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瘾_云拿月【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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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窈稍稍尴尬,过后回答说:“我朋友来家里玩的时候听到我和我哥在书房说话。”

  除了冷笑还是只想冷笑。

  程隐告诉她:“我不想要你们一分钱。这件事,不可能善罢甘休。”

  舒窈被油盐不进的回答激怒,拍桌站起,怒说:“她不过是被我哥碰了,有什么必要……”

  后面的话程隐没有听完。

  在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理智神经彻底崩断。

  ‘不过是’。

  挥落桌上的花瓶,瓶身砸在地上哗啷碎响,程隐当场抓着舒窈的头发,将她摁在地上。

  握起地上的碎瓷片,方向是朝着舒窈的脖颈去的。

  当时真的动了和她同归于尽的念头。或者杀了她,然后再去自首。

  舒窈反应过来剧烈反抗。

  争执间,瓷片划过舒窈的脸,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凄厉的惨叫引来店员。

  满是糟乱,拿医药箱的拿医药箱,报警的报警……吵杂不停。

  和手忙脚乱的店员相比,程隐显得无比平静。

  她起身,站着俯视躺在地上láng狈的舒窈,又笑又哭。

  舒哲为什么不qiáng她?

  他们兄妹厌恶她,为什么不只是针对她?

  脏。

  而她被bī得和舒哲一样脏。

  不后悔。

  在他们两兄妹眼里,秦皎只是被生理bào力了而已,秦皎的父亲只是中风了而已。

  秦皎遭受的这些,还不如舒窈的两滴眼泪重要。

  他们高高在上的面孔,了不起的姿态,不可一世之下,是腥臭bī人的骨和ròu。

  程隐把手里的瓷片砸在舒窈身旁。

  救护车赶到之前,她对舒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次认清楚了吗?找我,冤有头债有主。”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公平,程隐很小就知道。

  可无论是住高楼光芒万丈的人,还是深沟里满身铜锈的人,苦痛煎熬都是一样的。

  就像舒窈捂脸痛哭的模样,和秦皎在雨夜里崩溃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她舒窈伤口流的血,并不比秦皎高贵。

  第16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程隐从旧事中回神, qíng绪起伏几度, 最终还是按捺下去, 平息怒气。

  舒哲出现在这, 带着朗察宁工作室的点心盒子, 如此举动不过是在示意他和朗察宁jiāo好。

  事qíng到这一步已经明了, 他不过是想给她添堵, 除此之外也就是像这样在面前膈应几句。和以前一样, 真要做什么,还是不敢。

  程隐不再和他làng费时间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拎包走人。

  舒哲没有不识趣跟上来, 大概她那几句话里的渗人之意足够让他稍稍收敛。

  程隐打车回公寓,小杨钢还没回来,她一个电话打到沈晏清那, 问司机去接人了没,没有的话她自己过去。

  “我和二哥回家陪爷爷聊了一会儿。”他说, “现在在杨钢校门口。”

  程隐没想到他会亲自跑去, 嗯了声, 没再多言。

  电话里没说什么时候把孩子送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

  程隐给他们开门时,就见小杨钢的手上拿着两份零食, 新给他买的蓝色书包在沈晏清手里,后者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购物袋,满满都是食材。

  沈晏清解释晚归的原因:“去商场买了点东西。”

  程隐的视线落在小杨钢身上, 看了几秒, 皱眉对沈晏清道:“吃饭前一个小时不应该让他吃零食。”

  吃了零食饭就吃不下,这样的习惯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孩不好。

  沈晏清不太懂这些,听她这么说,当即朝小杨钢伸手:“别吃了,给我。”

  小杨钢一个怔愣,程隐下边抬脚踹了沈晏清一下。

  她摸了摸小杨钢的头,“去房里写作业,等会儿出来吃饭。”

  小杨钢没有马上去,他听到了她不赞成他吃零食。

  他乖乖把手里的零食递给程隐,“这个……我不吃了。”

  程隐笑了笑,安抚:“没事,回房间吃吧,但是吃完了要马上写作业。”

  犹豫了一会儿,他心里还是想吃的,见她没有不悦,点了点头,从沈晏清手里拿回书包,听话进房间去。

  就剩程隐和沈晏清两人。

  平白被踹了一下,沈晏清忍到这时才皱眉:“为什么踢我?”

  是她说不能吃的。

  “给都给了,哪有半道收回去的道理?要么就gān脆不要给他买。”程隐白他一眼。

  吃到一半从孩子嘴里拿走,比不给还让人难受。

  沈晏清默然,半晌才憋出几个字:“……这样。”

  程隐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购物袋。

  他没给,提步进屋,朝餐厅走。

  “你去哪?”程隐瞧着他。

  “煮饭。你不是说让杨钢马上出来吃饭?”

  “……我自己来。”

  他说:“东西有点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买的全都是小杨钢想吃的菜,有几个她真的不会弄,最后还是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各占一边,分头忙活。

  程隐在水池里洗时蔬,沈晏清在一旁案板上处理ròu类。

  想起他在电话里说和沈修文一起回家见了沈老爷子,她问:“你和二哥回去见沈爷爷,他怎么样?”

