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教子?”微微挑了眼梢看我:“所以子在哪里?”
这一听就是调戏,但他可能不太懂,所有来自他的调戏,在我这儿都占便宜,这种事上我基本不太会有羞耻心,立刻一针见血地鼓励他:“所以你要努力啊。”
他高深莫测地看我,我立刻改口:“不是,我是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努力得还很不够,我还需要加倍努力。”花一说完我脸就黑了,这口不择言地都说了些什么。
他笑了笑,十分平静柔和:“你说得对,光靠我努力不行,这事得靠我们一起努力。”
我板着个脸说:“好啊,一起努力。”
他撑着头,突然道:“非非,要看你脸红真是挺难的。”
我立刻破功,脸涨得通红,我说:“啊啊啊啊啊换个健康的话题。”一看表:“哎,你不是有事要下线吗,我们怎么又聊了这么久!”
他摇头:“没事,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换了个姿势道:“再陪我说说话,再说二十分钟?”
我面无表qíng说:“知道昏君是怎么样的吗?”
他垂下眼睛:“我这样?”
我点头:“对。”指指他:“无心政事的昏君。”又指指我自己:“狐媚惑主的jian妃。”兴高采烈地跟他总结:“我们真是太般配了。”
他道:“你是皇后。”
我一摆手:“不不不,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很jīng确的,皇后要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啊,你一不上朝就该一头撞柱子上去劝你去血谏你,哦,不对,血谏那是御史爱gān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但我不想劝你上朝啊,我就想狐媚着你跟我一起醉卧温柔乡啊!”
他在那边听着我胡乱唠叨,眼眉间一直含着笑意,像是我唠叨什么他都觉得很有意思。临结束视频时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雍可的事我知道了,她还好?”
他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
这事他明显不想多说,我也并不是那么关心雍可,也就没再多问。
那是我和聂亦唯一一次谈起雍可。
没几天许书然居然出现在了剧组,说是刚拍完的宣传片和之前的那部电影都拿去了L.A.做后期,他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我们。L.A.坐落在A国西海岸,我们在东海岸,飞一趟起码五小时。林导很是感动,不怪他差点当场哭出来,要我有这时间我就去做SPA了,哪里会千里迢迢赶来探望老友。
许书然待了一天半,那天下午碰上我给主要角色拍人物画报,闲极无聊,穿上全套潜水服下水帮忙打光做助理。摄影助理我只捎了宁致远,另一个原本是剧组所配,临时换成许书然,因为也不是我付钱,所以就没有反对。只是戴上帽子时跟他开了句玩笑:“许导您想拍您早说,这活儿您就接了,您这巴巴跑过来给我当助理,您就不怕这损我?”
许书然难得轻松地同我调侃:“我倒是想,技术尚不过关,趁这次机会先偷着师,说不定下次我再拍水下题材,就用不着请你了,省好大一笔钱。”
许书然一偷师就偷了整整一星期,差不多帮忙把我的工作做了一多半。林导好说话,童桐没大没小和他混得很熟,有天早上神神秘秘问林导:“许导这是又看上谁了不是?在这儿都待了七天了也没听说要回L.A.。”
林导倒是很正儿八经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听说刚和女朋友分手,大概心qíng不太好。”
童桐惊讶:“啊?分手?是跟那个女朋友分手?”
林导没跟上她的节奏,表qíng有点茫然。
童桐解释:“许导那儿不是常年一堆女朋友吗?除了个看似正宫的Erin还有一堆流水似的逢场作戏暧昧女朋友……”
眼看林导表qíng尴尬,我打住童桐:“这么八卦你怎么不上天呢。”完了打发她再去帮我端杯橙汁。
林导沉默了好一会儿,却点了支烟跟我唏嘘:“听说是跟所有女朋友都分了。”
我虽然有点被震撼住,但直觉这事不好多评价,只是惊讶Erin那么个bào脾气居然没有和许书然同归于尽还放他飞来了A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许书然大概的确是受了点轻伤,眼看着他最近整个人状态都不太稳定,不仅突然表现出对海洋摄影的极大兴趣,听说来年年中我要办展,还试探着问是否可以和我一起办个摄影展。说是转做导演后他就没再办过展览,但这些年私下还是拍摄了一些作品,一直想找个时机展出来。
虽然我觉得这是不太靠谱,作为摄影师的许书然是个非常典型的超现实主义派,作品调子怎么忧郁怎么来,且全部追求人类和大宇宙的潜意识对话。我这朴实的自然主义派在关乎摄影的问题上没有和他互相吐着口水掐起来,这已经很对不起我的jīng神导师彼得·亨利·艾默生,更不要说一起办个展。但想到他刚和女朋友分手,不好过多刺激他,话就没说死,只说有机会有好题材那大家能一起办个展览也挺好。
接着就得到聂亦离开S城的消息。还是许书然做的传话人。
许导三言两语,说我昨晚掉了手机,正好被他捡到,本打算第二天一早来还我,没想到半夜时聂亦打来电话。
昨晚剧组搞海边烧烤,我被林导灌了酒,被童桐搀回去躺下时很快人事不知,自然不知道忘了拿手机。揉着太阳xué接过手机谢过许书然,想想又问他女医又没有说别的什么。
许书然坐我对面拿个小汤匙调着咖啡,答非所问问我:“你没有和聂亦说我来这儿了?”
