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一跳,却不敢睁开眼。
他似乎知道她在装睡,在她太阳xué上亲一亲:“睡吧……”
她的背脊僵硬,感受到他的心跳。
如斯亲密,这样不好。
这不过是一场梦。
允洛对自己说。
雨,一夜未停。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打断允洛的梦境。她眨了眨眼,酸涩。抬眸看看窗外,应该还是凌晨。
她一只手探出被子,可刚摸到手机,对方就挂断了。她缩回被子。
然而,下一秒,手机再度发出恼人的震音。
她皱了皱眉,翻开机身,清了清嗓子:“喂?”
对方没有出声。
她揉眼睛,重复一遍:“喂?”
“我……”女人的声音,“……找允圣熙。”
允洛脑子立时清醒大半,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来,从她手中抽走手机,允洛回过头去——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因为,她看到了允圣熙的脸。
“喂。”千真万确的,允圣熙的声音。
说话的同时,揽住她的腰。
允洛脊背一僵,倏地醒过神来。
“几点?”
“……”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趁圣熙讲电话的空挡,她掰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还未来得及坐起来,就被他拉住。他很快挂断电话,看她一眼,手再度拢过来,一把拉着她,重新躺下。
她懊恼,掰他的手,异常gān涩的声音说:“放手。”
允圣熙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的眼睛。那瞳仁的深处,黑漆漆的,暗色的光泽。
“不放,”他索xing搂更紧,语气不无凄凉,“再也不放。”
他想,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们做一对暗地里的qíng人,彼此依赖,彼此慰藉。
就算见不得光,也好过要忍受分离。
她头脑中思绪纷乱,理不清头绪,最后也只能缄口不语。
他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轻摩挲她的耳根:“你记不记得,爸爸是怎么死的?”
她一怔,回头看他。
惶恐的眼神。
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来不曾涉及到那场车祸。
他笑一笑,猜到她想什么,嘴唇碰碰她鼻尖,补充道:“我说的是你爸爸。”
她背脊猛地一僵。
那天,爸爸又喝酒,打她,之后出去,就再没回来。
第二天有人来到他们家,说她爸爸酒醉,失足跌下了楼。当场死亡,无需抢救,直接推进太平间。
她转个身,面对他。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捉住她的拳头,一点一点扳开。她握得那样用力,指甲在掌心留下深刻的指甲印,他心疼,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吻,然后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不许她再动。
“那不是意外。”他说,“那时候,你昏过去了。没听见他说的话。他说,藤丽,别以为死了就可以逃脱我。我不甘心……”
他那时候还小,只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和疯子无异。
可现在,他已然明白。
心跟着所爱的女人死去,身体却还要活那么多年。所以,与其承受这样的折磨,不如早点自我了断。
这样的男人,即使恶劣,即使不能被原谅,但终究还是会被理解。
“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怕自己会变得和他一样疯狂……”
她缓缓抬眸,怜悯地看他。
他衔去她香软的嘴唇,轻轻抬手蒙住她的眼睛。他不需要她的怜悯,那样只会让他更深切地认识到自己的卑劣。可是,如果无法再吻她,无法再感受她甜蜜的拥抱,那他要如何活下去?
放不开她,把她绑在身边,以死威胁……他做得到,做得到的。
他允许她痛恨他。
只要,别离开,就好。
到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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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向你问路吗?
到哪里?
到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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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允圣熙已经离开。
那时,他搂得她这样紧,她睡得并不好,却无比踏实。
允洛不自禁地看看chuáng的另一侧。
chuáng单非常平整,寻不到任何他曾经呆过的痕迹。看看chuáng头的闹钟,七点。她总觉得今天,较往常而言,有些不同,可这要说不同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她换了衣服准备上班,路过客厅的时候,才发现餐桌上的早餐,和压在花瓶下的字条。
“晚上等我回来。”有些凌乱的字迹。
末尾还附了一串手机号。
她看着字条,一时竟是茫然。她甚至已经记不得这是否是圣熙的笔迹了。
曾几何时,他们住在那小小的阁屋里,她也总给他买早餐,留字条,提醒他一定要吃完。印象中的允圣熙,是离了她就照顾不来自己的孩子。
时间,真是一种很玄的东西。这时候,她突然就想到,原来的孩子,现在也已经23了,是大人了。
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却没有多少宽慰,更多的,则是酸酸软软的无力感。
她轻轻坐下,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细细咀嚼,口腔里细味香浓,齿颊留香。再品一口苏苏的茶,有淡淡花香,却也莫名苦涩。
一早上她都魂不守舍,思维杂乱如麻,做事茫无头绪,三次算错了价格,甚至还有一次拿错了衣服。
“没事吧?”