  人到老年,身上问题越来越多。

  沈晏清说还行,“jīng神挺足。”

  “他跟你和二哥说什么了?”

  想到在书房里和沈老爷子谈的话,还有牵扯忆起的从前旧事,沈晏清抿了抿唇,“和平时一样,问了一些琐事。”

  程隐点点头没有多问。

  沈晏清道:“你今天下班早?”她到公寓给他打电话的那时候,不到五点钟。

  程隐洗蔬菜的动作滞了一瞬,很短暂的刹那,而后接上,细细直直将菜叶纹路清洗gān净,确保里面不会藏住一点泥垢。

  “组里派下来的新专题,外出采访,收工早直接回来了。”

  没有提被放鸽子耍了三次,没有提朗察宁,更没有提舒哲。

  闲话几句,切好的食材一一下锅,沈晏清掌勺,程隐打下手,除了锅里滋滋油响、铁铲翻动和油烟机工作的声音,再无其它。

  油爆虾的时候是程隐处理的,水没有沥gān净,滴进滚烫的热油里,一下炸开溅到她手上。

  她猛地后退吃痛叫了声,沈晏清眼疾手快,把锅关了,盖上锅盖焖得严严实实。

  “烫伤了没?”

  拿过她的手一看,手背红了一片。

  “没事。”程隐皱眉,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手被他握着。

  用力往回抽,没挣开他。

  沈晏清打开水池里的龙头,握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下冲。

  凉凉的,烫红处的痛感稍有缓解,但还是不够。

  厨房里的功夫暂时停下,转移阵地到客厅,沈晏清去拿了家用医药箱,找出药膏。

  白色药膏抹在手背上,沁凉沁凉,比凉水有用得多。

  沈晏清执着她的手,另一手拿着棉签,微微低头,上药动作细致。

  程隐一抬眸,便见他专注而认真的侧脸。

  手上微凉,还有被棉签撩过残留的些许苏痒。

  电饭煲里米饭快熟了,浓浓的香气弥漫满室,正是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那香味飘起,和各门各户相融相汇。

  忽然想往后靠着睡一觉,又有些难言心qíng。

  时隔五年,被他握着手,她的第一感受竟然是——不习惯。

  眼睑微垂略有出神,手背上棉签拂过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沈晏清叫了她一声,程隐才回过神来。

  “怎么?”

  抬眸,和他直视看来的视线对上。

  “对不起。”他忽然说。

  程隐还没开口,他加重力道,捏得她的手指紧紧并拢,很快又被松开。

  “上次带你去饭局,闹得不愉快。还有……”他顿了顿,“很多。”

  程隐眸光微凝。

  没等她作任何回应,说话间,小杨钢穿着小棉拖鞋走到了客厅。

  沈晏清和程隐双双看向他。

  趁空,程隐把手抽了回来。

  “这题不会做。”小杨钢拿着作业本,挠额头瞧着他们,很苦恼。

  程隐招手把他叫到身边,蹲在茶几边教他。

  一道数学应用题,解答完毕,再抬眸一看,沈晏清已经进了厨房。

  没多久,菜全部煮好,三人坐在桌旁用晚餐。

  油爆大虾煮得不太好,但也不算难吃,味道及格。

  饭毕,程隐收拾桌子,沈晏清带小杨钢进浴室帮他洗澡。

  出来时小脸热得红扑扑,换上了睡衣。

  “时间不早,你回去吧。”程隐看了沈晏清一眼,又摸小杨钢的头,对他道,“明天上课,你该睡觉了。”

  “我看着他把作业做完。”沈晏清朝浴室抬了抬下巴,“你去吧,等你出来我就走。”

  程隐想了想,点头。

  沈晏清带小杨钢在客厅坐下,最后几道题目不难,他不知为何,写的特别慢。

  写着写着,到最后笔尖不动。

  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抠着脸颊,眼里扑簌掉泪。

  沈晏清问:“哭什么?”

  眼泪掉在作业本上,小杨钢说:“……我想爸爸。”

  毕竟还是小孩子,养父就算前头带个‘养’字,对他而言,那也是他朝夕相伴多年的父亲。

  沈晏清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手里的笔抽掉,扯了张纸巾帮他擦眼泪。

  而后抱起他,朝客厅侧边玻璃墙边走。

  小杨钢圈着沈晏清的脖子,被他单手抱在怀里。

  沈晏清走到在玻璃墙边盘腿坐下,让小杨钢坐在他怀中。

  “看到天上的星星了没?”

  小杨钢一边掉泪,一边点了点头。

  他指着透明墙体外,幽蓝天际中密布的星星,说:“看着星星,你想爸爸,他就会知道。”

  轻轻拍了拍小杨钢的头,“哭吧。”

  小杨钢泪眼迷蒙顺着他指过的方向看去,越哭越凶,眼泪流成了小河,但除了抽噎以外没有一点声音。

  满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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