会觉得没什么打紧。”屏住呼吸又说:“你留给我的家庭作业,那个问题我好好想了,你……其实是在说培养感qíng对不对?我觉得……”

  他却打断我的话:“不急,那件事……”他顿了一下:“我们慢慢来。”

  我心里一咯噔,拿电话的手肘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吧台,我忍着疼追问他:“你这是要反悔是吗聂亦?说了什么就是什么,落子无悔你听说过吧,我们这一个月才能通上一次电话已经够慢了吧,还慢慢来,快点来也是可以的啊!”吼完我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

  果然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想我了?”

  我木着脸说:“没有。”

  他没有回应。我问他:“聂亦,你还在吗?”

  他嗯了一声。

  我试探着说:“其实吧,有时候呢,我可能也会……”

  他说:“我想你。”

  听筒差点被我掰断,我克制着剧烈的心跳,说:“聂亦。”

  他说:“我在。”

  我说:“你不是开玩笑,没有逗我玩儿?”

  他问:“你呢,是在逗我玩儿吗?”

  我结巴着说:“我……我也很想你来着,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想你,你希望我想你吗?”

  他似乎在笑:“这是什么理论?”

  我一时内心激动,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我现在回来找你好不好?”餐厅里的乐声正好在那一刻停下来,空白中能听到电话彼端清浅的呼吸声,聂亦没立刻回答我。

  握着电话的手心有点出汗,我试探着问:“不好吗?”

  他低声:“我在清湖,离你很远。”

  从红叶会馆开车到清湖,即便jiāo通畅达也得至少两小时。

  我喃喃说:“那真是挺远的,开车得两小时呢。”还叹了口气。

  他在那边问:“两小时就嫌远?不是说想我了?”

  我一想也觉得是,还说想人家,结果两小时就嫌远,实在不应该,又一想,我说:“不对啊聂亦,是你先说远的呀,那你到底是让不让我回吧,你给个准话。”

  就听到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声音很沉,通过无线电波传过来,像是刻意压在耳边,他道:“这边会要开到很晚,你这么晚过来不太安全,明天再回来。”

  我耳朵发热,但突然想起来明天的安排,哭丧着脸说:“明天上午要和许导去看看女主角的水中舞集训成果,下午得把所有的服化道查一遍,后天就要开拍,所以要回来还得是晚上。”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他突然问:“要一直和许书然一起工作?”

  他还能记得许书然我也挺惊讶的,合计了下说:“主要是前期,都差不多了,正式开拍就不用麻烦他了,到时候分三个组,我们各拍各的。按理说前期也不用怎么麻烦他,但许导做事认真嘛,回头我这边有个什么事他都会跟过来看看,也是辛苦他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抓的重点,半晌问我:“你和……整个剧组都住在红叶?”

  我愣了一下,实话实说:“你和谢仑给得大方嘛,不住红叶就亏了。”

  他问:“开拍之后也一起住在那儿?”

  我说:“对啊。”

  他道:“你回来住。”

  我说:“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回家来住。”

  我说:“这不好搞特殊吧,再说好好的为什么……”

  他就给了个解释:“你要在沐山拍摄,就让你的组都住到沐山,那样更方便。”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补充:“我休息半个月,可以在这边陪你。”

  挂掉电话时我整个人都是蒙圈的,康素萝过来时我一把握住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康二吓得半死,连连追问:“非非你怎么了,你这是心绞痛吗?”

  我撑着她的肩:“老康,我觉得我万里长征快走到一半了。”

  但康素萝理解错了方向,叹气道:“拍摄开始才能算万里长征走一半,现在还不知道雍可水下到底能不能行,市里钦点的人,要不行还不能换,这些破事真替你头疼。”

  谈话瞬间就被她带偏了方向,我靠在吧台那儿安慰她:“头疼有什么用,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静静地安坐吧我的心,让世界自己寻路向你走来’。”

  研究文学的康素萝一脸惊奇:“非非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纤细,还读泰戈尔的《飞鸟集》。”

  我说:“我确实不纤细,不管是腾格尔还是泰戈尔我都不读,但架不住我们家有个泰戈尔的铁杆粉丝。”

  康素萝立刻皱眉问我:“你说的这个腾格尔又是哪国诗人,我搞文学研究这么多年为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过?”

  我说:“……因为人家是个内蒙古糙原歌手。”

  次日天yīn,到泳池时早上七点二十,偌大的水池里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我和宁致远先下水去测光。

  早上六点半宁致远就跑来敲我房门,后面带跟了个哈欠连连的淳于唯。两人刚从尼斯飞过来,撂下行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来敲门找我领工作,据说知道此次拍摄行程紧张,早在飞机上已倒好时差,十足敬业。

  敬业的淳于唯此时正靠在池子边上搭讪雍可的水下舞蹈老师,我问宁致远:“你去尼斯看你爸妈我知道,唯少在尼斯gān吗?这次我就在泳池里拍个片,实地这一块儿用不着他,他怎么也过来了?”

  宁致远道:“他看上了我姐,一路追到尼斯来,但我姐结婚了,我看他这次像是挺真心的,天天嚷着什么不可能的恋爱太磨人,要沉沦买醉,挺可怜的,就邀他回来散心。”

  旁边帮我们打下手的童桐一脸不可思议,比出一根手指颤抖道:“就唯少,他还能有真真真真真心?”

  宁致远挺惊讶:“他为了我姐整整空窗了一个星期没jiāo女朋友,这还不够真?”

  我客观评价:“对他来说是够真的了……”

  我和宁致远又聊了点别的,中间迎来了康素萝,说是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瞧瞧热闹。难得淳于唯即便正和舞蹈老师聊得火热,也没忘回头和康素萝寒暄几句。

  童桐凑过来给我看表:“约定的八点,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大家都就位了,就雍可还没到。”

  我说那你打个电话给她助理。童桐正拔手机,雍可和许书然一前一后进来,后面跟着经纪人Ada和两个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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