小程见她气色不好,担心地问。她笑一笑,算是回答。
下了班,她回家,坐在公车上的时候,差点坐过站。就这么一直看着窗外,脑子放空。
天yīn沉沉的,不时刮来阵阵冷风,心里也不平静。回到家,开了门,看见客厅的灯亮着,她心脏“突”的一跳。
想到自己要这么紧张兮兮地面对圣熙,又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她兀自摇摇头,不再踟蹰地往里间走去。
一路上,她对自己说,他是你弟弟,是你最亲的人。见到他要笑,要友善,不要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衣柜前站着一个人,白衬衫,西装裤,背脊挺直。
她的笑容一瞬间敛去,可下一秒,便再度微笑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劭正站在衣橱前找换洗衣物,听见允洛的声音,一顿,嘴唇动了动,终于扯出了点笑意,这才回过头去。
“刚回来。”
“吃晚饭了吗?”
他摇摇头。
允洛仔细看他。他看起来很累,猛然忆起,昨晚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接电话的人说他正在做手术,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怎么这么赶?”
他这么急着回来,有重要的事?
可又不像,他若是这么忙,现在就不会还呆在家里。
“回来看你啊。”
他说得轻松,她却有些心疼,上前,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一瞬间。
裴劭只觉得这一刻,一股暖流穿过全身,心脏在一秒间停止了跳动。伸臂,正要回搂住她,她却已然退开:“快去洗澡,我去弄吃的。”
裴劭进浴室洗澡,允洛在给他下速冻饺子。
她看着白鼓鼓的饺子在沸水里浮浮沉沉,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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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饺子,都不说话。
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就同他讲讲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他放下筷子,认真听,无关话题有趣与否,他只是单纯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
“我们结婚吧。”
裴劭突然说。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他瞬间就有些懊恼,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看见她怔忪吃惊的样子,他咬咬牙,继续下去:“好不好?”
也许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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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没有爱,如行尸,也好过让别人去承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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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劭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他和她,相识九年,如今相恋。是真的相恋的。
他一边这么给自己鼓劲,一边等待她的回应。
她却看着他,一直沉默。
忐忑不安的qíng绪慢慢渗透到他的心脏里,渐渐地,转为满满的无力感。
就这样淤积起来,像永远也化不开的冰山,告诉他,现实原来是这么的无奈。
是谁让他这么悲惨?
感觉她是这么的抗拒,他心里的无力感也越发油然而生。
就算身体紧紧相拥,她的心,是否真的曾被他温暖?
最后,他还是没能等来她的回答。
门外响起来很大的脚步声。
不用猜,裴劭都知道那一定是晨晨。小小一只恶魔,就只会在允洛面前装乖。可他一个大人,面对孩子的那一点小伎俩,除了束手无策,别无他法。
允洛惊醒一般,赶紧过去开门。
吃完饭,允洛和晨晨一起看电视。
娱乐台正在录播几小时前的娱乐新闻。
唱片公司为了替允圣熙的新专辑造势,砸重金在北京世贸天阶播出专辑预购的CF;播出的LED萤幕面积为7500平方公尺,约莫1个正规足球场面积,然而为了观看首播主打歌主的MV,众多歌迷挤爆会场。乘坐9米长的加长礼宾车抵达现场的允圣熙,一身帅气的Street Jazz造型,在热qíngfans的簇拥下寸步难行。短短10分钟MV的播放,足足吸引了一万人的观看。而允圣熙看到自己的影像投影在大型LED萤幕时,笑说:“希望我的歌迷会喜欢。”
早晨还在身边留条叫她等他的人,现在却身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允洛想一想,都已经觉得不可思议。
“妈妈,你在想什么?”
晨晨占据允洛怀抱,见允洛若有所思,侧仰头,好奇地问。
她摇摇头:“没事。”裴劭在阳台抽烟,偶尔望向屋里,就看见晨晨窝在允洛怀里,一脸得瑟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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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陪晨晨通宵看卡通片。凌晨的时候,她刚睡下,就被手机震动吵醒。
圣熙把他那支手机留在了这里。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没有接。
对方也没再打过来。
第二天起chuáng的时候,晨晨还在睡,小小的身体,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睡得很沉,憨憨的。裴劭也没醒,一八几的个子硬塞在沙发里,姿势并不舒服,睡梦中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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