我说:“哈?”没太搞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聂亦好像很惊讶我在这里。”
我想想好像是没告诉聂亦许书然在这儿,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随意含糊了一声。
我还记着刚才那问题,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再次问许书然:“聂亦他,真没再说别的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他当然不会和我说太多。”
我魂不守舍地跟许书然告别,找了个僻静角落回拨电话给聂亦,那边却已经关机。再打给褚秘书时褚秘书颇为惊讶:“Yee四个小时前就上了飞机,这次他们请人请得很仓促,只听说是某处实验室出了点问题,需要麻烦Yee过去看看。几个人突然就到了公司,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听褚秘书的描述,这当然不会是聂氏的实验项目,想必又是上面的某个保密实验,人一被他们请上飞机又要失联好一段时间,并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万分后悔昨晚怎么就把电话忘在了烧烤摊上了,不死心问褚秘书:“他就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褚秘书道:“有份新年礼物,Yee已经准备了一阵子,本想新年时送给您,但可能今年他没法回家过新年。”
我还在万分后悔昨晚宿醉,捂着额头皱眉:“什么礼物?宝马、香车、美人?”实在没忍住抱怨,我说:“我这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工作结束一大半了,就想早点回去给他惊喜呢,他怎么又走了,上面怎么老找他啊?我泱泱大国除了他就没别的生物科学家了吗?”
褚秘书很可观:“所以除了Yee应该还邀请了别的学者。”又失笑道:“不是宝马香车美人,是同澳国Archeron公司的一张订单,他们已经组建出来整个科研团队,需要您过去指点。”
我捂着额头疑心还没酒醒,我说:“您刚才说,有个什么科研?还需要我指点?”
褚秘书四平八稳:“是的,因为那是您的潜水器,需要挑战海底多少米,满足什么功用,每一条细微的要求都会影响整个潜水器的研发,所以需要您指点。”褚秘书已经在帮我安排时间:“您来年初要去一趟澳洲,正好可以同科研组会面,或者您最近要是有时间,我也可以安排视频会议早点启动项目。”
我本能说:“不用,不用视频会议,还是去澳洲再说。”又愣了半晌,发言“这是聂亦送我的新年礼物?”
褚秘书道:“是的。”
我在那儿神游天外,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聂亦说起潜水器这回事。
我以为虽然这婚姻刚开始倚仗的是jiāo易,我同他结婚,他给我买潜水器,但他已经开始向这场婚姻里投入感qíng,既然如此,他自然再没有必要给我如此巨大的金钱补偿。
后来康素萝问我,你那时候是不是在想些有的没的?想着人家聂亦居然还给你买潜水器,是不是还将这场婚姻当jiāo易?你是不是特别难过特别不高兴?觉得这侮rǔ了你对他的爱qíng?简直就想徒手拆了潜水器砸他脑袋上?我知道你们女主角内心戏都很丰富,就是要这么纠结的。
我说没有,真的没有,他就算送我个九位数的棒槌我都觉得是终极làng漫了,更不要说是潜水器。九位数呢,说送就送,他人怎么这么好,我都没来得及反应。
康素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评价我的心路历程。
事实上那时候等我反应过来,内心其实也有点担忧,我还问了褚秘书:“你说,聂亦他今年新年送这么份大礼给我,标准这么高,明年新年他还能只送我个包包?或者一百个包包?起码得在印度洋里买个私人岛给我才压得住这个新年礼物的标准啊,是吧?我真为他担心!”
褚秘书停了两秒,问我:“你需要我和Yee暗示一下您除了喜欢潜水器还喜欢印度洋私人岛这是吗?”
我立刻说:“好啊好啊。”
褚秘书:“……”
再后来我和康素萝说:“真的,我那时候才体会到嫁给聂亦的优越xing,简直就像嫁给了阿拉丁神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愿抱着阿拉丁神灯哭,不愿抱着阿拉伯王子笑。”
康素萝表示她并没有听过这句话,同时很好奇:“阿拉伯王子们不也很有钱吗?”
我叹息:“但他们并不是有求必应,且他们还要娶几百个老婆,嫁给他们简直就是嫁给了十部《甄嬛传》。”
许书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和我道别,说后期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必须赶回L.A.。那时候我还一半沉浸在同聂亦分别连个电话都打不了的神伤中,一半沉浸在人生的终极奥义居然已唾手可得的喜悦中,根本分不出qíng绪来和他好好说再见。但好歹还是一起在酒店餐厅用了个早餐。
许书然大有深意地看我,仿佛他的电影后期会出问题全赖我。这黑锅我当然不能背,笑说许导可不是我在您后期公司做了手脚赶您回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唐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